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意識的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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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始自我意識之路吧。

在一個人工智能和神經網絡正在快速學習如何像我們一樣思考、說話和行動的世界裡，仍然有一個關鍵的品質将人類與機器區分開來:我們的自我意識能力。自希臘思想家蘇格拉底(Socrates)以來，哲學家和心理學家都對我們不僅思考，而且質問我們如何以及為什麼思考我們所做的事情的能力着迷。

如今，這種自我意識的能力本身就是神經科學研究的一個領域:元認知領域。理解元認知過程實際上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思考，做出更清晰的決定，并避免重大錯誤。幸運的是，你不必是一個訓練有素的神經學家，就可以将元認知的一些關鍵原則應用到你自己的思考中。

• 你的自我意識根植于你的大腦中。但你總可以削尖它。

我問你個問題，艾爾頓·約翰的真名是什麼?

現在，你可能有三種回應方式。

一:“我完全不知道。”

二:“當然是雷金納德·德懷特!”

三:“我知道我知道!它就在我的舌尖上，但我好像不記得了。”

這第三種反應是認知神經學家稱之為元認知的一個很好的例子。

元認知（Metacognition)是什麼?認知就是思考。這個前綴，meta-，來自于希臘語的超越。元認知是超越思考的思考。它是在思考某件事的同時，意識到我們如何思考，為什麼思考。用元認知思維思考的人是有自我意識的——他們不僅思考事情，還會審問和反思他們的想法。

在18世紀，一位名叫卡爾·林奈的瑞典植物學家為自己制定了一個相當大的計劃。他寫了一本書，《自然系統》，在這本書中，他開始概述自然世界的分類——換句話說，給每一種生物貼上标簽和分類。他為各種鳥類、昆蟲和植物寫了詳盡的文章。但說到人類，林奈覺得三個拉丁詞就足夠了，Nosce te ipsum，什麼意思呢?那些了解自己的人。

距林奈寫下這句話已經250多年了，但如果你問任何一位認知科學家，他們都會告訴你，林奈沒有錯。我們的自我意識能力是使我們成為人類的關鍵部分。它能有力地推動我們的行動——如果利用得當，它能幫助我們取得非凡的成就。這裡有一個例子:

自由潛水員是指不使用任何額外的呼吸設備(如氧氣罐)，盡量下潛至水下最深處的運動員。在自由潛水比賽中，潛水員們競相潛入最低的深度。這是一項相當危險的工作。如果潛得太深，潛水員可能會昏倒、肺部受傷，甚至溺水。

成功的自由潛水員不僅需要體力和潛水天賦;他們依賴于對自己能力和局限的敏銳的元認知意識。如果他們低估了自己的能力，他們就會在必要的時候停下來，在最終得分中失去寶貴的分數。如果它們超出了限制，結果可能是災難性的。一個好的自由潛水員和一個偉大的自由潛水員的區别是什麼?自我意識。

在某種程度上，我們都有自我意識。我們的元認知能力是與生俱來的，許多關鍵的元認知過程實際上是自動完成的。如果你曾經把飲料放在桌子上，離桌子一英寸或兩英寸遠，在杯子摔碎在地闆上之前本能地接住它——好吧，這是你根深蒂固的元認知在起作用。我們會自動完成很多簡單的任務，比如喝一杯水。與此同時，我們也在不斷地自我監控。如果一項任務沒有按照預期進行，我們會本能地進行自我糾正。

我們可以通過培養更明确的元認知策略來建立根植于我們大腦中的元認知本能。研究表明，有些人比其他人更容易産生元認知;神經心理學家稱這些人為“元認知天才”。但我們都有能力發展和完善我們的元認知技能。而且，正如接下來幾節将展示的那樣，促進元認知可以帶來更好的學習結果、更好的決策和更靈活的思維方式。

• 為了獲得更好的學習效果，考慮你是如何學習的。

如今，我們沒有從高中或大學畢業的那一刻起就停止學習。事實上，我們更有可能成為“終身學習者”，在我們的一生中多次更換工作甚至職業生涯，同時與先進的技術和研究保持同步。

我們需要更聰明地學習，而不是更努力。這就是元認知能給你帶來優勢的地方。

比較兩個法律系學生，簡和易蔔拉欣。他們同樣勤奮，同樣精通法律理論。但簡在元認知方面更有天賦。有一天，他們的教授宣布明天要進行突擊測試。易蔔拉欣有條不紊地浏覽他的筆記，但他有很多筆記，沒有很多時間準備。與此同時，簡開始使用她的元認知模式。她浏覽材料，判斷哪些課題她很熟悉，哪些地方需要複習，并相應地集中學習時間。簡測試得很好。

看到了嗎?我們的教育成果不僅與我們學習的内容有關，還與我們如何學習以及在哪裡應用我們的知識有關。

在20世紀，教育工作者擺脫了死記硬背的學習，開始關注個人不同的學習方式。理論家提出每個人都有自己偏愛的學習方式。一些學生是圖片學習者，他們對視覺信息反應最好。還有一些是動态學習者，他們通過動作來學習，等等。

想知道一些有趣的事情嗎?沒有證據表明，那些被認為是圖像型學習者的學生在任務中表現得比語言型或動态型學習者更差。但認知心理學家觀察到，學習者以自己認同的方式學習會更自信。

當談到我們如何學習時，自信是關鍵。如果我們對自己完成一項任務的能力感到自信，我們就更有可能完成它。心理學家阿爾伯特·班杜拉(Albert Bandura)提出了一個概念，巧妙地解釋了這一點——他稱之為“自我效能感”。你的自我效能感是你對自己天賦和能力的整體信念。自我效能感高的學習者往往會在課堂環境中超越同齡人。但它更進一步:高自我效能感與更高的堅持力和更高的表現相關。除了表現出色之外，自我效能高的學生在任務變得棘手時不太可能放棄，這反過來也提高了他們的表現。

不過，也有可能是好事做過頭了——過度自信會造成元認知扭曲，導緻學習者高估自己的知識和能力。幸運的是，教育心理學家已經提出了一個萬無一不可的策略來保持自信:他們說，學習者判斷自己能力的最好方法是教别人。

向别人解釋一個概念或闡明一個過程可以讓你清楚地了解自己的知識和限制。有一種現象被稱為解釋深度錯覺——基本上，我們常常認為自己知道的比實際知道的多。所以，你可能認為你知道燈泡的工作原理，但當你試圖向别人大聲解釋時，你可能很快就會意識到你的理解存在一些關鍵的差距。更重要的是，我們人類有一個奇怪的怪癖——當别人犯錯誤時，我們更有可能發現并糾正錯誤，即使我們自己在不知不覺中也犯了完全相同的錯誤。這就是為什麼糾正另一個學生可能是學習者認識到自己錯誤的最好方式。

要成為一個成功的終身學習者，将你的元認知能力應用到你的學習方式上:評估你的能力，培養自信，制定策略避免元認知扭曲。

• 一個決定可能感覺是正确的。但這并不意味着它就是。

2012年，馬克·萊納斯是一名強烈反對轉基因食品的環境活動家，他甚至用砍刀非法破壞了轉基因作物。2013年，馬克·萊納斯(Mark Lynas)站在牛津農業大會(Oxford Farming Conference)前表示，通過進一步參與科學研究，他現在相信轉基因農業對可持續農業至關重要。他同樣是一位堅定的環保主義者——但在這個問題上，他已經徹底改變了立場。

為什麼馬克的故事如此引人注目?

因為改變我們的想法——尤其是在我們熱衷的問題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無論我們是對轉基因作物的立場，選擇冰淇淋口味，還是選擇一個長期的浪漫伴侶，如果我們以高度自信的态度做出決定，我們更有可能覺得自己做出了正确的決定。在做出決定後，我們會加倍努力，産生所謂的确認偏差。本質上，一旦我們做出決定，我們的大腦很容易處理進一步證實我們決定的證據，但不願處理與之相悖的信息。

現在，如果我們真的做出了正确的決定，這不是問題。問題呢?我們擅長說服自己我們做出了正确的決定，即使我們并沒有。心理學家在超市裡做了一個小實驗。一個攤位提供兩種果醬樣品。顧客品嘗了兩種口味，并被要求選擇他們最喜歡的。然後，研究人員給他們提供了他們認為是自己喜歡的果醬的另一種味道，并要求他們解釋為什麼喜歡這種果醬。那些購物者談論味道、質地和配料，卻不知道第二份樣品實際上是一勺他們不喜歡的果醬。令人驚訝的是，他們說服自己，他們最初拒絕的味道是更好的!

也許這對于一個低風險的果醬偏好決定是可以的。但當涉及到結束一段關系、換工作或采取某種政治立場等更重大的決定時，我們傾向于堅持己見，做出明智的決定，可能會導緻痛苦的後果。

那麼，我們如何在固定思維和靈活思維之間找到平衡呢?

再一次，這一切都取決于信心。當我們自信地做決定時，我們往往會果斷而高效地做出選擇。一旦它們被制造出來，我們很可能會堅持使用它們。當我們對自己的選擇信心較低時，我們可能會做出更慢、更明智的決定，并更開放地接受不同的觀點和可能性。

元認知如何應用?這可以歸結為意識到你對自己的選擇有多自信。不要自動排除懷疑或擔憂;用它們作為工具來測試你的決定。

當然，在我們這樣一個重視過度自信的社會裡，利用缺乏自信是一件很難做到的事情。一項有趣的研究向觀衆展示了人們做決定的視頻片段。觀衆們認為，那些快速而自信地做出選擇的人比那些“猶豫不決”的人更有吸引力、更值得信任，而正是猶豫不決的人更能講述自己的選擇，并權衡了自己的選擇。即使更自信的受試者明顯做出了糟糕的選擇，情況也是如此。難怪政治家和首席執行官們如此熱衷于展現決斷力!

這裡有一個悖論:培養低自信可以導緻更好的決策，但激勵别人跟随你的領導需要高度自信果斷的形象。為了在展示能力和做出明智選擇之間取得最佳平衡，試試撲克玩家常用的老把戲——虛張聲勢!真正成功的領導者會對自己的選擇表現出自信，以激勵和說服他人——但私下裡，他們會謹慎行事，傾聽他人的質疑。

• 當元認知出錯時，你能做什麼?

1987年2月，當時18歲的唐特·布克(Donte Booker)因性侵指控被帶到法庭。他的受害者自信地從一群人中認出了他，她的目擊者證詞也足以讓陪審團認定布克有罪。他被判處25年監禁。

問題呢?2005年，DNA證據無可争議地證明，布克是完全無辜的。這并不是什麼異常現象。“無罪計劃”估計，在美國，錯誤的目擊者證詞導緻了70%的被證明是錯誤的定罪。

幾乎可以肯定，使布克獲罪的證人并不是故意捏造事實。更有可能的是，她的元認知矯枉過正，導緻她将準确性和确定性歸因于實際上是錯誤和不确定的回憶。當目擊者錯誤地說服自己，他們對某一事件的記憶是準确的，元認知崩潰就發生了。布克的案例表明，這些失敗可能會造成嚴重後果。

那麼，我們該如何防範這些元認知缺陷呢?

首先，我們可以試着記住所謂的2HBT1效應。2 hbt1是什麼?這隻是一個花哨的心理學術語，用來表達一個你可能聽過的表達:兩個腦袋比一個腦袋好。事實證明，這并不是一句陳詞濫調。當我們在決策上合作時，我們更有可能取得準确的結果。英國的一項研究要求人們觀察電腦屏幕上成對的閃光，然後決定哪個閃光更亮。然後，他們将這些人配對——一旦他們意見不一緻，他們就必須重新檢查證據，并做出共同決定。令人驚訝的是，即使是得分最低的組合也比得分最高的個人表現得更好。

如果有人不願意接受别人的觀點，會發生什麼?登錄Twitter或Facebook，你可能會親眼看到。一種扭曲的自我意識可能導緻了越來越極端的政治内容，在兩個極端的範圍，在網上如此普遍。有趣的是，那些政治信仰最教條的人——無論他們是右翼還是左翼——在元認知能力測試中得分較低。元認知技能較差的人更容易相信自己是對的，其他人是錯的，當看到與自己信念相矛盾的信息時，他們不太可能改變主意，也不太可能在他們已經形成強烈觀點的話題上尋找新信息。如果你曾經在網上參與政治讨論，感覺自己在對着一堵磚牆大喊大叫，那麼，從元認知的角度來說，你就是這樣。

這裡的教訓嗎?如果你想成為一個靈活的、适應性強的思考者，試着和那些信仰和觀點與你不同的人交流。你不必同意他們說的每一件事——簡單地與他們互動将有助于提高你的元認知敏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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