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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靈最新散文全文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7-22 12:24:50

劉靈最新散文全文?我的童年、少年時代(6)我們東城從小十字、民生路抵達東門文昌閣,直穿過小河溝、中醫學院附屬醫院門口那塊地,我小時候記得有三個拿抓拿抓是貴陽土話,就是叫花子他們仨腦子都肯定有不小問題小十字的那個叫什麼名字我五十多年以後忘了,估計他不到三十歲,叫什麼名字,或者說綽号我也想不起來了,但當年肯定是有名字的街坊鄰居提到三個拿抓都會說某某今天怎麼樣,下面我們就來說一說關于劉靈最新散文全文?我們一起去了解并探讨一下這個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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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靈最新散文全文

我的童年、少年時代(6)

我們東城從小十字、民生路抵達東門文昌閣,直穿過小河溝、中醫學院附屬醫院門口那塊地,我小時候記得有三個拿抓。拿抓是貴陽土話,就是叫花子。他們仨腦子都肯定有不小問題。小十字的那個叫什麼名字我五十多年以後忘了,估計他不到三十歲,叫什麼名字,或者說綽号我也想不起來了,但當年肯定是有名字的。街坊鄰居提到三個拿抓都會說某某今天怎麼樣。

小十字的那個屬于悶聲不響那種。他長期坐在竹筒街拐小十字左手,也就是市群衆藝術館那個巷子口斜對門那有個館子大竈孔旁邊地上,旁邊還有扒拉出來沒來得及倒的煤灰。他後背靠在竈牆上,臉烏漆墨黑,頭發又長,結成一塊一塊的。我們路過小十字有時候心血來潮便會喊他名字或者綽号,他每一次都會擡起眼皮看看過路人,眼白比眼仁多,眼珠子和臉一樣黑,所以他的眼白格外明顯。如果有誰想逗他唱歌基本上沒戲,他飛快又把頭勾下去。

某一年的冬天,我到市房管局去找爸爸有什麼事,又或者順便去大十字的新華書店,經過那裡,那天下着米雪,地上濕漉漉的。我看到地上有雙腳,不知哪個揀張紙殼蓋在他頭和身體上,拿抓死了。我懷疑就是他,反正後來我們沒再見過這人。

第二個拿抓卻長年累月地呆在民生路不挪窩,他綽号傻老五。這個“傻”字不發傻的音,照我們貴陽話要喊“哈老五”。他也是成天坐在民生路中段一個揀渣渣(拾垃圾)居民家旁邊豆沙窩店大竈孔旁邊,我爸說他晚上會鑽進竈孔去睡,那樣不會冷。哈老五和小十字那個拿抓恰好相反,話特别多,一個人也經常叽哩咕噜,他好像不怕炸豆沙窩的油濺起來燙到他。他頭發同樣長,也是結成一塊塊的,臉上更是烏漆墨黑,有時候頭發會燒焦了一小片。

哈老五可能隻有二十四五歲,圍觀他的人偶爾比較多,當然大多數時間過路人也比較忙,可能沒閑功夫逗他。有七八個人站路邊看着他的時候,若是有人高聲說,哈老五,唱個歌來聽!他張開嘴(牙齒齊整,當時我還覺得怪了,他牙齒怎麼比我都更白)唱起來。他唱歌聲音也好,會唱許多首歌,如果沒人喊他停,這家夥就會一首接着一首地唱下去。後來我長大了,高考後到成都讀書去了,畢業後回來好像就沒再見到過他,并沒聽誰說起他死了。

第三個拿抓是女的,肯定不止三十歲。她永遠都穿着件黑布棉衣,灰黑布長褲子,冬天是棉褲,夏天穿單褲。她叫毛老六。有時候街坊鄰居又喊她毛瘋子,我媽也這樣叫她。可笑的是,這樣叫她的時候,毛老六臉上卻連點表情都沒有,也從不搭理别人。有時候她會說:“我是毛小姐啊,你叫我毛小姐!”于是我就喊她毛小姐,問她吃飯了嗎?她是走來走去一分鐘停不下來那種,你甚至都不清楚她白天去了哪裡。但她肯定每天晚上都睡在我家十五号門口王家隔壁的那個公共廁所的女廁所。

照理說,她家應該是在中華北路那邊,如果她真是如鄰居們說的是毛光翔的女兒的話,反正大家都這麼講。我也沒有試圖跟蹤過她,就是不知道她從中華北路的毛公館跑了這麼遠,為什麼每天必來我們彎弓街,而且晚上還直接睡在彎弓街。有一次我拿個饅頭給她吃(我媽蒸的),但她沖我笑了笑,也是露出滿口白牙齒。有一次她和我坐在口子上那棵電線杆旁邊石頭梯子坎上聊天,如果喊她毛小姐,她會很樂意說幾句讓人莫名其妙的話,那些話即無頭也無尾,是無法判斷真正意思的。我問她毛小姐你為啥不回家,你爸爸媽媽不管你了嗎?她臉上毫無表情,撐起來不再理我,好像我得罪了她似的朝電台街走去。

毛老六好像也是突然就不在了,許久沒再見到她在街上平視前面走,我問母親,她呢,怎麼好久不見了。我媽說誰知道呢?

隻有提着籃子賣鹽葵花那老頭照例每天黃昏時分都來,從蔡家街經豆腐房,走我們彎弓街,再爬上電台街,他每次走華家閣樓那邊。我估計不是走郵電醫院就會走文筆街。我到讀高中了他都這樣,聲音頭十年也沒變過。也不知道從哪天開始,他的鹽葵花變成了一角錢大杯。我後來再也沒吃到過像他炒得那樣香、那樣脆的葵花。

我小時候,大壩子菜場豆腐房門口經常還會出現兩個老補鍋匠,穿身長衫,是雙胞胎,估計有六七十歲。他倆一個拉風箱,另一個人敲敲打打,除鏽和垢。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從哪裡來的,有沒有家?我和許多沒事的人站旁邊眼睛直杠杠瞧,特别有意思,從小爐子裡倒出來的鐵水好像一個雞蛋黃。他倆愛講故事,天南地北胡扯,從人群中時不時暴發出一陣陣笑聲。

我大伯父在國民黨的軍隊幹過,還呆過侍從室,後來又下落不明。1968年父親回四川仁壽縣接我來貴陽讀書,我不願意,和他捉迷藏,所以超假,回來以後有人非說我爸是去和他大哥聯系把他抓了。拿釘子釘木條上打得我爸從此落下滿背蜂窩眼,我和母親一起去送過換洗衣服(三十年前我有寫這方面散文發表在《花溪》和《貴州日報》)。查無實據,後來父親去了大河農場。好幾次抄家。我母親又受父親的牽連,幾次在小十字鬥她,那時她懷着我弟弟。别人給她挂個大黑牌子,命令她低頭。梅高華阿姨窮苦出身,又是老黨員,出面阻止,說別亂整,會出兩條人命。每次鬥完都是梅阿姨全程送我母親回家的。他倆友誼保持了數十年,我母親死的時候梅阿姨來到火葬場,她八十多歲了,我看見她眼角淌下來一顆淚珠。我一直把她當親姨媽,其實,我那時也五十歲了,跪下去抱住梅阿姨的腿忍不住淚流滿面。不好意思地告訴你們,寫到這句我再次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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