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晴 原創文章)
嚴歌苓在一個專訪中對《第九個寡婦》中的王葡萄有這樣的評價:
我很喜歡王葡萄這個角色,我隻是在塑造有個有血有肉,有膚色,有溫度的立體形象,越渾圓越好。我不在意别人看到了什麼形象,張三看到了地母就是地母,李四看到了破鞋就是破鞋。
王葡萄的形象,在小說中有别人對她的評價:她是個“生胚子”女人,帶着蠻氣,無知無畏。
她不問世事,卻通曉人性。疼了就反擊,餓了就争取。
王葡萄14歲就守了寡,一生先後與7個男人之間有着愛恨糾葛。如果說王葡萄和琴師之間,是一場情愫初開的羁絆;和孫少勇之間是水到渠成的情感結合;和史冬喜之間是彼此欣賞的熱戀;和作家老樸之間是惺惺相惜的守護;那麼和史春喜之間的情感就讓人覺得無法捉摸。
她不愛史春喜,卻常常和春喜在墳院旁邊的林子裡歡喜,甚至時常想:這麼饑的日子,沒這樁美事老難捱下去。
對于“放蕩”寡婦王葡萄來說,“性”是身體的歡愉,而不代表身心的愉悅。
01.敗給時間,機緣
鐵腦死後,她沒有壓抑自己的欲望,去做什麼貞潔烈婦。她愛上了戲班子裡風流倜傥的琴師朱梅。
她和琴師自然而然地戀愛了。情到深處兩人在麥稭稈上發生了關系。兩人私定了終生,葡萄準備和公爹攤牌,求他把自己嫁給琴師。
可天意弄人,戲班子因為得罪了軍官而被迫出逃,得了痨病的琴師死在了半路上。葡萄守寡後的第一段感情,就這樣夭折了。
她和琴師之間,就好像兩條瀕臨擱淺的魚兒,在茫然四顧時發現了彼此,于是便緊緊相擁,最後卻并不能溫暖彼此。
直到見到了少勇,葡萄的生活才再次有了光彩。與二哥相處的點點滴滴湧上心頭,她又動了心思。她答應做二哥的媳婦兒。
可現實中,對待孫少勇父親孫懷清的态度卻成為了兩個人之間最大的障礙。
孫少勇一心要求進步,向組織要求槍斃孫懷清來表忠心。可葡萄卻覺得公爹為人寬厚,罪不至死,況且,不論怎樣劃分階級,人都要有個爹。于是,她偷偷地将槍斃後沒死透的孫懷清救了回來。
為了更好地藏匿孫懷清,她沒法和孫少勇在一起,而且狠心把他們的孩子也送人了。
葡萄和少勇,他們本就不是一路人。
首先便是順應形勢。
孫少勇審時度勢,以蛻變苟活于風雲變幻的人生考驗中。為了要求進步,他寫信要求槍斃自己的“惡霸”父親。為了擁有一個美好的人生,不惜置親情于不顧。而葡萄不一樣,她就堅定地認為:人就應該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其次便是在對孩子孫挺的态度上。
葡萄惱孫少勇,卻還是堅持生下了她和少勇的孩子。而少勇在自知見孩子無望之下,便和别人結了婚。
葡萄和孫少勇之間的感情,像是一場彼此滿意的熱戀,可最終敗給了機緣和環境。
02.我動的是身子,不是心
史春喜在王葡萄的院子裡遇到了來給孫二大看病的孫少勇,兩人因着王葡萄打了起來。史春喜把他的舊軍大衣落在了王葡萄的院子裡。
第二天,王葡萄在軍大衣口袋裡發現了一塊女人用的桃紅和黑格的方頭巾,包着一封信。信上寫着:
葡萄,你叫我想死嗎?我天天去林子裡等你,等你一個月了。信上還有一個落款。
當時,王葡萄看着信就笑了:這貨!上心了呢。
但是她王葡萄和他不一樣,她動的是身子,動的不是心!
為何春喜比冬喜長得帥氣敞亮得多,葡萄思來想去也想不起自己不喜歡春喜哪一點?但她就是沒有對他動心呢?
難道和史春喜的苟合,就是因為要在苦唧唧的日子裡找點樂子?重讀《第九個寡婦》,我發現其實“從不知愁”的王葡萄,她終究是算計了史春喜。
葡萄第一次與史春喜的結合,我覺得與其說勾引不如說是身不由己。
史春喜特地晚上打着手電筒來勸說葡萄去參加縣裡的表彰大會,而無意間聽到了葡萄在院裡和孫二大說話。
這激起了史春喜的憤怒,他覺得自己都沒沾到葡萄的邊呢,誰敢在他前頭去嘗葡萄這塊鮮肉。
“他能來我不能來?”他眼睛死盯着葡萄。
五十個村子的男人全扔一鍋煉煉,也煉不出一個史春喜這塊鋼來。他是誰呀,他是全縣,乃至全省最年輕有為的公社書記,哪個年輕女子不想讓他擡舉擡舉?
正因為有着這樣的自負,他不允許有别人比他更先染指葡萄。
為了找出那個藏在葡萄屋裡的男人,他抽出手電筒就進了她的屋裡。為了虛張聲勢,葡萄打開了櫃門,說野男人在櫃子裡。她知道,她再不做點兒什麼,難保會被他找到地窖,找到二大的落腳之地。
于是她就着兩人一前一後查看櫃裡情形的姿勢,背靠着史春喜,勾引了他。緩解了他下定決心要找出那個在她屋裡說話的那個男人之心。
面對一個虎視耽耽的想在她屋裡找出"野男人"的人,她擋不了,唯有迂回。而對于手無寸鐵的女人來說,"性"有時候是籌碼,也是武器。
這便是為什麼王葡萄要在那一夜委身史春喜的真正原因了。
史春喜把自己的手表和妻子的縫紉機賣了給公社買了麥種,這讓葡萄覺得他和冬喜一樣都是清廉的人,看他的眼神又多了一層濾鏡。甚至在他為麥種的事情發愁的時候,還有些許心疼他。
于是她便常常在春喜的一舉一動裡尋找冬喜的影子。
但她終究沒有把他當成冬喜。每次歡愉之後,春喜想要找她說話的時候,她就會把手放在他的嘴上:他和她是說不到一塊兒去的。
03.活着,才有理
與搭上春喜的處心積慮不同,和冬喜卻是葡萄主動搭上的。
葡萄喜歡冬喜的清廉,冬喜好心眼兒,還喜歡他會使鋼筆,短槍,長槍的手。在興頭上的時候,她會覺得她愛誰也沒超過冬喜。
于物質上,冬喜确實沒有虧待她。他把賣豬的一沓鈔票窩在了她的手心裡。她握着那一沓鈔票心想:我有歡喜,我有快活,我有男人疼着我。
于情感上,他已經答應她辭官,離婚了。
如果不是那一場大雨,窯頂塌了,他和她也許真做了夫妻。
她的心被分成了幾瓣,有一半是琴師的,有一半是少勇的,最大的那一半是冬喜和挺的。她和史冬喜之間,是在貧瘠的年代,兩人燒起生命的烈火,照亮了彼此艱難的歲月。
無論是設計史春喜,還是主動勾引史冬喜,葡萄都是為了一個簡單的想法:活着,才有理。
她自己必須要活着!孫二大必須活着!
周國平在《人生哲思錄》中說:
人皆有弱點,有弱點才是真實的人性。那種自認為沒有弱點的人,一定是淺薄的。那種衆人認為沒有弱點的人,多半是虛僞的。
王葡萄這個人身上有很多缺點,在世俗的眼光裡,女性隻在于“獻身”,隻對男人表示臣服。可在王葡萄這裡,卻是彼此取悅。
王葡萄不投井、不上吊,再苦的日子她一句抱怨都沒有。葡萄最終用超越男性的一份堅韌,對抗了命運,活成了生活的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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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心晴,寫世間溫情,聊百味人生。你若心晴,歲月無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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