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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遠處走路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6-26 08:14:44

向遠處走路?出生于上個世紀70年代的我,路在我的成長記憶中,給我留下了太多太深的記憶,今天小編就來說說關于向遠處走路?下面更多詳細答案一起來看看吧!

向遠處走路(路向遠處延伸)1

向遠處走路

出生于上個世紀70年代的我,路在我的成長記憶中,給我留下了太多太深的記憶。

三台縣龍樹鎮幸福村小學是我的啟蒙母校。記憶中的它是一個四合院,兩扇吱呀的木門區分着校園内外。幾間平房教室俨然排列,校園的正前方有一個石砌的舞台,大門外左邊是一塊不太平整的小山坡,算是天然的外操場,再遠一點,是成片的山林和田野。季節更替,田野裡各種農作物的味道會合時宜地順着風飄進校園,散入教室,浸潤到每一個孩子身上。學校雖然不大,但琅琅的書聲如精妙的樂曲深深地吸引着幼小的我,六年的時光在教室裡舞台上操場中田野裡慢慢地脫落,有聲響的和無聲響的事和人,在心底留下了或多或少的印記。

學校離家有五六裡路,每天往返兩次,讓剛上學膽怯的我很快熟悉了周圍的環境,明确了途中哪家的狗最兇必須繞遠,哪條岔路最近可以省時。天晴時,惡狗追趕、貪睡遲到這些困難我都可以輕松克服,唯獨大雨天最讓人頭疼。走大路吧,黃泥路面泥濘不堪,稍不留神,就會摔跟頭;走田埂小路呢,父母又總不放心,擔心我掉進冬水田裡或是排洪溝裡發生意外。每每這時,我們都會結伴同行,挽起老高的褲腳,手拿打狗棒,身披自制雨衣,浩浩蕩蕩地走向學校。即便是誰在某一個雨天遲到了,老師也特别恩惠,遲到者絕不會受到懲罰。陰雨連綿的天氣,大人們很犯愁,于我而言,那可是我最開心的時候:早上一起床,就可以理直氣壯向父母申請在老師那裡“搭夥”了。臨出發前,我隻需在家裡用布袋裝上自己的口糧,外加兩根棒子柴,到了學校後放進老師的廚房裡,就算是“入夥”了。待中午放學後,我便同幾個小夥伴開始分工,提水的提水,劈柴的劈柴,生火、淘米、洗菜、削紅薯,那場面簡直就像一次室内的“野炊”。雖然米飯有點夾生,吃的是鹹菜,但這絲毫不影響我們的開心與快樂。要知道,能夠和老師在一起吃飯,那可是一件特别榮耀的事情:公開的向所有人證明自己是一個“好學生”。

剛放晴的道路似乎比下雨的路面更滑更難走。記得有一回,我放學正好遇着同村八隊的金明哥,他正挑着一擔村上統一配給的肥料往回趕。我倆正好同路,一路攀談着走過一個又一個水窪,他扁擔的聲響和着我赤腳踏水的聲音填補了趕路的寂寞,漸漸變暗的天色讓前方凹凸的路面變得模模糊糊。前方的一處水凼已發黃變臭,旁邊幾處新鮮的牛腳印,一看便知是附近人家的水牛經過時拉的屎尿造成的,隻是牛糞早已被人拾走。我小心繞過這個最容易摔倒的地方,正準備提醒他時,隻聽見身後“哎呦”一聲,吓得我回頭一看,他已經坐在了泥裡。肩上的扁擔從右肩滑落到身後,他的右手五指揸開撐在泥裡,左手還牢牢攥着扁擔上還未滑落的籮繩。一隻籮筐呈傾斜狀橫在路上,另一隻已掉進距離路面約一米高的水田裡。驚魂未定的他發狂般地叫道:“天!我的肥料!”“怎麼得了啊!”眼淚從他的眼眶裡奔湧出來。隻過了半分鐘,他開始振作起來,翻身跳進田裡開始搶救他的肥料,一捧,又一捧……捧起來的除了有肥料,還有和肥料粘合在一起的稀泥。此時,闖禍的籮筐裡盛裝的不僅有肥料,還有咒罵天、咒罵路、咒罵自己的髒話。後來,聽八隊的小夥伴說,金明哥那次回去後被他的父親狠狠地揍了一頓,多處受傷的他在床上躺了好幾天。

“要想富,先修路。”這句話不知什麼時候傳進了我的耳朵,村子裡的大人開始讨論修路的事了。很快,在一次社員大會召開以後,家家戶戶都開始出工出力,起早貪黑地拾撿石頭,用以修建碎石路。我們家共四口人,需完成十二方的任務。那時候隻要一放學,我就和姐姐在房屋前後撿碎瓦片和小石塊,撿得多了,母親就用扁擔挑到路邊劃定的地方堆砌起來。平時,父母就與隊裡的人一起到梓江河邊挑鵝卵石,星期天,我和姐姐也背上背篼犟着要和他們一起去,但每次我們隻能背很少一點。由于單家獨戶的力量實在有限,後來村裡就組織所有的石匠到附近的山坡上去開鑿石料,女人去割草挖土騰路,男人去鑿石放炮擡運,硬是将一個個巨大的石頭蠶食掉。不知何時,籌集石方的任務終于完成了。接下來的工作,大家熱情高漲,碎石機的轟鳴聲晝夜未停,就這樣,一裡,兩裡的碎石路開始慢慢地向前延伸,從梓潼與三台接壤的最遠的八隊一直修到鄉裡,我們上學、趕集走泥路的日子終于結束了。後來聽去過縣城的老師說,那時候每個村鎮都在修路,平整的碎石路一直通達到我們的縣城裡。

我是在區裡上的重點初中,家距離學校更遠了。四十多裡的路,學校三周才放一次假,所以每次背口糧到學校無一不是對我求學意志的考驗。昔日的書包早已換成了竹篾背簍,回學校時,裡面裝着半袋米,半袋紅薯,兩瓶鹹菜和幾件換洗衣物。碎石鋪就的公路,比起先前的泥路要好許多,但走起路來特别費鞋,不到一年的時間,我就穿壞了好幾雙布鞋。母親心疼我,在賣了肥豬以後給我買了平生第一雙運動鞋,帆布材質的鞋面,防滑釘狀的鞋底,走路特别好使,不僅防滑,而且踩在碎石上也不那麼紮腳了。初二下學期,自行車漸漸多了起來,為了減輕我往返的辛勞,父母狠下心給我買了一輛“山川”牌自行車。當自行車真實地展現在眼前時,我的興奮勁兒甭提有多高了,雖然比不上别人家的“永久”“鳳凰”,但我終于擁有了屬于我的交通工具。上學時,我把背簍挂在後車架上,很享受地騎在上面體會“風馳電掣”的感覺,哼着“小鳥在前面帶路”的快樂至今仍未忘卻。

快中考時,家人都特别照顧我。每次打牙祭,他們都會計算好我放假的時間,提前在街上割好肉買上我喜歡吃的菜。一斤左右的肉,少半用于家人,多半炒好讓我帶走。帶到學校的下飯菜,母親總會給我準備兩瓶:一瓶是不易保存的,帶到學校先吃,一般可以應付兩三天;另一瓶是放得久一點的,這就需要用不易變質的食材才行,此時家裡自制的榨菜、辣醬、泡菜就派上用場了。最不能忘記的是母親用肉粒豆豉花生辣醬合炒制成的下飯菜,既放的時間久味道又好,讓我百吃不膩。

有一次回學校,母親特意在米袋裡多裝了幾碗米,還讓我帶上兩盒說是有補腦作用的“枕中健腦液”。當車子行駛到霍家嶺下坡途中,我從車子上摔了下來。由于長時間的下雨,鎮上拉肥料的拖拉機把公路碾壓了幾個深深的凹槽,系背簍的繩子在後衣架上不堪重負斷了,車子的重心瞬間發生了偏移,我的膝蓋和手掌被石子劃破了。現在想來,當時身體好像不太疼,最讓我心疼的是我的米袋,我的補腦液,米袋雖未破,但袋口處已滲出了部分油漬,空氣中還摻雜着肉的香味和濃郁的中藥味。我強忍着眼淚,把跛圈的車子和變形的背簍寄放在附近的農家,用借來的背簍重新整理好行囊,繼續向學校走去。為了補救耽擱的時間,我放棄了走大路,從張家溝翻山抄近道,再到雞公石坐船,然後奔小路回學校。那條路曾在一個夏天和幾個同學走過一次,路程的确節省不少,可因為山高溝狹,沿途又有很多的墳墓,所以平時少有人走。我隻記得當時,我是用大步快走胡亂哼唱來掩蓋内心的恐懼,多年後,一想起這件事,我都佩服當時的自己。

上師範了,學校和家之間約六十公裡,上學往返必須坐班車了。其實,能坐車上學,一直是我夢寐以求的願望。

學校裡像我們這種離家遠的學生有很多,我們除了放大假或是家裡有特殊情況外,周末我們基本都呆在學校。所以,我一學期回家的次數并不多,這樣既節省了車費,也避免了“擾家”的麻煩。之所以說是“擾家”,一是家裡人的生活會被我打亂。父母總會在這時把好吃的留給我,等到我回去的時候,他們才會慷慨地做好吃的。二是回校時姐姐要送我乘車受累。鎮上進城的班車一天隻有兩趟,且都是很早的時間,為了能按時回校,每次都是姐姐用自行車送我。在騎車途中,遇到平路和下坡,我騎姐姐搭乘,上陡坡時我們一起推,遇到緩坡,姐姐不讓我下來,叫我騎在上面蹬,她在車後使勁往前推。每次我們氣喘籲籲趕到車站,看見應班的車子還停在那裡,姐姐總是一臉的輕松狀,對着班車長舒一口氣說,“快去吧,車子快走了!”每每回想起這些場景,我内心深處的柔軟總是不能自已。

時光荏苒,參加工作的我已有二十餘年了。随着工作不停的調動,我的工作環境也在不斷發生着改變。如今,我坐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裡,從五樓的窗戶望去,可以望見從老家進城方向的道路,涪江二橋上來回穿梭的車輛,總會時不時的讓我想起以前的一些人和事。有時,在我心情特别好的時候,我會把腦海中珍藏着的一些模糊的或清晰的故事講給我的孩子聽。他每次聽完以後,總是露出一臉的驚訝,偶爾回應一句:“不會吧!”。每每這時,我的心中總有一絲惆怅,但心中又很快得到釋然,在他們00後的世界裡,他們怎麼會懂得我們那時的世界呢?

不知道金明哥的舊傷疤他現在是否還記得,反正我還記得。可能是懷舊吧,我心裡一直有一個想法,想要把腦海中有關路的故事記錄下來:用黑色的鋼筆,用工筆的手法,把它們一張一張地畫出來。按照時間的先後,把它們裝裱在精美的相框裡,張貼在書房裡、挂在辦公室裡、珍藏在手機的相冊裡。總之,讓畫中的他們能時刻看得見我,我也能時刻能看得見他們。

今天是周末,我帶上兒子開車回老家。我特意不上高速,想讓兒子看一看當年我所走過的道路,順道陪着我去參觀一下我兒時的母校,也讓他好好地聞一聞當年浸潤在我身上那種久違的味道。從後視鏡裡,我偶爾瞟一眼快上高中的他,他望窗外專注的神情,讓我頓生竊喜,心底一種勝利,一種幸福油然而生。

清風徐來,道路兩旁油菜花的芳香沁人心脾。我們的車行進在寬闊的三梓公路上,蜿蜒的道路,一直向遠處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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