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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來順 西河彎彎 | 長篇連載 1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2-23 07:02:16

  李來順 西河彎彎 | 長篇連載 1(李來順西河彎彎)(1)

  第一章豐義姑娘

  “月白風清花襲人,紗窗青燈透雙影。夜闌萬類盡無語,猶聞西樓讀書聲。”凄美的愛情故事梁祝化蝶,千年傳頌,動人心魂。

  江南平原,孟津河畔,豐義姑娘儲玉芬置身梁祝聖地善卷山,上下觀望,左顧右盼,神情不安地尋覓着什麼。蓦地一對黑黃蝴蝶舞動彩翅,自北向南飛來,在蝶亭舊址上輕盈地盤旋。有人失聲驚叫:“唔,梁山伯,祝英台!”不知為什麼,玉芬臉上的陽光瞬間黯淡……七月初七,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的日子,玉芬降臨人世。儲門三龍添一鳳,天上落下了半噸金,儲家人樂得合不攏嘴。月光下的水載着好似原地不動的童年小船,一夜之間擱淺在遼遠的青春沙灘。荷爾蒙微微一笑,夢盡天明,玉芬成了一隻即将熟透的桃子,少女的光彩使之色香誘人。這片土地收藏了玉芬少時的歡聲笑語,镌刻了她人生中最美的記憶。在她心裡,家鄉就是天堂……悠悠琴聲,在孟津河畔豐義老街緩緩流淌,盲人阿炳從心靈深處傾瀉而出的《二泉映月》,如一盞心燈,照亮着伸手不見五指的盲人在黑漆漆的時空中操琴謀生。民間算命盲人六先生步入這個行當多年,為精神貧乏的鄉野村妪增添情趣,指點迷津。儲母被六先生那聽不懂但很悅耳的琴聲深深地打動。六先生為她的寶貝女兒玉芬鋪就了人生藍圖,儲母不容推辭給了雙倍的算命錢…… 梁祝聖地 早年這個時節,成群結隊的男男女女湧進善卷老人禅讓天下而與舜的隐居地,揮龍燈,舞獅子,踩高跷,扭秧歌……頓時,甯靜的世外桃源沸沸揚揚,寂寞的山野熱鬧異常。春天的氣息在清澈的空氣裡彌漫,陽羨勝景沉湎于花的海洋,令人忘卻了善卷山的年紀,忘卻了它是經曆了洪荒歲月的亘古老者。而今神州動蕩,即使還有這種興緻的人,也不敢喜形于色。陽春三月,山花爛漫,萬紫千紅,山上卻行人稀少。偶見三三兩兩的遊客,都是來無窸窣去無聲息,表情憂郁,心事重重。以前,人們對那種勝過任何節日的情景留戀不舍,每年農曆三月二十八日,無人召喚無人組織,朝聖的信徒、趕熱鬧的遊客從四面八方湧來,尋找各自的心靈慰藉,觀賞迷人的天然風景。20世紀60年代某一天,中國首都某塊牆壁上出現《炮打司令部》的大字報之後,這裡連人影也不易見到了。善卷老人受慣了寂寞,倒沒什麼,苦的是梁山伯與祝英台這對千秋戀人。寺廟、字碑、展覽館……後人紀念他們的建築物差不多都毀光了。還好,梁祝合墓還在,墓上荒草還在。山風不知疲倦地呼嘯,善卷洞中流淌的泉水在護陵河中幽幽啜泣。時間的草莖發出細微的聲響。山綠了,竹翠了,映山紅滿目怒放,彩蝶成群飛舞,山雀放聲歌唱。1974年春天如期而至,善卷山宛然是人間仙境。“炮打司令部”的吼叫聲漸漸遠去,雖然神州仍然動蕩,震感遠比以前減弱了。久動思靜,人們期盼恢複正常秩序,安安穩穩過日子。人的天性因感情的執着變得柔軟,腳步不再滞澀。梁祝男女純情,梁祝化蝶傳說,梁祝同窗轶事,不知醉癡了多少俊男靓女, 梁祝在他們夢境裡含情脈脈,翩翩起舞。這年農曆三月二十八日,上山的人多了些。人們穿善卷洞鑽地下河,在“豁然開朗”的石碑前停船,走出善卷後洞,悠然漫步,來到蝴蝶仙子靈魂安息地。幾個穿着樸素的少男少女,偷偷摸摸來到山上,上下觀望,左顧右盼,神情不安地尋找着什麼……“羅裙扯得粉粉碎,化成蝴蝶數不清。墳前隻見蝴蝶飛,空中暗得日頭暈。可惜一對好男女,雙雙化作蝴蝶身……”古老的詞曲撞擊着豐義少女儲玉芬的心扉。隻見她目不轉睛注視着漫天飛舞的彩蝶,思緒飛向遙遠的時空,飛到永遠年輕美麗的祝英台身邊。她仿佛破譯了古典而純真的愛情密碼,感受到精靈的癡戀之苦。蝴蝶好像明白玉芬的心思,一雙雙,一對對,蟺變成密集的生靈,穿破空氣的薄膜,忘情地飛舞,天空噴濺成七彩的祥雲, 帶着一種甯靜,載着萬種風情。春風稀釋醉人的馨香,微醺撩撥遊客的神經。一湖銀質的鏡匣托舉亭亭的睡蓮,詩意地栖居水上,輕踩水底的沃泥。蓦地,一對黑黃大蝴蝶舞動紗質的彩扇,自北向南飛來,在善卷後洞蝶亭舊址上輕盈地盤旋,恍若花神抛撒彩罐,懸浮花籽的精靈。有人失聲驚叫:“唔,梁山伯祝英台!” 玉芬愁眉緊鎖,鼻子發酸。同伴問玉芬為何表情憂郁。玉芬淚水盈眶,輕聲歎息,低頭不語。黃蝴蝶似乎善解人意,在空中轉了個大圈,帶着人世千般癡情萬種愁苦,飛向碧鮮庵遺址方向。 太湖白蝦 嫩嘟嘟的胎兒是一朵酣睡的白蓮,從儲母肚裡掀開了蘇醒的霞光。儲父樂不可支地歡叫:“酒壇,酒壇,好一個酒壇!”女兒成人出嫁後,生父到她婆家是紅人,可以盡興喝酒。豐義一帶自古流行的習俗,使嗜酒成瘾的儲父欣喜不已。鞭炮聲引來左鄰右舍,人們滿臉笑容,紛紛道喜。儲家燒給每位來者的雞蛋紅棗枸杞湯格外甘甜。“怪不得陽光這麼燦爛。” “七月初七,牛郎織女鵲橋會,好日子!”女人喝着熱騰騰的甜湯,吐出一串串甜言蜜語。自己的骨血綻放成生命的花蕾,在接生婆悠然的小曲裡閃搖, 儲母臉上好像聽見“吱呀”一聲,幸福之門打開了。村上女裁縫笑聲朗朗跨進門,與接生婆一同為新生兒洗澡穿衣。能言善語的女裁縫信口誇贊:“儲家好福氣,三龍添一鳳, 天上落下了半噸金,多麼可愛的丫頭,就叫玉芬吧!”一個浸透了長輩深情的名字,就這樣從女裁縫嘴裡順溜溜地滑了出來。也許聽到“玉芬”二字太俗氣,新生兒哇地一聲哭起來,恨不得讓天空都變成尖尖的鳥啼。這位口齒伶俐的女裁縫,就是玉芬會說話之後常挂在嘴上的小婆婆。玉芬是儲門首秀,如一朵月季,高傲的王國裡唯她是尊。父母毫無原則的寵愛,玉芬成了小霸王,三個哥哥誰也不敢惹她。她的火藥桶一經觸碰,比她大一歲的五阿姨也被驚雷炸退。鄰居常說這個細婊子刹哈佬(這個女孩子好厲害,長大了不得了)。而儲父儲母仿佛弄不懂宜興方言的确切含義,隻感覺孩子歪歪斜斜的鉛筆,在微笑的簇擁裡,畫出童真的夢境。其實,玉芬不但容貌酷似母親,而且從母親的遺傳基因中準确無誤地複制了溫柔善良的秉性。玉芬宛如一葉輕舟,在溺愛的河流中,一晃就長大了。學齡前撒嬌任性湍流跌宕的玉芬,讀書後漸漸變成了村上人心眼裡一泓靜靜的泉水。豐義小學是玉芬兒時的母校,她在這裡度過六年天真浪漫的美好時光。作業本上老師的批語,課堂上老師的表揚,還有一張張鮮紅的獎狀……在玉芬童年歲月裡留下一串串興高采烈的腳印。每天放學後,玉芬的雙臂就變成喜鵲的翅膀,她背着書包飛出校門飛進家門。喜滋滋的儲父猛然把寶貝女兒抱在懷裡,将黑森森的胡須貼緊嬌嫩的面孔猛吻,癢得這隻亂蹦的雛鳥驚愕一團, 甩頸鳴啼。月光的水載着好像原地不動的童年小船,一夢間擱淺在遼遠的青春沙灘。荷爾蒙微微一笑,仿佛一夜間,玉芬就成了一隻即将熟透的桃子,少女的光彩使之色香誘人。十三歲那年一天中午,玉芬同女伴來到滆湖邊,天高地闊,她們将羞澀抛向雲霄之外,紛紛脫光衣服,隻剩遮擋神秘部位的三角短褲。五個少女,唯獨玉芬的酮體光滑如瓷,潔白無瑕。女性的嫉妒心驅使同伴們張牙舞爪地撲來,朝玉芬一人咬一口,痛得玉芬尖聲慘叫,慌忙撲向滆湖的懷抱裡。笑的浪花,頓時攪起滿湖的皺痕。少女們像一條條美人魚,在水中盡興地狂歡。這使人聯想到法國曠世名作《大浴女》的畫面:脊背光滑的礁石,起伏鮮嫩的果嬰,一瀑慵懶閑散的烏雲。哦,男人倘若見了那一張張嫩若含苞的臉,和那曲線分明的腰身,才知道什麼叫失魂,什麼叫落魄。“皮膚這樣白,不是人變的。”連小婆婆有時也忍不住朝玉芬屁股上狠命地捏一把,含意不明地嘀咕着:“娘個細婊子,是個白骨精。”同伴們則笑玉芬像太湖白蝦。 孟津河畔 江南河網區,村村通水,到處是橋。人們臨河建宅,依水而居,一座座小橋留下了多少承載着浪漫情調的足迹,一條條瘦水濺起多少動人心魂的浪花。孟津河是這片土地上較大的一條河流,玉芬的家鄉豐義就在孟津河畔。這條河的水流與京杭運河相通,西串扁擔河東吻滆湖水,成為常州至溧陽、宜興的水上黃金要道。處于孟津河腰部的豐義,自古便是附近鄉鎮的交通樞紐, 物資集散的活水碼頭。弄不清具體時日,與李白、杜甫、王維同樣青史垂名的唐代田園詩人儲光羲的後人來到豐義,安居樂業,繁衍至今,人丁興旺,使儲姓成為當地望族。儲玉芬當然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祖先的才氣與名氣,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家少女,最關心的是自己的夥伴自己的樂趣。豐義老街是玉芬與夥伴的開心去處。那條用花崗岩鋪就的街道直通河邊碼頭。狹窄幽長的水鄉老街,兩旁建築是當地人居住的普通民房,低矮陳舊,質樸無華。這裡是買賣人、手藝人的集聚地,一間接一間的店鋪與當地村民衣食住行息息相關。勤勞的水鄉人,常在天地朦胧的時候就把還在夢鄉中的老街弄醒了。叫賣聲讨價還價聲夾着招呼聲說笑聲,吳語纏綿,鄉音缭繞,連偶爾響起的咳嗽聲也讓人倍感親切。情窦未開的玉芬還無這種感受, 當時引誘她和夥伴的是香噴噴的春卷,甜絲絲的米糕……還有碼頭邊上船下船總也裝不盡的匆匆過客。玉芬最感興趣的是遠走他鄉風塵仆仆的遊子,千裡之外的新鮮事總是他們在碼頭上首先傳播。那是連電話都很稀少的年代,人們在白描般的精神狀态中過日子。遠行客帶來的新聞常常讓玉芬産生奇妙的願望,她想變成一隻鳥,飛到南京上海去看看繁華世界。可是長成十幾歲了,除了到過常州境内的東安,她從沒走出過陽羨地界。滆湖西線是玉芬和夥伴們的天然樂園。水中的遊魚,天上的飛鳥,地上的綠草,岸邊的蘆葦……好像是專為玉芬和她的夥伴存在的。在這裡,最好的方式是跟着水走,綠草是風的裙袂,湖面是幻想的舞台,蝴蝶扇開靜美的翅膀,春風晃動綠意的葉子,陽光顫動多情的絲弦。抑或有一朵花正盛開在父母溫室不見風雨的玻璃窗裡。寵愛的雙親不讓玉芬幹髒活,更不許她出外撒野。玉芬老是偷偷同女伴英芳、紅霞、珊珊、惠琴,男伴建良、建波、建濤,來到滆湖邊挖野菜,摘花卉,抓魚蝦,摸螺蛳,比刀功,捉迷藏。每次勞動前,人人朝天丢刀,十丢十落,菜刀右側朝天次數最多者封為“公主”或“王子”,其他人統統“貶”為“丫環”“太監”。“公主”“王子”就地盤腿而坐,笑眯眯地看着“丫環”“太監”彎腰弓背幹活。回家前,大家都會遵循遊戲規則,向“公主”“王子”進貢部分勞動成果。丢刀定主奴,勝敗同快樂。回家如同賽跑,濕地就是跑場,誰若腳下打滑跌成餓狗搶屎,哄笑聲準會驚得野鳥滿天飛。滆湖岸邊蘆葦蕩是孩子們的遊戲樂場。這時雖無疆界但有國别,往往娘子軍自稱中國,男兒幫指為美帝,雙方拉開距離,幾乎異口同聲大叫沖啊,就算戰争打響。少男少女在密密麻麻的蘆葦中鑽來鑽去抓俘虜,輸赢都成了傷者,誰的臉上也免不了被蘆葉劃出一條條血痕。玉芬回到家,免不了讓母親怪在嘴上疼在心裡。這片土地上,收藏了玉芬少時的歡聲笑語,留下她人生曆程中最美的夢境。她不止一次在同伴面前發誓,這輩子生在故鄉嫁在故鄉,永不離開可愛的孟津河畔。那時她心裡,家鄉就是天堂。 琴聲悠悠 如歌如泣的二胡琴聲在巷弄中緩緩地流淌。盲人阿炳從心靈深處傾瀉而出的世界名曲《二泉映月》,成為多少雙目失明者人生黑夜裡一盞心燈,照亮他們走村串戶,操琴謀生。這琴聲,伴随唱春的歌聲,貨郎鼓聲,豐義街上的喧鬧聲,成為當年蘇南民間與人們生活息息相關的一種鄉土氣息。盡管這凄美動人的樂曲,普通百姓隻聞其聲不知其意,卻不乏有其存在的藝術價值。琴聲近了。儲母丢開手中活,撩起圍裙擦了擦濕漉漉的雙手, 笑盈盈迎出門,熱呼呼地喊道:“六先生。”琴聲嘎然而止,六先生笑語回應。随着儲母牽引,六先生走進門來坐在竹椅上,探鈎夾在兩腿間,二胡平放于腿上。行路謀生兩件寶,白天時時不離身。六先生步入這一行當多年,走過的路程串過的門戶沒人說得清楚,有人稱他是不用眼睛能夠看透人心的活神仙。尤其是村婦老妪,凡有心事,就想六先生蔔兇吉指迷津。六先生操琴功夫十分了得, 風聲鶴唳,鼠吱貓咪,雞啼狗叫,男女打情罵俏,那琴聲簡直以假亂真,給生活在精神單調中的水鄉人平添一種别有情趣的喜悅。再次呼喚,一杯熱茶送來,六先生笑着說聲大嫂子好賢惠,茶水入口,吞進肚裡暖遍全身。儲母拉張凳子坐靠六先生,報了女兒的生辰八字。六先生昂起頭,翻了翻失去光澤已經塌陷的雙眼,無聲地動了動嘴唇,伸出右手張開五指,拇指在另外四個指頭上點戳,子醜寅卯辰已午未……低聲自語一陣,操起二胡,拉了一段簡短的前奏,笑語開篇,時拉時唱時唱時拉,把儲母的掌上明珠從呱呱墜地到呀呀學語,從踉跄習步到入學讀書,從高中畢業到談婚論嫁,從生兒育女到錦繡前程……過去,現在,将來,一一細細道來。六先生以十倍的甜言蜜語回報儲母的茶水之情,說得儲母心花怒放。六先生臨走時,儲母雖然銀根緊缺,卻付了六先生雙倍的算命錢。20世紀70年代初,政治風暴正在漸漸消退,民間已恢複了表面上的平靜。派性鬥争雖然還存在,但隻有處于上層建築圈子内的人群才有感覺。老百姓思念恢複祖祖輩輩習慣了的平常生活。幾年前,六先生成為“牛鬼蛇神”被卷進“垃圾堆”,去年才重新操起那把摸了多年的二胡,偷偷摸摸幹起老行當。開始隻在老家附近一帶轉,見沒人攔阻,膽子漸漸大了。1974年春天六先生遠走他鄉,來到他日思夜念的豐義鎮上。這裡有他衆多的信徒,熟門熟路,謀生不難,還能給那些聽慣了他的琴聲的村民帶來慰藉與欣喜。一個晝夜伸手不見五指的殘疾人,在自食其力的人生過程中,與人同憂同樂,已經知足了。六先生常說,人是一盞燈, 照亮的不應該僅僅是自己。一個盲人說出這番耐人尋味的話,一般村婦根本聽不懂,懂的人又說算命瞎子也唱高調。好說歹說, 六先生淡然一笑。六先生笑,儲母也笑。雖然六先生笑什麼她不明白,但她迷信六先生,迷信這個給她的寶貝女兒帶來福音的“活神仙”。《二泉映月》的曲調遠去了,琴聲蹦出的月色像明鏡一樣映照着儲母,那種她聽不懂卻十分悅耳的曲子仍在她耳中回旋。按照六先生指點,已經成人長大的女兒玉芬,從婚事到婚後,一幅美好的藍圖在儲母心中鋪展開來。“媽。”一句甜甜的喊聲從門外飄進來,玉芬從三司橋三姨家回來,燕子般飛進門,将一朵豔麗的蓮花送到母親手上。“養起來,插在瓶裡養起來。”儲母看看蓮花又看看女兒的臉色,覺得女兒的面容像花一樣嬌嫩可愛。

  作者簡介

  李來順,筆名西子,1952年出生,江西鄱陽人。鄱陽港頭醫院院長,中國散文學會會員,江西省作協會員,鄱陽港頭醫院創辦人。出版《奇病 奇治 奇效》三本醫書及散文集《百味人生》《淺水淘沙》《秋野蟲鳴》《活下去的理由》,短篇小說集《歌雨笑風》,合作出版長篇曆史小說《洛陽春夢》、長篇紀實報告《背着丈夫趟過生命的河流》、長篇紀實小說《嫂娘》、電視連續劇劇本《生死鶴戀》、電影劇本《秋雨綿綿》(已搬上了銀幕),長篇小說《西河彎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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