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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憲宗元和七年(812年),溫庭筠出生于太原,太宗朝的宰相溫彥博是他的先祖。可到了溫庭筠這輩,家族已經沒落到和普通人沒有多大的區别了。
溫庭筠的童年是貧窮、孤苦的,因為他7歲多父親就去世了,家裡失去了頂梁柱,兄妹四人和母親相依為命,生活過的非常不易。直到他12歲才迎來了人生當中的第一次重要的轉機。
段文昌是溫庭筠父親的摯友,他父親過世的時候段文昌在雲南任職,公元824年,段文昌由雲南調到京城,任刑部尚書。想起昔日的好友,他悲從中來,給溫家很多實際的幫助。他決定帶上并教導溫庭筠,讓他和自己的兒子段成式一起學習。
就這樣,溫庭筠跟着段文昌度過了青春期,段文昌走到哪裡都會帶着他,對他關懷備至。淮南、荊南、西川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公元835年,給了他父愛的恩師段文昌去世,溫庭筠失去了依靠,為了生活,他決定開始京漂,想謀個一官半職。
在京城,由于他過人的才華,很快就結識了一大批社會名流:有太子李永、宰相裴度、李紳、李德裕、劉禹錫、令狐绹、杜牧等政壇、文壇大佬。溫庭筠和這些人都有詩文上的交流和唱和。這些人當中,最令溫庭筠難過的就應該是令狐绹了。
溫庭筠留給我們的第一個深刻的印象應該就屬于他考場上的作風了。他才華出衆,詩賦一流,當别的考生都在抓耳撓腮、苦思冥想答卷時,他隻需要八叉手就可以完成一篇質量上乘的、合乎規定的考卷,還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幫助他人作弊。可他自己就是一個十足的大嘴巴,做了不光彩的事,還到處宣揚,鬧的天下皆知。這也是他多次考不上進士的重要原因。
同樣的理由使得令狐绹對他恨之入骨。宣宗喜歡菩薩蠻這個詞牌,令狐绹私下找到溫庭筠,讓他寫好後交給自己,然後他再上呈給皇帝,以讨得皇帝的歡心。令狐绹反複交代讓他不要告訴他人,可溫庭筠轉頭就告訴了其他人。除此之外,溫庭筠還嘲笑令狐绹是将軍坐中書,胸無點墨。
宣宗本來是想把溫庭筠弄成進士的,可由于他得罪了令狐绹,這事也就不了了之。公元859年,47歲的溫庭筠等來了他人生第一個正式的職位——随縣縣尉。離開京城路過商山,他寫下了那首著名的《商山早行》,後面會詳細解讀。
不過一年的時間,徐商入京,溫庭筠就失去了工作機會。公元860年,溫庭筠和發小加好友的段成式結為兒女親家,段成式再次接濟溫庭筠,幫助他度過了人生最後幾年的艱苦日子,這和當初他的父親段文昌的做法一模一樣。
從公元861年到866年,溫庭筠在仕途上并沒有多大的起色,做過幕僚、國子助教、最後在方城尉上走完了一生,終年54歲。
溫庭筠第二件令我們印象深刻的就屬于他和才女魚玄機之間的愛恨情仇,這裡就不詳細展開論述,後面會一一推出。
溫庭筠恃才傲物、好諷刺權貴、不遵守規則、不受羁束、縱酒放浪、屢試不第、終身潦倒。
溫庭筠精通音律,詩詞兼工。他的詩辭藻華麗,多寫個人的遭遇和時政;他的詞多寫女子閨情,風格濃豔,語言精巧。他是花間詞的鼻祖,是民間詞轉為文人詞的重要标志,為後來婉約詞的發展有着不可磨滅的貢獻。
下面我們來一起品讀溫庭筠最經典的一首詩——《商山早行》。
商山早行
晨起動征铎,客行悲故鄉。
雞聲茅店月,人迹闆橋霜。
槲葉落山路,枳花明驿牆。
因思杜陵夢,凫雁滿回塘。
詩文大意為:
一大早就起床準備出發,雖然很早,可車馬的鈴铛聲已經叮叮當當響個不停,出門在外,已經踏上旅途,可心中還是想着故鄉。
雞鳴陣陣,茅草屋沐浴在明月的餘輝下,路上足迹淩亂,木闆橋上覆蓋着早春的寒霜。
枯敗的槲葉落滿了山路,淡白的枳花照亮了驿站的泥牆。
因此就想起來昨天晚上夢見了故鄉長安的美好情景,一群群凫雁正嬉戲在明淨的水塘。
(1)征铎(duó):馬頸上的鈴铛。
(2)槲(hú):陝西山陽縣盛長的一種落葉喬木。葉子在冬天雖枯而不落,春天樹枝發芽時才落。
(3)枳(zhǐ):也叫“臭橘”,一種落葉灌木或小喬木。春天開白花,果實似橘而略小,酸不可吃,可用作中藥。
(4)凫(fú)雁:凫,野鴨;雁,一種候鳥,春往北飛,秋往南飛。
晨起動征铎,客行悲故鄉。
首句寫的是早晨起床看到的場景。車馬的鈴铛聲,駕車套馬等很多的活動都包含其中,概括性非常強;第二句說的是詩人自己,也适用于所有的旅客,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很容易引起讀者情感上的共鳴。
雞聲茅店月,人迹闆橋霜。
旅途辛苦,羁旅愁思都在這十個名詞組成的千古名句之中,十個名詞就是十中景物。除此之外,雞聲、茅店、人迹、闆橋都結合為定語加中心詞的詞組,突出了名詞的具體感。如“雞聲”一詞,雞和聲組合在一起,通過想象就可以看見雄雞引頸長鳴的形象。
詩人寫的是早行,自然就要體現雞聲和殘月,再加上茅店,三者結合在一起,把詩人住在茅店裡,聽見雞叫就爬起來看看外面的天色,殘月未落,起床整理行裝,早早的趕路,一幅有聲有色的早行畫面圖浮現眼前。
雞聲報曉,殘月未落,這個時候已經算得上早行了;然而出門一看已經是“人迹闆橋霜”了,這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啊。
槲葉落山路,枳花明驿牆。
這兩句是景物描寫,用山中特有的景物渲染出一種凄冷的氛圍。
“明”在這裡是使……明的意思。因為天色尚早,所以白色的枳花就格外的顯眼,緊貼題目中的早行。
槲葉的枯、枳花的盛開,一個是頹敗、一個是朝氣蓬勃,季節的更替、時間的流逝、過去的頹廢、未來的期待等等很多複雜的情感都包含在了裡面。
所有的這些都已經達到蓄勢情感的目的,這樣下文的出現就是很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因思杜陵夢,凫雁滿回塘。
這些早行的所見自然而然就想起來昨天晚上的夢境。春天來了,故鄉長安,池塘水暖,一群群凫雁在裡面自由自在;而我這個可憐人為了生活,卻要遠離故鄉。“杜陵夢”寫出詩人昨天晚上思鄉的情景,與“客行悲故鄉”照應。眼裡看到的是落葉滿山,心中想的卻是凫雁滿塘。故鄉的景和旅途中的景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溫庭筠雖說是在山西出生,可他人生中有接近25年的時間是在長安度過的,所以在心理上,長安已經是他的故鄉了。
—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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