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頭卧剝蓮蓬”的“剝”,應該讀“bāo”,還是“bō”?
南宋著名将領辛棄疾,不僅能上馬舞刀殺敵,還能揮毫賦詩填詞,其詞多慷慨激昂之語,為豪放派的代表詞人之一,有“詞中之龍”之稱,與蘇轼合稱“蘇辛”。
清代李佳論曰:“辛稼軒詞,慷慨豪放,一時無兩,為詞家别調……”比如他的《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之》:
醉裡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裡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
辛棄疾21歲時,就在家鄉曆城(今山東濟南)參加了抗金起義。起義失敗後,他回到南宋,當過許多地方的長官。他安定民生,訓練軍隊,極力主張收複中原,卻遭到排斥打擊。後來,他長期不得任用,閑居近二十年。這首詞當作于作者失意閑居信州(今江西上饒)之時。
此詞通過追憶早年抗金部隊的陣容氣概以及作者自己的沙場生涯,表達了殺敵報國、收複失地的理想,抒發了壯志難酬、英雄遲暮的悲憤心情;通過創造雄奇的意境,生動地描繪出一位披肝瀝膽、忠一不二、勇往直前的将軍形象。
再如他的《水龍吟·登建康賞心亭》:
楚天千裡清秋,水随天去秋無際。遙岑遠目,獻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樓頭,斷鴻聲裡,江南遊子。把吳鈎看了,欄杆拍遍,無人會,登臨意。
休說鲈魚堪脍,盡西風,季鷹歸未?求田問舍,怕應羞見,劉郎才氣。可惜流年,憂愁風雨⑽,樹猶如此!倩何人喚取,紅巾翠袖,揾英雄淚!
辛棄疾一直不受重視,26歲上《美芹十論》,提出抗金策略,又不被采納。宋孝宗淳熙元年(1174年),辛棄疾将任東安撫司參議官。這時,作者南歸已八、九年了,卻投閑置散,任了一介小官。
一次,他登上建康的賞心亭,極目遠望祖國的山川風物,百感交集,更加痛惜自己滿懷壯志而老大無成,于是寫下一首《水龍吟》詞。全詞就登臨所見揮發,由寫景進而抒情,情和景融合無間,将内心的感情寫得既含蓄而又淋漓盡緻。
作為詞人,辛棄疾的風格不僅止高歌激昂,也有低吟淺唱之作。比如,入選小學教材的《清平樂·村居》: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裡吳音相媚好,白發誰家翁媪?
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最喜小兒亡賴,溪頭卧剝蓮蓬。
這首詞,沒有一句使用濃筆豔墨,隻是用純粹的白描手法,描繪了農村一個五口之家的環境和生活畫面,借此表現人情之美和生活之趣,具有濃厚的生活氣息——
碧草遍野的小溪邊,有座屋檐低小的茅草房。那對滿頭白發的老人家,含有醉意的吳地方言溫柔又美好。
大兒子在豆田鋤草,二兒子忙着編織雞籠。最招愛的是淘氣的小兒子,正橫卧在溪頭的草叢中剝着蓮蓬。
這首詞作于辛棄疾閑居帶湖期間。由于辛棄疾始終堅持愛國抗金的政治主張,南歸以後他一直遭受當權投降派的排斥和打擊。從43歲起,他長期未得任用,以緻在信州(今江西上饒)閑居達20年之久。理想的破滅,使他在隐居中更加關注農村生活,寫下了大量的閑适詞和田園詞。這首《清平樂·村居》就是其中之一。
詞的末句“溪頭卧剝蓮蓬”的“剝”字,是個多音字,在詞中,是應該讀“bāo”,還是“bō”呢?
在現代漢語中,“剝”字bāo和bō的兩個讀音的意義完全相同。剝是個會意字,從刀,從錄,“錄”又兼作聲符。“錄”,《說文》:“刻割也。”本義:削;剝離;剝脫,即去掉物體表面上的東西。
bāo常用于口語化表達,如“剝花生”“剝玉米”;bō用于合成詞或成語,如“剝奪”“剝削”“生吞活剝”。這種現象稱為“文白異讀”,意思是同一個字文言音和白話音不同。
“文白異讀”是漢語方言中一種特有的現象,一些漢字在方言中有兩種讀音。一種是讀書識字所使用的語音,稱為文讀,又叫讀書音、文言音、字音;另一種是平時說話時所使用的語音,稱為白讀,又叫做說話音、白話音或話音。現代漢語标準語——普通話中也存在少量文白異讀字,如“給”“鑰”“剝”等。
古詩詞中一般取文讀,故此,“溪頭卧剝蓮蓬”的“剝”字應讀bō。
(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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