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巴油畫作品：皖河，山與小村。（2021.10 丙烯）

仔細盤算綱與目 大與小

令下床的女人織網 搓繩

編輯 折疊或者收攏

急着起跑的船 已在水面靜候多時

陳舊的碼頭 站着風雨 和錨

見到河流的厚度與水的明度

雄心頓起 覺得自己 笃定成為

水上的豪傑

隻要來到水面 即是進入戰場

劃槳 轉舵 掉頭 下錨

都為抛出 撒開 網和網

河流之中 湖泊之中 溪水之中

溝渠與水庫之中 海之中

水的上層 中層 靠近水底的那一層

皆有魚 有愛人 需要接近 需要引誘

逗引 驚擾 需要發一聲男人的吼聲

将它們抓出水面

停止捕魚的時候 就回到前進或者後退

回到靜止

想家的夜 家在遠方 寒山寺鐘聲稀疏

漁家傲在彼岸翻唱 如訴 如泣

如細浪拍船訟 眼看明月

由天頂墜落舷邊

槳尖挑水 洗清耳鼓與雙足

烏篷之下

入夢的魚群 必将成為風的一種

撕扯或者撥弄

這樣的撕扯

令魚網開裂 小船飄搖

令英雄之念 時常碎為雪籽與霁粉

縱然與水成為一體 又或者進化成

水上的好漢 浪尖的大王

縱橫于渦流之上 可能依然

兩手空空

魚依然在水 蛙泳 仰泳 自由泳

在水中直行 拐彎 懸浮

魚 看着你 正如現在和從前的愛人

甚至隐約的未來的愛人 為何她要真的

從了你的船 你的網 你的

英雄氣概和繩索

就算是 你跳下水去 踏浪 弄潮 千呼萬喚

哪怕以命相搏 那魚 那些魚

還在遠處 列縱隊 變陣 遊

2021.9.3

所捕之魚

羅巴油畫作品：某處（油彩 2016）

也許 我的一隻腳 也可以

這樣放進土裡 長出大小腿 和

手臂一樣的枝幹 和

冒充新葉的細小的牙

啃食從東邊掉到地上的陽光

和三全季度以後

雪籽中彎曲了的甜味

另一腳也放進土裡

用鐵鍁鏟上肥料 放在它的左邊和右邊

蓋上土 黑土還是黃土

不重要

踩上幾腳 把我的腳栽牢

細心的人 找來三到四根棍子

支撐 防止我在影子裡跌倒

因為如果那樣

這個世界可能會有一聲

别人不需要聽到的尖叫

松樹還是樟樹 還是柏樹

還是每一種樹 也不重要

反正 在三月的某個早晨

露水還沒返回天空的時候

我被這個人 栽到坡地上

接着 有鳥落在我的頭頂

先是唱歌 後是踩踏

風聞訊而至 把我的骨頭

搖得酸痛

不知道能不能

活出樹的樣子

在夏天 在初秋

不知道明年春天 後年春天

這裡 有沒有另一棵樹

将我從坡地 擠到一把

冷笑的柴刀面前

202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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