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不見,邱澤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偶像劇王子”,他顯得非常低調,幾乎從不主動出現或者發聲。趕在《唐人街探案3》 的宣傳期,Esquire逮住了邱澤,好好探究了他在長久的靜默中如何實現漸進式的職業積澱與自我進化。
邱澤
Q&A:
我們發現這幾年你在作品裡的造型有很大變化,以前一直是中長發,現在是短發,留胡須,看起來冷峻多了,是刻意改變的嗎?
邱澤:也沒有,我的發型多數和工作有關。我進網劇《唐人街探案》劇組就剪短了頭發,胡須是一直都有,之前也是角色需要剃掉了,其實我的造型都是因為戲而改變的。
不拍戲的時候,你怎麼打理自己的造型?
邱澤:我是個不太講究外在的人,但有時候為了角色,我都把頭發留着,讓下一個戲的角色決定接下來的造型。因為你不知道下一個角色會是什麼樣,所以要留一點點空間。
你對《唐人街探案》網劇中林默這個人物是一見鐘情嗎?
邱澤:很有興趣,看劇本的時候我就非常投入。這是我第一次演懸疑推理戲,演得蠻過瘾。
是哪一種過瘾?
邱澤:懸疑推理這個類型真的很能吸引我,鏡頭語言的設計幫助表演很多,拍的時候機器都會運動,推進,拉開,你會感受到一個團隊的工作默契。劇情緊張刺激,讓你每分鐘都會全情投入,關于角色心理的揣測,關于劇情的發展,關于這種細節環環相扣的安排,其實都會讓人感覺血脈偾張。
成為林默的感覺怎麼樣?
邱澤:不太像自己,但我知道林默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也明白投入角色的心理是一個演員必須要做的,所以我會回過頭來檢查自己的表演,看看還有哪些地方可以做得更好。
你有跟林默類似的地方嗎?
邱澤:我想想……應該是關于執着的方面吧,我們都是目的性很強的人。好奇的事情就想要找到原因,追根究底。
最近你好奇的是什麼?
邱澤:我最近好奇的是摩托車的過彎傾角,為什麼摩托車手在過彎的時候手肘都可以碰到地?
研究得怎麼樣了?學到這種很酷的本領了嗎?
邱澤:膝蓋可以,但是手肘還不行。
2018年你憑電影《誰先愛上他的》拿到台北電影節最佳男演員的時候,心情怎麼樣?
邱澤:對,那瞬間好像做夢,現在想起來也依然像做夢,我沒想到自己真的能拿到這個獎。主持人叫我上台的時候,我還“嗯?是叫我嗎”,然後所有人都在看我。
拿這個獎的時候,你入行多少年了?
邱澤:我2001年入行,到拿到這個最佳男主角的2018年,中間已經經過了17年了。
邱澤
之前拿過類似的獎嗎?
邱澤:沒有,沒有演技的獎。
我看資料上說,你當時去見《誰先愛上他的》的導演徐譽庭聊角色的時候穿了一件很炫的外套?
邱澤:我那件電繡外套很舒服,它是絲的面料,上面繡龍、繡鳳那種,看上去非常中式,也很有性格。
是不是你覺得阿傑(電影中邱澤飾演的角色)會這麼穿,故意這樣去見導演?
邱澤:那時候根本不知道劇本,我當時金鐘獎落榜,心情有點兒低落。譽庭導演是我們老闆的朋友,她之前做編劇,也落榜了很多次,所以請我吃飯,安慰我,說“要看淡一些,其實獎如浮雲”什麼的。我那天的心情不好,完全沒有打扮,頭發亂七八糟,留着胡子,踩着夾腳拖,穿那個電繡外套就去了。
我注意到你說了“落榜”這個詞?
邱澤:是啊,對于導演和演員,每個電影節都是一次考核,隻有做到最優秀才有可能問鼎獎項。如果沒有做到最好,對于我們而言就是一次落榜。
導演後來是怎麼找你演《誰先愛上他的》?
邱澤:另外一次大家在吃飯的時候,她說她有一個戲想找我演,先問我“你會介意演一個之前完全沒試過的角色嗎”,我說“不會啊”,然後她大概跟我說了一點點劇本的内容,我就說“好啊好啊,有興趣”。那天我們一起喝了點酒,大家覺得可以一起做一件事情,值得慶祝,公司的一個夥伴就拿了餐廳裡的餐巾紙,讓在場所有人在上面簽名,作為那個電影的契約,然後我們就真的拍了一部電影。
這個經曆真的很酷,簽名是一次契約?
邱澤:沒有這麼嚴肅,就是簽名的人都要一起要對這部電影負責的意思。
這個作品被很多人認可,拍攝的過程是什麼樣的?
邱澤:譽庭姐對我的要求就是不要有鏡頭感,不要去找鏡頭,也不讓我看回放,到中間她才慢慢讓我看一部分回放。機器換鏡頭的時候,她知道我會偷聽攝影師說鏡頭的尺寸,其實我是想知道自己在畫面上的比例,是特寫、是近景還是中景,來微調表演的能量。她跟我說你不要管這些,我要求你離開現場,徹底投入到生活裡,跟角色一起活在那個當下。
這會徹底颠覆你以前的習慣吧?
邱澤:對,單說不看回放這件事情,應該就颠覆很多演員的習慣吧。還有,譽庭姐知道我會先準備好再去現場,所以她會等我到現場之後,把劇本改掉,手寫一張跟你說,這是今天的劇本,我每天到現場都不知道到底當天要發生什麼。
這太刺激了吧?
邱澤:是啊。那是我跟譽庭姐第一次合作,她每天都瘋狂地否定你,她知道我會提前做很多準備,可是她不要我做準備,她就是要弄到你不想演,完全放棄去演阿傑,然後真正的阿傑,骨子裡那個霸氣又自由的阿傑才會跑出來。
邱澤
這也是導演調教演員的一種方法,雖然聽起來有點兒狠。
邱澤:最開始的時候我總是覺得怎麼都不對,到底什麼樣才是導演需要的呢。一直到最後跟譽庭姐建立了信任感,每天把自己清空到現場,全然相信她,去感受她給你什麼,我覺得也不錯,也很過瘾。
會不會有另外一種可能,偶像劇的劇本很難讓人相信,你還要把他演出來,還要讓觀衆相信,也是一種挑戰,反而更磨煉演技?
邱澤:演員就是一個幫别人做夢的工作。不同的人的夢有各式各樣的,把劇本完整地呈現,也是演員的職責之一。
你的演技被時光打磨得怎麼樣?
邱澤:我很慶幸自己還一直在為各個角色奮鬥,也還有人願意一直信任我,願意在熒幕前看到一個跟當年不太一樣的我,能接受我和我的角色。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長足地進步,我隻是覺得演員有機會去替别人實現夢想,以及去體驗别人的生活,這樣的經曆真的很酷,我希望自己能夠有更多本領,讓自己更棒一點。
這些年來,你有過偶像包袱嗎?
邱澤:有啊,一直以來都有吧,多多少少。
有人說你是“被外形耽誤的實力派演員”,你覺得自己被耽誤了嗎?
邱澤:長相是老天給予沒有辦法選擇,但演員的演技可以靠自己努力。演技受到大家認可,才能有無限的可能。
你不想成為一個經常曝光的明星嗎?
邱澤:對于當演員這件事,我總是喜歡找到角色的做事動機、剖析他的蛛絲馬迹的行為,我可以非常非常投入,也可以非常入戲。不過說實話,對于當明星這件事情,我總會出戲。我有信心做個好演員,但是沒信心去做一個明星。
在什麼時刻會出戲?
邱澤:比如說,公司同事告訴我,這個作品最近反響很好,你必須打鐵趁熱,再加碼工作,但是我當時可能正好想去旅行,想去放空自己,想有一點自己的空間,清靜一下,沉澱一點。或者是,在一個場合裡面,我需要話多一點或者表述自己的想法,但我可能一句話就說完了,我是個冷場王。
接戲的時候,如果角色有一點無聊,但是故事本身很有趣,很吸引你,你也會考慮接嗎?
邱澤:對,我比較在乎故事的核心,畢竟每個演員都是整個故事的陪襯。故事的訊息比角色能發揮的程度更重要,如果一個角色很厲害,可是整個故事本身是薄弱的、空的,那就成了純粹炫技,沒什麼意思。我希望自己的每個角色都能身處一個有趣的故事情境裡,探險一樣,讓人欲罷不能。
我知道你是個賽車高手。你覺得運動和表演是完全不同的思維,還是會有相通之處?
邱澤:要看項目,賽車跟演員就有點兒相似,都是每零點幾秒大腦要處理很多訊息,你在一瞬間要刹車、降擋、進彎,等等,表演也是這樣啊。
邱澤
聽說你最初是被星探發掘入行的?
邱澤:對,他們跟我說,你很帥啊,是不是願意簽約公司,在經過訓練之後成為專業演員呢?我當時就呆住了,還以為他是詐騙集團。
你不覺得自己帥嗎?
邱澤:不覺得帥到可以當明星,而且也不知道當明星要幹嗎。我那時候在念體育學院,對進入娛樂圈完全沒有概念,不懂演戲是什麼,也沒有興趣。
當時你理想的職業是什麼?
邱澤:就想着好好念書,畢業以後去當教練或者體育老師。我的很多前輩和學長從小到大就是這麼安排的,保送高中,保送體院,之後去當體育老師。生活看起來可能沒有什麼突破,但在爸媽眼裡,這種職業會比較穩定。我身邊很多人也都是這樣,好像也不錯。
後來怎麼答應了星探?
邱澤:後來星探去我家,跟我爸爸聊了很多,之後幫我接了一個廣告,賺了六萬塊台币(約一萬多人民币),當時對還在上學的我來說已經算是很多了。
酬勞頗豐!
邱澤:對,其實當時也是一知半解,簽約公司,去片場拍戲。當時的經紀人給我一本劇本,說明天要拍這一頁,你要把上面你的台詞都背下來,我說好。可是你到了現場完全不知道要做什麼,不知道要怎麼演,怎麼配合機位完全不知道。因為是第一次拍戲,又是第一場,我記得很清楚,自己緊張到走路同手同腳,一個鏡頭早上5點多拍到中午放飯居然還沒拍完。
那你在入行初期對這份工作感覺怎樣?
邱澤:不舒服,這不是我要說的話,我幹嗎要假裝,講别人要講的話,做别人要做的事情,這不是我,很排斥,很抗拒。
從什麼時候開始想做演員,并且很認真地想要做好?
邱澤:退伍之後吧,因為那時候你必須做選擇了。以前感覺有機會去做歌手,也可以拍廣告,演戲也是一個選擇,可是我們沒有權利兼得,我需要找到一個自己的選擇,才能專注精力,全心全意地把這一件事做好,也是要對我自己的未來負責。
為什麼選了表演?
邱澤:當時是一種直覺,覺得自己其實并不是那麼适合玩音樂,感覺自己沒有天賦,後來想那就不如認真去做演員,靜下心來,好好地把戲演好吧。
現在你愛上了做演員?
邱澤:我可能還有很多進步的空間,但我似乎能看到了一點點曙光。很多人給我的評論我都會看,我知道自己不是最好的那個,我給我自己的要求是一直在進步。我願意去接觸不同類型的角色,願意為我的角色拼盡全力,漸漸也會有人記住我的角色,這對我而言是最重要的,起碼證明我沒有為自己選錯路,我可以繼續走下去。
2020年你有什麼計劃?
邱澤:我要演戲,要嘗試更多角色。為觀衆,為給我信任的人,也是為了我自己。每一年都收獲一點點,真的會讓自己感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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