接上篇:
客人進包房後,我拿菜譜讓他們點菜,其中一個領導模樣的人一直看着我,把我看得面紅耳赤,低着頭在點菜本上寫他們點的菜:地三鮮,焦溜肥腸,三鮮七彩玉米,酸菜炖血腸……
“等等……” 點完菜,我剛要走,一個客人喊住我,“你能陪我們張廠長喝杯酒嗎?”
“對不起,我……我不會喝酒。” 我紅着臉小聲解釋。
客人有些失望,說,“那你讓老陳給我們從外邊叫兩個陪酒的來。”
“嗯” 我點點頭,趕忙跑了出去。
我找到陳志明,跟他說客人要陪酒小姐,他上下打量我一眼,小聲說,“裝啥清純,你陪得了,我告訴你,這幾個人出手可大方了,一杯酒就五十塊錢。”
“五百塊錢我也不陪,要陪你陪。” 我氣呼呼地說。
“我能陪用你啊?你就給我裝吧,等哪天的!” 陳志明邊說邊往外走。
當年天宮酒樓包房
那天,陳志明不知道從哪找來兩個陪酒的來,那兩個女人打扮得特别妖娆,大冬天的,裡邊穿着吊帶裙,外邊随便套了件羊毛大衣,脖子上什麼都沒圍。
兩個小姐坐下後,寒暄幾句就開始喝酒,好家夥,像八輩子沒喝過似得,不過也确實有量,左一杯右一杯,不一會,一箱啤酒喝沒了,又讓我搬進去一箱。
喝完了酒,他們又出來在大廳唱歌跳舞,那會兒音響設備在大廳吧台。
那兩個小姐不光喝酒厲害,跳舞也會,跳得也好看。
随着輕松的音樂響起,伴着動感的節拍,她們邁開輕快的腳步,揮灑舒放的手臂,扭動柔軟的腰身,像兩隻天鵝,在舞池中間翩翩起舞。
陳志明在一邊也跟着節拍像鴨子似得扭動,邊扭邊對我說,“瞅瞅人家!”
因為沒讓他得手,他越看我越憋氣,卻又不能開除我,因為那時他家缺服務員,小梅子生孩子了,小李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董豔傑不是在相親就是在相親的路上,所以飯店基本上都是我自己忙。
況且我手腳麻利,一起招呼十桌八桌客人也不會上錯菜,所以陳志明奈何不了我。我最願意看他用那種弄不死我,也要往死裡弄我的眼神看我,哈哈,簡直生無可戀了。
第一次去沈陽時照相館照的
那天,那桌客人玩了好幾個小時,臨走時,給那兩個小姐每人三百塊錢。當時都把我看傻了,三百塊錢啊,我整整一個月的工資,我在毛巾廠做徒工時每個月才148元,相當于我在毛巾廠的兩個月工資。
客人走後,我收拾桌子,邊收拾邊想,都是人,憑什麼她們坐着我站着,她們吃着我看着,我比她們差啥?我不就是土氣一些嗎?穿上好看的衣服,或許比她們都強呢!
我越想越覺得不公平,越想越憋氣,加上陳志明總有意無意羞辱我幾句,一個念頭突然在我心裡出現,我也要做小姐,不就是喝酒嗎,我可以練啊!
說練就練,正好客人剩下一瓶啤酒,我索性坐下來,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鼓足勇氣,蒙得一仰脖,一杯啤酒被我倒進了胃裡,那種酸酸澀澀的感覺頓時四散開來。緊接着,胃裡火燒火燎的,剛剛喝下去的啤酒瞬間湧了上來,我趕緊捂住嘴巴,低着頭跑進衛生間,“哇”,還沒跑到馬桶跟前,一口酒都吐了出來。
我正吐得來勁兒時,外邊傳來陳志明的喊聲,“袁兒,你咋了?”
我沒理他,用手指摳了嗓子眼一下,又吐出一大口,感覺把五髒肺腑都吐了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我直起身子,挪動發麻的腳,開門走了出去,陳志明還在門口,一副看外星人般的眼神看着我,“你咋了?” 他又問了一句。
“明天我也上台!” 我悶聲說了一句。
“啥?你說的是真的?” 陳志明瞪大眼睛,那張癞蛤蟆般的臉頓時生動起來。
我沒有理他,回包房繼續收拾桌子。
那晚,榮榮照例跟我在包房睡覺。半夜,起風了,寒風夾雜着石子兒落在包房的窗戶上,沙沙作響,浮雲在圓月的映照下若隐若現,如我今天做的決定一般飄忽不定,又不得不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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