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生前對于自己的身世一直諱莫如深,從未提及;去世之後,最原始、最權威的記載有兩個:一是宣州當塗縣令李陽冰的《草堂集序》,二是曆任歙、湖、蘇三州刺史的範傳正為李白所作的墓志銘《唐左拾遺翰林學士李公新墓碑并序》。後世所有李白傳記中凡涉及身世、籍貫等等問題,無一例外皆依據于此。不過,曆代學者進行了不少研究考證,但都未取得令人信服的結論,反而認為這兩處記載語焉不詳,漏洞百出,令人生疑。
李白至死都不敢公開自己父親的名号,由此可見,這其中必然有重大隐情。筆者借助典故中所蘊涵的人物和故事情節,從看似記載比較詳細但晦澀難懂的《草堂集序》的記載裡,找到了數個證據,還原了李白父親的真實面目。剔除《唐左拾遺翰林學士李公新墓碑并序》中與之矛盾的部分,不難發現這兩處記載其實并不矛盾,反而完全可以相互佐證,從而揭開了李白的身世之謎。
現在,請各位跟着筆者的思路重新解讀《草堂集序》關于李白身世的記載。
《李太白全集》(中華書局2011年版)原文第一句為:
李白字太白,隴西成紀人,涼武昭王綜九世孫。
這樣,李白的人生經曆就成了“蟬聯珪組,世為顯著。中葉非罪谪居條支,易姓與名”,這顯然與史籍中的李白的相關記載完全不符,難怪後世都認為李白在說大話攀皇親。顯然,這樣的解讀存在嚴重的失實。那麼,問題出在哪裡呢?
試想,如果此處前一句是寫李白,後一句是寫李白父親,一切問題都将迎刃而解,而這也恰好是李白絕口不提自己的身世的延續。也就是說,這些顯赫的身世不是李白的,而是李白父親的,這就十分符合情理和邏輯了。如此以來,李白的身世記載就變成了:
李白字太白,隴西成紀人。涼武昭王暠九世孫蟬聯珪組,世為顯著。中葉非罪谪居條支,易姓與名。然自窮蟬至舜,五世為庶,累世不大曜,亦可歎焉。神龍之始,逃歸于蜀,複指李樹而生伯陽。驚姜之夕,長庚入夢,故生而名白,以太白字之名。世稱太白之精,得之矣。
那麼李白的這段生平都包含了哪些信息呢?
史料記載,唐朝直到唐玄宗時期,才追認涼武昭王李暠為興聖皇帝,确認自己為李暠十一世孫。
而李白的父親是“涼武昭王的九世孫”,也就是說,李白的父親,是皇族中的一個,是唐玄宗的爺爺輩,而李白則是唐玄宗的叔叔!
單憑這一信息就足以讓世人驚掉下巴了!但是,别急,後面還有人呢!
“蟬聯”是個典故。蟬,俗名“知了”,幼蟲栖息在土裡,成蟲依靠針狀口器刺進樹枝裡,吸取汁液來維持生命。幼蟲變為成蟲時,便脫掉蟬殼,軀體在原來的基礎上得以延伸,這是蟬完整的成長過程。所以,人們就用“蟬聯”表示“綿延不斷,連續相承”。
珪,《說文》解釋:“古文圭,從玉。瑞玉也……上圓下方。公執桓圭,九寸;侯執信圭,伯執躬圭,皆七寸;子執穀璧,男執蒲璧,皆五寸。”圭,最早見于金文,是一個古老的漢字,後世統一寫作“珪”。“珪組”指的是桓圭、信圭、躬圭,分别屬于公、侯、伯所擁有,象征着公侯伯三等爵位。
太白堂
那麼,唐朝的爵位官職是如何劃分的?
根據《舊唐書》記載,唐朝的爵位分為九等:一曰王,正一品;二曰嗣王、郡王,從一品;三曰國公,從一品;四曰開國郡公,正二品;五曰開國縣公,從二品;六曰開國縣侯,從三品;七曰開國縣伯,正四品上階。與其同為正四品階的官職有:門下侍郎、中書侍郎、太常少卿、中州刺史、上都護府副都護等。
顯然,李白父親最起碼也是從“伯”開始的,屬于中高級貴族出身,這當然已經是非常高的級别了,而且還是“蟬聯,世為顯著”。從正式四品上階開始,連續不斷地晉升,在人世間的名聲、地位都很顯著。這是個什麼概念呢?
從正四品上階開始,最起碼也得是到了正二品以上,才算得上是“蟬聯”。而與正二品對應的爵位由高到低分别為:王、嗣王、郡王、國公、開國郡公、開國縣公。
從李白的年齡推算,其父親肯定不屬于唐朝開國功臣那一代的人。因此,可排除開國郡公、開國縣公。
查詢唐朝相關記載,除開國功臣以外,沒有發現有封李姓為國公的記載。因此,可排除李白父親為國公的可能。那麼,剩下的,就隻有王、嗣王、郡王三種了——這就是說,李白的父親是王!
再往下看:
“中葉非罪谪居條支,易姓與名。”意思是說,中年沒有犯罪卻被貶到條支居住,改名換姓。
試想,地位如此顯赫又有着如此特殊經曆的人,在整個唐王朝,無論如何都是藏不住的,哪裡還需要點明名号呢?實際上,這裡已經暗示了此人的身份。
另外,還有一個線索:“蟬聯”或作“連珠”,也是個典故。《太平廣記》中有引自《洽聞記》的一個故事,故事如下:
唐高宗繼位大概三年左右,魏郡臨黃有個王國村,村裡有個名叫王方言的人,在河邊拾到一棵小樹苗,拿回去栽上了。
長大一看,原來是一棵林檎。這棵林檎結的果子個頭挺大,一個個都像黃色小葫蘆。果肉白如美玉,間雜有圓點。圓點并不多,“三數而已(原文如此)”,恰似彩結,實在是奇果。樣子好看,味道又美。
紀王慎當時是曹州刺史,有人就把果實獻給了王。王就作為貢品進獻給了唐高宗,介紹說:這是朱柰,還有個名字叫“五色林檎”,也有人說它其實是“聯珠果”。
高宗命人把它種在花園裡。一位西城老僧見了說:“這是奇果,又叫林檎。”皇上很重視這件事,賜王方言“文林郎”的官職,也把果子賜号“文林郎果”。
此果俗名“頻婆果”。河東也有很多林檎,秦中也不少,河西各郡,也有林檎。不過它們都小于文林果。
這個故事的主角,是“聯珠果”,但引出“聯珠果”的,卻是紀王李慎。這個典故,首先是給我們提供了“蟬聯”實為“三數”的數量信息。這極大地具體化了李白父親官職或爵位的相關信息:從正四品連升三級,恰好是正一品。而唐朝的“王”,恰好就是正一品——這恰好與“珪組”所指明的李白的父親是王的結論完全一緻!
李白與杜甫
這就是說,已經有兩個典故中的線索都清楚地表明:李白的父親就是王!
而從唐朝建立到唐玄宗時期,身為王世為顯著,沒有犯罪人到中年卻被更名改姓的王的确有一位,而且也隻有一位,那就是唐太宗李世民的第十子、紀王李慎!
史料記載:
1、李慎,正是“涼武昭王暠九世孫”;
2、公元633年,李慎被任命為秦州都督,從三品,恰好也在“珪組”之列;
3、公元636年,李慎被改封為紀王,時年八歲,爵位恰好也是正一品的王;
4、公元643年,李慎被任命為襄州刺史,最低官階恰好也是正四品,與伯同級;
5、公元684年,李慎加受官至太子太師,最高官職恰好也是正一品;
6、從正四品上階到正一品的王,李慎恰好也是“亦不多,三數而已”的“蟬聯珪組”;
7、在62歲時,李慎受牽連入獄後被流放,恰好也是“中葉非罪谪居”;
8、李慎被武則天“易姓與名”;
至此我們才恍然大悟,原來李白生平中使用這一典故的真正内涵是:“三數”、紀王李慎——條條線索均指向了紀王李慎。
是不是呢?咱們接着往下看:
“自窮蟬至舜,五世為庶”,也是一個典故。
颛顼像
傳說,颛顼帝共有十個兒子。窮蟬是長子,魍魉之兄。《大戴禮記·帝系篇》:“颛顼産窮蟬。”《史記·五帝本紀》載,“帝颛顼生子曰窮蟬”。窮蟬為了争奪帝位,密謀殺害魍魉,魍魉逃到雷澤。貂蟬是舜的五世祖先。不過,窮蟬和魍魉最終誰也沒有能夠繼承父親的帝位,颛顼帝把傳給了侄子,這就是後來的帝喾。因為窮蟬未能繼承帝位,緻使自他開始,以後的五世都是庶民身份,直到舜才重新登上帝位,才得以重新大興于世。
現實中的唐太宗,先是立嫡長子李承乾為太子;後來,李承乾因為與二弟李泰争奪皇位被廢,最終二人誰也沒能登上帝位,由三弟李治繼承了皇位,即唐高宗。
這就是說,這裡借窮蟬的典故,以窮蟬的父親颛顼帝暗指唐太宗,以窮蟬與魍魉兩兄弟的相争暗指太子李承乾與李泰的兄弟相争,典故裡的結局與現實中的結局也完全相同——參與争奪的兩兄弟都失敗了,最終由第三人繼承了帝位;不僅如此,颛顼帝共有十個兒子,而紀王李慎,恰恰又是唐太宗的第十個兒子!
其實這還沒完。後面描述李白出生的“驚姜之夕”也是個典故,主要講述公元前757年,鄭武公夫人武姜生長子時受到了驚吓(當然與頭胎有關),因此給孩子取名叫"寤生",從此就很厭惡他。這個孩子就是後來的鄭莊公。前754年,武姜生下次子叔段。因為叔段出生時比較順利(當然與二胎身體與心理上都有了充分的準備有關),所以武姜很喜歡叔段,多次請求鄭武公立叔段為太子,但鄭武公沒有同意。後來,鄭莊公故意放縱叔段和母親武姜,導緻母子野心膨脹企圖篡位,被鄭莊公借機攻打叔段,迫使叔段遠走避難。
叔段遠逃避難以後,鄭莊公就把武姜安置在城颍,并且發誓說:“不到黃泉(不到死後埋在地下),不再見面!”過了些時候,莊公又後悔了,可是又不想違背誓言,左右為難。颍谷管理疆界的官吏颍考叔知道這件事以後,就把貢品獻給鄭莊公。莊公賜給他飯食,颍考叔在吃的時候,故意把肉留着。
李白故裡紀念廣場
莊公問他為什麼這樣。颍考叔答道:“小人有個老娘,我吃的東西她都嘗過,隻是從未嘗過君王的肉羹,請讓我帶回去送給她吃。”莊公說:“你有個老娘可以孝敬,唉,唯獨我就沒有!”颍考叔說:“請問您這是什麼意思?”莊公把原因告訴了他,還告訴他後悔的心情。颍考叔答道:“您有什麼擔心的!隻要挖一條地道,挖出了泉水,從地道中相見,誰還說您違背了誓言呢?”莊公依計而行,走進地道去見武姜,賦詩道:“大隧之中相見啊,多麼和樂相得啊!”武姜走出地道,賦詩道:“大隧之外相見啊,多麼舒暢快樂啊!”從此,他們恢複了從前融洽的母子關系。
所以,這個典故表面上是說這天夜晚有孩子出生了;同時也在暗示有母親參與的皇位之争——指李世民第八子越王等人企圖推翻母後武則天的皇位,最終導緻弟弟李慎受到牽連而被迫逃難這一事件,再次暗示李白的父親是皇帝的弟弟。
如果有一處、兩處相似,我們可以認為是巧合,如此多處高度相似的線索和情節,用巧合是無法解釋的。因此,李白的父親就是李世民的第十子、紀王李慎!
那麼,史料中是否有可以佐證的記載呢?
史料記載,李世民一生育有十四個兒子,而這十四個兒子乃至整個唐朝皇族中,符合“蟬聯珪組,世為顯著。中葉非罪谪居”且“易姓與名”的,隻有一人,就是第十子李慎,妃陸氏,母韋貴妃。
垂拱三年,也就是公元687年七月,李世民第八子越王李貞僞造皇帝玺書,起兵欲推翻武則天,并通報給韓王李元嘉、魯王李靈夔、霍王李元軌和紀王李慎。李慎認為時機不成熟,沒有答應參與。然而在李貞失敗後,李慎還是因此而被牽連下獄,臨處死刑前又被赦免,被武後改姓“虺”。永昌元年,即689年七月,李慎被流放至嶺表,也有說是巴州。途中死于蒲州,五子同時遇害,家屬流放嶺南。神龍元年,也就是公元705年二月,唐中宗李顯複國号唐,振興李唐皇族,大量封爵皇室宗親,恢複李慎本姓,追複李慎原有官爵,诏令州縣求訪其葬地而祭祀,然後遷葬昭陵,并以禮改葬;同時,封李慎的幼子李誠為嗣紀王,承襲李慎的爵位。
也就是說,雖然史料記載李慎死于流放途中,但居然連流放地都不确定的記載,能有多大的可信度,實在令人懷疑;雖然史料記載後來朝庭又“诏令州縣求訪其葬地而祭祀,然後遷葬昭陵,并以禮改葬”,但至于州縣是否真的找到了他的遺骸,也沒有更詳實的記錄,隻能說明曾經有這樣一個程序或過程。
如此模棱兩可的記載,反而提醒我們極可能存在另外一種可能:當時李慎并沒有死,而是詐死逃亡了;後來州縣也并沒有找到他的他的遺骸,而是胡亂向朝庭應付了事了——朝庭既然已經明诰天下紀王李慎已經死亡,并且恢複李慎本姓,追複李慎原有官爵,诏令州縣求訪其葬地而祭祀,然後遷葬昭陵,并以禮改葬;同時,封李慎的幼子李誠為嗣紀王,承襲李慎的爵位,況且這中間經曆了三任皇帝,情況複雜,涉及面太大,朝庭又怎麼可能再承認紀王李慎還活着呢?既然如此,李慎再也無法回到從前了,再也無法二次加入皇族宗籍了——而這,正是李白不敢公開自己身世的真正原因!
當我們确定了李白的父親是李世民的第十子、紀王李慎,接下來的記載就十分清晰了:李白的父親實在不想步窮蟬的後塵,讓後代淪落為庶民,從此失去“大曜”的機會,于是,就在神龍元年,悄悄潛入四川。為什麼是這一年呢?因為這一年,武則天去世了,李氏重新掌握了政權,這讓李慎看到了恢複往日榮耀“大曜”的希望!
其實,從李白二十七歲與故宰相許圉師之孫女結婚這一事件,也表明了李白非同尋常的身世,證明當時的朝庭某些高層對于李白的身世其實是知情的,也有人試圖利用這一點,隻是後來天不遂人願罷了。
到這裡,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麼是“複指李樹而生伯陽”呢?
因為神龍元年是李白的父親第二次指李樹而姓李了。
第一次是在公元701年。這一年李白出生,此時李慎已經被皇帝武則天剝奪了“李”姓而改姓“虺”,同時更改了名字。所以,李慎隻好通過“指李樹而讓李白姓李”的童話讓李白從此有了“李”姓。當然,這并未得到朝庭的認可。後來,經唐玄宗批準,李白通過李陽冰這一李姓分支,才正式恢複了李姓宗籍。這一過程也進一步印證了李白是其父親“指李樹而姓李”的個人行為,并未得到朝庭認可。
老子像
神龍元年即公元705年,武則天被逼退位,還政于唐中宗李顯,李慎終于不用再背着那個被強加于身、充滿屈辱的惡姓醜名了,于是李慎第二次指李樹而姓李,私自恢複了“李”姓,取名“伯陽”。而這,也導緻了李白終生不敢公開自己的身世。
至于後面的内容,已經非常清楚了,在此不再多說。大緻還原一下,當時的情況應該是這樣的:
當年紀王李慎因受到牽連,後來被“易姓與名”流放,途中詐死而逃亡到西域(李慎與西域人有淵源,史書上有相關記載),娶妻并生下李白,指李樹而讓李白恢複了李姓。神龍元年,随着政局的變化,李慎帶家人悄悄潛回四川,以圖東山再起,并兩次指李姓而姓李,于是李伯陽就這樣“出生”了,不過,這個“剛出生”的李伯陽當時已經是73歲的老頭了。
是不是這個情節很眼熟?
哈哈!
傳說中,老子,就是這麼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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