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
飛花兩岸照殘紅,百裡榆堤半日風。
卧看滿天雲不動,不知雲與我俱東。——宋 陳與義《襄邑道中》
兩岸飛紅,綠榆百裡,雲帆直挂,好風頻送,這真是一趟讓人身心愉悅的遠行,彼時,小舟上的年輕詩人陳與義正是春風得意之時。
“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進士及第後,陳與義在他的第一屆任職期滿後,回家過了兩年午橋宴會把酒臨風的快意人生,這次是奉召回京。
出身世家,博學多才,少年得志,陳與義雖然沒有平步青雲,可一路走來亦是順風順水,回朝後先任太學博士和符寶郎,深得宋徽宗的賞識和信任。
福禍相依,五年後,陳與義再不複當初的志得意滿,先是被貶為陳留酒監,再是靖康之難後北宋覆亡,他也開始了長達五年之久的南遷之旅。
曆經波折,陳與義終于在紹興的暫住地見到了宋高宗,并被任命為禮部侍郎,同年伴聖駕抵達臨安,開始了他下半場的精彩人生。
“雨餘吳岫立,日照海門開。”,這首《渡江》寫于回臨安途中,為渡錢塘江而作,與《襄邑道中》的躊躇滿志不同,此詩意蘊深遠,更多了一份以圖中原再起的決心和展望。
江南非不好,楚客自生哀。
搖楫天平渡,迎人樹欲來。
雨餘吳岫立,日照海門開。
雖異中原險,方隅亦壯哉!——宋 陳玉義《渡江》
簡譯:
江南并非不好,隻是我這個為避亂輾轉江南各地的楚客,還是更想念故國的京城。
風平浪靜,水天遼闊,搖槳渡江,舟行迅疾,江岸遠處的樹木,就像前來迎接一般。
雨後初晴,吳山明朗,紅日高照,海門開敞,雲開霧散,天遼地闊,來日可期。
江南地帶,其險固雖然不同于中原,但即便是方寸之間,亦可休養生息,複興在望。
賞析:
陳與義的這首詩寫在返回臨安的途中,全詩境界開闊,景象明朗,抒發了此行的歡欣鼓舞之情,和對美好未來的展望之意,積極樂觀,來日可期,中興在望。
詩的前兩句直抒胸臆,置身江南這片土地上,詩人不由得悲從中來,羁旅漂泊,艱辛備至,如果不是金人入侵,朝廷怎會淪落到這偏僻一隅。
所以,讓他這個“楚客”心生哀悲的是異族的入侵,國土的淪喪,和百姓的流離失所,而不是地域的歧視,亦非“江南不好”。
他之所以稱自己為“楚客”,就是因為自己為了追随宋高宗的腳步,輾轉湘楚各地長達五年之久,嘗盡漂泊之苦,以楚客自謂并不過分。
“搖楫天平渡,迎人樹欲來。”,三、四句描寫渡江之景,情寓景中,極為傳神,雖不是直挂雲帆,但是,曆盡漂泊,風雨之後,總算有了安身立命之處,所以這歸途是如此的令人心生歡喜。
“天平渡”是“渡平天”的倒文,是水天一色之意,目之所見,皆是闊朗,因為歸心急切,所以,舟行迅疾,倒像是遠岸的樹近前迎人一般。
李白流放夜郎遇赦,歸心似箭,寫詩表達欣喜之情,曰:“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陳與義此二句所流露出來的愉悅之情,與李白之句有異曲同工之妙,境界蒼茫,既有劫後餘生之喜,也有對美好未來的憧憬之情。
“雨餘吳岫立,日照海門開。”,五、六句抒發對未來的展望之情,久雨初晴,殘雲散盡,紅日高照,吳山明朗,海門開敞,一切都是嶄新的模樣,光明的前景就在眼前。
“吳岫”指吳山,“雨餘”初晴之意,“海門”指錢塘江口,鎮名,這兩句讀來令人眼前一亮,風雨彩虹,大宋終将迎來美好的明天。
“雖異中原險,方隅亦壯哉!”,後兩句呼應前兩句,總束全文,既是對江南之地的贊美,也是表達對收複中原志在必得的決心,給人以希望和鼓舞。
“方隅”是邊境之意,此詩中指臨安的城池,“壯哉”語出《史記 陳平世家》,喻壯觀,威猛等意。
寫在後面:
陳與義出生在仕宦之家,曾祖陳希亮官至太常卿,祖父和父親也曾為官,外祖父張友正是著名的書法家,在如此良好的家庭氛圍下,自幼聰慧的陳與義很快脫穎而出,24歲就中了進士。
37歲之前,他在北宋為官,有過無憂無慮的少年和揮斥方遒的青年,也經曆了國破後的颠沛流離,他人生真正的高光時刻,從進入臨安的南宋開始,彼時他42歲。
宋高宗知道他是徽宗朝的老臣,又賞識其人品和才華,對其十分信任并給予重任,官職一直到了副宰相之位,而他亦是不予餘力地盡心盡力。
其實,陳與義的主要成就還是在詩歌創作上,詩學杜甫,推崇黃庭堅和蘇轼,融會貫通,形成了自己的風格,是江西派後期的代表作家。
“雨餘吳岫立,日照海門開。”,風雨彩虹,山河闊朗,中興可待,來日可期,一首《渡江》寫盡了詩人的家國情懷,讀來令人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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