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最近看世界杯太多,更新停止一月有餘,首先得在這裡給諸位讀者道個歉。
不過,既然說起世界杯,一個老生常談的話題就是,阿根廷隊為什麼會這麼“白”?的确,比起充斥黑人的法國、美國、英國乃至德國,清一色“全白”的阿根廷着實惹人注目。當然,考慮到阿根廷黑人僅占總人口的千分之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足球代表隊裡沒有黑色身影自然不足為奇。
然而,曆史上的阿根廷并非如此。殖民時代的布宜諾斯艾利斯長期是奴隸貿易重鎮,進口商品總量裡一度有70%是黑奴。即便在阿根廷獨立之初,黑人也一度占到總人口的1/3,其比例不僅遠遠超出同期以蓄奴聞名的美國,也遠高于當今法國。僅以數據較為完備的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為例,1810年全城總人口僅有3萬2558人,其中的黑人市民竟多達9615人!遲至1838年,6萬2957名布城市民裡也有1萬4928人是黑人。黑人不僅成了阿根廷農牧業生産中的廉價勞動力,也為阿根廷國粹探戈帶來了音樂舞蹈靈感,更給軍隊提供了理想的炮灰。
阿根廷、智利、秘魯的“祖國之父”聖馬丁檢閱黑人士兵
當阿根廷“國父”聖馬丁率軍翻越安第斯山脈解放南美時,他麾下官兵裡竟有一半是黑人。至于他如何獲得這些兵源,米特雷的《聖馬丁傳》裡對此有過頗為生動的描繪:
聖馬丁從科爾多瓦一回來就放出風聲說,他已和最高領導者達成協議,要解放全國的奴隸,建設各市議會在市民中進行宣傳,促使他們在正式法令下達以前先解放一部分奴隸。這件事在庫約遇到很大的阻力,奴隸是為土地所有者們種地的唯一勞動力;但最後大家也情願作出了犧牲,服從了新的要求。門多薩市議會召開會議,提倡自願解放2/3的奴隸,并規定了明确的條件,即直到越過安第斯山進行遠征與占領智利的敵人作戰之前,主人仍對奴隸擁有所有權。這一措施使軍隊收到710名士兵,他們都是體魄健壯的人,滿懷火一般的熱情,适于作步兵,大大擴充了部隊。
等到聖馬丁最終在1817年翻山遠征智利之際,他麾下的黑人士兵已有2500人之多。可在打完這場戰争後,其中卻僅有143人能夠活着回到阿根廷。當然,19世紀的軍隊本來就是易耗品,即便不經曆戰火,其死亡率也往往高達同年齡段成年男子的2-3倍之多,不過,阿根廷黑人的遭遇則隻能用“減丁”來形容。
獨立後的阿根廷統治者從一開始就确立了白化、歐化方針,一方面鼓勵大量歐洲移民湧入,限制黑奴輸入,一方面則以戰争蓄意消耗黑人男丁。阿根廷當局一度規定2/5的男性黑奴需要負擔兵役,這一法令持續生效到1853年為止,由此造成大量黑人男性或是橫死沙場,或是因水土不服、醫療條件有限死于軍中,或是在飽經歧視後離開軍隊成為逃兵。長年戰争既導緻黑人男丁數目銳減,當局又鼓勵黑人女子與白人通婚“漂白”,規定混血後代不算黑人,由此便造成黑人比例銳減。同樣以布宜諾斯艾利斯城為例,根據1887年人口普查數據,其總人口已經飛漲至43萬3375人,較之五十年前增長了五倍,而其中的黑人市民數量卻不增反降,居然減少到8005人!其後的曆次統計裡,當局幹脆對種族議題置之不理,似乎黑人已經不再是阿根廷的一分子。
到了20世紀末,已經徹底漂白的阿根廷人已然忘卻了這段血腥的“減丁”過往,前總統梅内姆更是公然宣稱:“阿根廷不存在黑人,黑人是巴西才有的問題!”可以說,種族主義的最高境界就是讓人感覺不到它的存在,阿根廷的狀況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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