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5:5普職分流的消息曾引發家長們的焦慮,有媒體關注到占40%的中職生們,并稱為“消失的”、“毫不重要的世界”。但當互聯網的讨論聚焦于接受職業教育的青年人時,更少有人關注到,還有一批教育條件更加有限的人——他們白天打工,晚上用短視頻學習,找千裡之外的老師,學一門能傍身的技術。
困境是普遍的,要擺脫困境并不容易。但他們的例子顯示,隻要抱着一種“萬事皆有可能”的态度,再加上一點兒援助、一條信息、一點推動,有時也能産生令人意想不到的成果。原來,在當今社會,不靠大學文憑,也有可能獲得有尊嚴的工作和體面的生活。一個在不喜歡的崗位掙紮數十年、不甘心的人,當他乘上短視頻的浪頭,将再次擁有平等的機會,從命運中突圍。
每晚8點,祝哥準備上播。直播間并不熱鬧,大概隻有40人。祝哥的攝像頭對着電腦,展示屏幕上一張張精美、标準的設計圖紙。有過路的點進來,見内容沒趣,出去了。一個大老爺們,頂着锃亮的光頭,用大碴子東北話講圖紙,有什麼看頭?
直播間的祝哥
能穩定留下來的都是“祝家軍”。點幾輪紅心之後,祝哥開始批作業。打印機很忙,不停地吐圖紙。祝哥拿着筆,一行一行地對圖紙上的數據,看櫃子的長寬對不對,水電口有沒有留在錯誤的位置,像老師在為班級的學生講錯題。然而,如果仔細看,作業上方總會有一段感謝,像學生的打氣筆記——
“雖然上天沒有給我們衣食無憂的現在,但我們一定可以通過自身的實力創造未來。”
“由于工作原因,學習時間較少,學得不太紮實,沒少出錯,讓老師費心了。”
原來,這些圖紙的設計師都是祝哥的學生,像“筆記”透露的,生活質量欠佳,沒有拿得出手的學曆,為經濟、為生活的時間遠遠多于學習的時間。當中有00後,也有70後,有寶媽、工地小工、失業的中年人......但無一例外的,他們是迷茫的人,不甘心的人。
祝哥也不是大衆意義上的老師。來自黑龍江省牡丹江市的他,更不是做科普的博士後、教授。他隻有技校學曆,曾做了16年全屋定制設計師。他教的是自己十幾年的經驗,以及如何避開他曾走過的彎路。從2017年起,祝哥開始在快手直播、賣課,如今光是買CAD講解課(介紹常用功能、學習一點透視)的就達到了近2000人。
光鮮亮麗的短視頻褶皺處,隐藏了很多像他們一樣的老師、學生。他們代表了職業教育的另一面。隻不過,這些并不光鮮的職業教育,在過往沉默的公共生活中,缺乏一個被更多人發現的缺口。而短視頻的浪頭到來,也讓更多人有機會遇到這樣一個可以改變自身命運的“職業引路人”。
直播間的學員:農民、寶媽、迷茫的人在快手,祝哥主要教全屋定制。這是國内近幾年興起的裝修新概念,能根據家裡的空間特點,和客戶的個性需求,定做相應尺寸、外觀和材質的家具。過去,人們習慣在家裝城買,很容易買到尺寸不合、風格不符的産品。全屋設計在這種需求下産生,幫助人們更合理地利用家裡的空間。
聽上去,全屋定制是一項有極高門檻的技術。但祝哥自稱,他的課程零門檻,連電腦開機都不會的人也能學。如果勤奮,僅用三個月的時間,學員就能基本出師,外出應聘。
他的課分為三階段:CAD工具講解、步驟課和拆單課。祝哥的學員中有許多對鍵盤不熟,連英文字母都不認識的,為了照顧他們,視頻課基本是按着鍵盤,手把手教。接下來,再用學會的CAD功能臨摹圖紙,在拆單課裡學會把設計圖拆分成可以備料、加工的零部件。全套學下來,再通過祝哥的四套“真題”考核,就能出師、找工作了。
從2018年開課到現在,祝哥可以說是桃李滿天下。他的賬号下,有許多學員拍攝的感謝信,介紹了自己的籍貫、之前的工作、現在的收入等等。起薪大多在三千、四千、五千,還有階梯提點,生意好的情況下能月入好幾萬。最成功的的學生之一,自己開店,單月收入達到了95萬。
祝哥搬家前有一面專門用來挂學生作業的牆
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但和國内全屋定制的高速發展有一定關系,過去,全屋定制強調量身定做、調性,但發展到今天,各品牌都在走定制成品化、定制模塊化的道路,即提供一定範圍的闆材、樣式供客戶選擇。就像走進一家裁縫店,店裡已經提供布料、款式,店員本身不需要較高的設計基礎。
而随着全屋定制的概念從一二線城市逐步下沉到鄉鎮,各品牌出現了較大的人才缺口。學校大多教的是室内設計,全屋定制這個子類目,因為太小衆、太職業化,沒有相關的專業和學校。在此基礎上,即使沒有相關的專業背景,隻要會制圖、了解不同風格的設計方案、能分解出各部位材料和五金的數量、尺寸、規格,就能在全屋定制品牌找到工作,甚至自己開店做老闆。
“冷”是祝哥的優秀畢業生之一。他家在遼甯,2018年跟着祝哥學全屋定制,如今在一家裝修公司工作,月薪穩定在八千至九千元。在這之前,他是一名水電工。初中念完之後,跟着家裡的叔叔糊裡糊塗去了工地,做水電定位、穿線、開槽,賣力氣,“每天身上都沒有幹淨的地方”。
“冷”的設計作品
他閑暇時間刷快手,偶然看到了祝哥的直播。一開始,他有抵觸心理,認為在網上學東西不靠譜。仔細考察了一段時間後,他才交錢買課,并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學不成就損失幾百塊,可如果真學成了,就能不再賣力氣,身邊的人也不會看不起家裡了。
“冷”稱這是一種“機緣”,這次固執改變了他的命運。當時父母朋友都反對他,覺得農村孩子就該老老實實幹活,實在一點。“冷”白天打工,晚上回到家時,累得隻想躺着休息,可他硬是抽出至少兩個小時學視頻,反複地看,哪怕看到淩晨十二點,第二天照常爬起來去工地。
難的不是課程,難的是與困意、倦意作戰,尤其剛起步臨摹圖紙時,一張圖紙要花他幾個小時的時間。每當這時候,他總會想起自己做水電時遇到的設計師。“他們每天光鮮亮麗,自己卻埋了八汰的。”在認識祝哥之前,他總覺得自己不該一輩子幹水電,一輩子被人瞧不起。既然機會來了,即使不為别人,也想為自己活一次。
繼續了解下去,會發現祝哥的學員從不缺心酸的故事。“珍愛”賣過家紡、家電,在成為設計師之前四處打零工;“小符”去年還在鄂爾多斯的煤礦車間工作,安全頭盔把頭發都磨沒了,他羨慕祝哥“坐在那兒就能掙錢”,等學完設計,回老家門店應聘,“基本都要我”。
小符的設計作品
河北的“小唐”之前是石材工,工作環境灰塵很大。為了改善條件,他學了全屋定制,想在北京的門店找一份正式工作。一開始,他因為達不到大專學曆的要求被淘汰,但當他拿出圖紙(因為沒自信還拿的祝哥的),他成了50個候選人中最後成功入職的3人之一。上班的第一天,“小唐”去客戶家做測量,回來他興奮地跟祝哥說,客戶覺得他工作認真,給他買了一副三百塊的藍牙耳機。
祝哥很自信,隻要拿出圖紙,懂行的人就知道這人有經驗,能直接上手。門店不看學曆、出身,就缺這樣的人。
在大衆的認知裡,這些學員以前成績不佳,或許逃課、散漫、理解力欠佳。但在祝哥的直播間裡,他們上手很快,學習勤奮,态度認真,且對老師祝哥充滿敬意。“冷”很自然地說,人的環境不一樣,在底層生活的人,就會想要更好的生活。不安于現狀的人,除了拼命努力,沒有他路可走。
樸實教學法:把知識翻譯成每個人都能聽懂的話和中職老師的職責不同,短視頻中的職業教育主播,實際承擔了“翻譯”的功能。即把艱深的知識以白話的形式翻譯給學曆不高的粉絲,又把實踐中才能得知的技巧教給剛出象牙塔的學生。
講圖紙的甯工,本科畢業于黑龍江大學土木工程專業,後又到蘭州交通大學攻讀研究生,現在已經是黑龍江一家國有建築施工總承包企業的總工程師了。每晚8點半,他會打開直播,用一支鉛筆指着面前的圖紙,翻譯當中像天書一樣的數字組合:“這裡的‘JZL4(3B)’,4代表4号基礎主梁,括号3B其中的3表示基礎主梁有三跨,字母B表示兩端有外伸。”
甯工正在直播教圖
他講的是工程制圖,又被稱為工程界的語言,是工地現場交流的必備工具。但高校裡,土木工程相關專業的學生,大多學的是平面圖、立面圖、剖面圖,或是如何通過力學計算出需要的混凝土強度,到現場見到圖紙難免“失語”。而工地工人隻有經驗,不懂原理,這種建築工程領域的知識專業性過強,即使想學,也缺少系統、平實的講解。
甯工回想起自己第一次下工地那天,“真的是兩眼一抹黑”。他拿着圖紙,跟建築對不上号,想找人問,現場穿梭的大多是忙碌的農民工。領導看他剛畢業,也不安排具體工作,隻讓他熟悉熟悉現場。
甯工工作時的項目工地
很快,他發現那些在校期間接受的知識訓練,在現實面前顯得脫軌。他舉了一個例子,澆築混凝土時,通常要往裡插一根振搗棒,目的是讓混凝土更緊實,就像盛飯時用飯鏟壓緊。如果不振搗,混凝土會存在空洞,地震時容易崩塌。
但學校沒有教這個例子的後半部分——如果鋼筋布置得太密,會插不進振搗棒。很多人沒有注意到隐患,甚至有時現場的工人遇到這種情況,插不進去,幹脆不振搗了。怎麼把邏輯的、理論的、虛空的書本知識,轉化為實踐操作,是他進入以農民工為主要群體的工地所面臨的現實處境。
起初,年輕的甯工決定見縫插針地找人問幾句。可工地上有經驗的人,大多是七八十年代分配到單位的高中生、中專生,他們知道怎麼操作,但不知道其中的原理。還有不占少數的人,是不想說,不肯說。同在一個單位,新人的成長進步意味着競争和威脅,他們視甯工為自己的對手。
甯工隻能着手制作自己的“建築識圖筆記”。相關的規範規定散落在好幾本大部頭裡,原文“很多人聽了像聽文言文一樣”。他把這些信息收集起來,翻譯成普羅大衆能聽懂的話。圖紙中常用圖形、代号、符号的含義,他也記錄下來,方便在現場随時查閱。
甯工的識圖筆記
某一天,他在平台上看到講解建築工程領域施工技術的短視頻。他覺得很新奇,原來有這麼多用戶願意為專業類視頻點贊、評論。想起自己那本“建築識圖筆記”,他決定自己開個賬号,把自己常年收集的信息分享出來。不過如今看到的筆記,已經是甯工的多次修改版了。過去,裡面隻有密密麻麻的字,還有甯工不時寫下的批注。為了方便講課,讓沒去過現場的學員也能理解,他慢慢往裡面加現場的圖片、具體的案例,前前後後花了一整年。
如今他的學員裡,有大學建築類專業的學生,施工單位、房地産公司的員工,還有工地上的工人,比如木工、鋼筋工。其中一名河南的學員,就是工地上幹苦力活的工人。他什麼都不懂,學得也很吃力,甯工總是對他很有耐心,讓他多讀幾遍,“讀書百遍,其義自現”。
甯工很能理解這位小工。他當初買課時,告訴甯工,家裡有個表哥做工程,已經買了兩套房了。可同在工地打工的他,因為不懂技術,經濟條件一直不好。表哥不帶他,也不願意教他,他想通過自學改變經濟狀況,養育家中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
“他真心想學的話,我就會用心教他。”即使因為學曆不過關,這位小工也許永遠做不到項目經理或監理總監,但至少能做技術管理工作,不用再過風吹日曬的生活了。
缺位的“引路人”:怕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全屋定制和工程也許缺乏師傅,但在餐飲行業,拜師學藝曾是入行的主要途徑。
許多人抱着“學兩手絕活”的願望進入後廚,花數十年的時間,從打雜熬到小工,從小工熬到切配工,再從切配工熬到廚師。學藝曆程艱辛、漫長,等到熬出頭,還要提防着有人“偷師”,怕“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後期,直接加盟品牌成了更多人創業的選擇。加盟的好處是風險低,有口味保障以及穩定的貨源。但不低的加盟費讓不少人望而卻步,一般小型加盟店的費用在5至10萬,還不包括門面的租金和裝修費用。協議也越來越嚴格,加盟某個品類的餐飲店,就不能賣清單之外的東西,否則就會被批評“賣外菜”。
教街邊美食的闫媽媽今年52歲。她之前開童裝店,32歲決定跨行做餐飲。她記得2000年初,撫順當地唯一一家能教手藝的餐飲店,光學費都得10萬,她沒舍得去學。
然而,憑着自己摸索,花的冤枉錢遠遠超過10萬。因為沒經驗,她一口氣為盤下的200平快餐店請了7個服務員——這是通常500平店才需要的人手。接着,她又添置了大量不實用的廚房設備,許多直到現在還擺在庫房吃灰。裝修也花了冤枉錢,因為方位不正确,消防安全檢測等原因,裝修裝了拆,拆了裝,至少浪費了10萬。
闫媽媽開快餐店時早上起床備貨的場景
開店之後,虧損還在繼續。闫媽媽現在還記得,第一個月虧了1萬2,第二個月虧了7千,第三個月虧了4千5,到第四個月,賬面上已經沒錢給員工發工資了。
為了維持餐飲店的運轉,走投無路的闫媽媽,第一次想出收人情補虧空。她現在說起這個故事還很羞愧,在那之前,她從不收禮,孩子升學、過生日也就是請朋友熱鬧熱鬧。但當時,她隻有放下面子舉辦開業典禮才能活。“我現在都記得,20年前我收禮收了兩萬多。”
這些錢幫助闫媽媽結清工資,快餐店的局勢從此扭轉。闫媽媽研究調料之後的麻辣拌,成了撫順當地的特色。高峰時期,慕名而來的人從屋内一直排到門口大街,而且顧客們點名要吃闫媽媽拌的,服務員拌的不對味。
配料、手法很難說清楚,于是闫媽媽在快手上開直播教街頭美食。頭一次直播麻辣拌,闫媽媽對着鏡頭,結巴得不成樣子,沒有一句連貫的。但手上的活沒停,“麻辣拌的手法已經印入我的骨髓了,說白了我閉着眼睛,都能拌出最好的味道”。
闫媽媽制作的美食
也許是因為自己走過太多彎路,她想幫助學員們少吃虧,少踩套路。她的粉絲中有許多寶媽、想創業的人、已經開業但仍想加項的經營者。“我從來不把粉絲當外人”,最近的闫媽媽正在教馄饨,在直播間手把手教學員和面、配肉餡、制作湯料、調制辣椒油。做餐飲的人,一看配方配料,就知道對方是不是真心實意,毫無保留。
在祝哥的直播間,同樣有觀衆說,自己做設計師助理學不到東西,“公司的拆單設計說,你想拆單等兩年以後吧”。這和祝哥當年的情況如出一轍。他剛畢業時,揣着從家裡拿的600塊,四處碰壁。最後終于找到一家公司,願意一月給他200元。年輕的祝哥跟了設計師三個月,送釘子、送鑽頭、送台面、推車上天橋,什麼力氣活都幹。可當他每次開口想學點東西,師傅就說:“你看看就知道了。”這三個月什麼也沒學到。
更諷刺的是,三個月後祝哥的父親生病,他回鄉探親。怕家人擔心,祝哥帶着公司做的名片,上面印着金光閃閃的名頭——“首席設計師”。父親誇他有出息了,在外面混得好,可隻有祝哥心裡明白,他什麼都不會,名頭是店裡随便印的,想寫什麼寫什麼。
直到現在,幾家全屋定制品牌仍然沒有完善的設計師培養體系。因為行業暴利,人才流動率高,企業不願意支付培訓成本。至于行業内的師傅,祝哥說得很現實:“沒有利益,人憑什麼教你東西?”
大齡轉行:萬事皆有可能在平台上學職業教育的學員,很多都面臨着相似的處境:年少時缺少選擇,糊裡糊塗地進入某個行業,比如被親戚帶去工地,被分配到煤礦修機器,被招工啟示推着四處打零工。即使對崗位不滿意,也因為“不幹就沒錢”蹉跎了數十年。直到有一天看到直播,忽然明白,自己也能做點别的,人生可以有第二選擇。
闫媽媽做餐飲時32歲了,接觸短視頻時已經快50了。拌了16年麻辣拌,她的大拇指因為長期拿拌盆變形,還落下了頸椎病。剛轉行做短視頻時,她很不适應,一方面害怕新行業,另一方面,她從小有結巴的毛病,面對鏡頭說不出流暢的句子讓她焦慮、自卑。
但現在,她的學員越來越多,闫媽媽覺得找到了人生職業,每天都充滿成就感,熱血澎湃的。雖然說話還是不利索,但她決定不管是七十也好,八十也罷,她想一直教大家做街邊小吃。“我覺得隻要我能喘口氣,就會一直教下去”。
闫媽媽和女兒
“冷”轉行做設計師時已經快30歲了。剛買課時,父母、朋友都不看好他,覺得歲數大了還想轉行,很難成事。可他不甘心,别人能學成,他憑什麼不行。
他想起自己遇到的第一位客戶,是一位大姨。當時“冷”特别尴尬、緊張,在現場沉默地量尺,不敢跟大姨聊天,也不敢跟老闆讨論。回到公司之後,這位初出茅廬的設計師一個人坐在電腦前,默默承受,手都在抖。大姨看方案後,考慮了好幾天,久到“冷”都不自信地認為這單快飛了,大姨才姗姗來遲,說家裡有事耽擱了,對方案很滿意。“第一單真沒有想象中這麼難”,那天冷才覺得自己真正入行了。
甯工現在回到了黑龍江,有時他會懷念自己在中建三局的日子,那裡承載着他的夢想,能建造大型的地标性建築。可是為了家庭,他選擇辭職,回到老家。在黑龍江,他的發展勢頭減緩了,這讓他琢磨起自己的副業——做短視頻。粉絲量很快漲到10萬,收入還不錯。
甯工參建的項目:天津凱德國貿
他把社會比喻成金字塔,“努力就能往上走,就能有更好的工作環境、更好的生活條件。你要是不努力去學,永遠隻能在金字塔的下邊,那裡是社會資源最少的地方,(怎麼選擇)就看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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