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壇要被稱為“才女”不是件簡單的事,但李清照卻憑着幾十首詩詞被推上了“千古才女”的寶座。後世不少守舊文人喜歡拿她對丈夫的癡情來說事,仿佛這隻是一個會寫閨怨情詞的女子而已。但當讀到《夏日絕句》中“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之語時,他們又不得不為才女的豪情所感染;而《題八詠樓》中“水通南國三千裡,氣壓江城十四州”的氣勢又讓他們望塵莫及。
李清照的不凡筆力絕不僅僅體現在一首首相思之作中,本期要和大家分享的就是她的一首炫技之作,詞名《瑞鹧鸪·雙銀杏》。這是一首讓專家摸不着頭腦的詞作,因為千古才女硬生生将一首詞寫成了兩首七絕詩,至今對這首詞是詩還是詞仍有争議,但讀懂詞意後更令人佩服。讓我們一起來品一品這首詞:
《瑞鹧鸪·雙銀杏》宋.李清照風韻雍容未甚都,尊前甘橘可為奴。誰憐流落江湖上,玉骨冰肌未肯枯。誰教并蒂連枝摘,醉後明皇倚太真。居士擘開真有意,要吟風味兩家新。
此詞寫于1128年,當時金人南侵,李清照和趙明誠夫婦準備南下,這首詞正寫于途中。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李清照卻全然不是這樣,在這首詞中她以雙銀杏比作夫妻二人,誓要與對方患難與共。在危難間,一介女流能寫出如此情懷之作,令人肅然起敬。
對于這首作品是詞還是詩,向來都有争議。如果将全詞的上下兩片分開來看,分明就是兩首七絕。七言絕句是近體詩的一種,全詩共4句28個字,雖然不拘對偶,但卻對押韻要求嚴格,即要求符合平仄,又要求不出韻。李清照這首詞似信手拈來,卻輕松地做到了。
詞的上片寫銀杏樹不凡的氣度,它風度韻緻,儀态萬千,在它面前甘橘都要為婢。樹上結滿的銀杏果兒是那麼玉骨冰清,哪怕被摘下後仍不肯枯萎。在這上片中,詞人開篇就先聲奪人,寫出了銀杏的與衆不同;再通過與甘橘的對比,深入刻畫。而“誰憐流落江湖上”則明顯是一語雙關,既指眼前在秋風蕭瑟中的銀杏,也指風雨飄搖中的自己和丈夫,借物喻人不可謂不高明。
詞的下片起句就用“并蒂連枝”來形容這對銀杏果,它們被雙雙摘下,但卻依然連着枝,在詞人眼中這就像醉後相依的玄宗和太真妃。在這一句中,既有實景的描寫又有詞人的想象,一虛一實間是詞人對雙銀杏的佩服。最後一句是一個巧妙的諧音,夫婦二人打開銀杏果,品嘗着它的醇香果味。這裡“兩家新”的“新”諧音“心”,表達了詞人誓與丈夫生死相依,心心相印的深情。
縱觀這首詞,通篇一語雙關,以雙銀杏喻己,看似無一句抒情,但卻感情真摯,令人動容。而在結構上則更是巧妙,上下片都可獨立成詩,合成詞時雖中間無一連接詞,卻能完美相融,一氣呵成。不得不說,李清照的筆力确實是入了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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