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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讀文化

圖文 更新时间:2024-08-20 21:10:01

壹點壹讀|東坡風來(文化走筆)

作者 崔洪國

“春風如貴客,一到便繁華”“東風随春歸,發我枝上花。”春風是春天的使者,春風催醒的是生命,春風伴着春雨滋潤的是萬物,春風徐來,我們聽到的是春天的聲音,追趕的是春天的腳步,尋覓的是春天的芳蹤。

——題記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宋神宗元豐五年,也就是1082年春天,也是東坡因“烏台詩案”被貶為黃州團練副使的第三個春天,他與朋友春日出遊,風雨忽至,朋友困頓窘迫,盡顯狼狽,東坡渾然不覺,泰然處之,依然故我,禦雨而行,完全一幅“一蓑煙雨任平生”的超然和灑脫。不僅如此,他還在這首名為《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的詞前作了注解: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狽,餘獨不覺。已而遂晴,故作此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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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樁“烏台詩案”讓那個年代的舞台給無數曾經上得了台面上不了台面的,能說話的不能說話的,正直的,虛僞的人留足了演說的空間,曆史也以曆史獨有的慧眼和評語記住了他們。料峭春風中的一場不期而遇的春雨,何嘗不是人生中一場不期而遇的風雨呢!有的在同行中狼狽不堪,而東坡卻是“餘獨不覺”,而且是“也無風雨也無晴。”東坡确實是夠可愛的,以他那樣的放達超脫,若對他曾曆經過的一些遭際悲天憫人,那就有點矯情了,大可不必。從1082年到今天的2022年,940年了,又是一年春草綠,又是春風浩蕩,無數的人和事早已在春風春雨的滌蕩和洗濯中化作了煙塵融入泥土,獨有東坡,成了940年的永恒和不朽,這首《定風波》也成了傳奇,從咿呀學語的幼童到耄耋老人,誰不會吟誦“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呢!

今年的春天感覺上去比去年來得早,虎年的春節一過,人們就聽到了春風的聲音。漫長的冬日,人們聽習慣了冬天的寒風裹挾着冰雪和霰粒在漫漫的曠野裡和天地間咆哮肆虐,早就在内心渴望着聽到春風的聲音了。冬天的風和春日的風是不一樣的。冬日的風淩厲、尖削,晨光熹微中出行的人們都要戴了厚厚的帽子,把羽絨服的領子高高豎起來,把頭和臉裹得嚴嚴實實的,年齡大的,手上還套上了暖和的棉手套,那冬日裡寒冷的風還要撕開那厚重的阻擋往人的身體裡鑽。樹葉都落盡了,樹幹都枯了,萬物在寒風中都冬眠蟄伏了,樹捎頂端的鳥雀也都趴在枝幹交錯的巢中,呵護着幼仔,眯着眼睛,盼望着春風來的時候,它們也要飛上無邊的晴空,去感受做春天主人的那份欣然和歡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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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就不一樣了,冬日的寒風是從北邊無邊無際的西伯利亞高原席卷過來的,勁又大,又粗犷,又肆無忌憚,讓人心生忌憚。東風浩蕩滿眼春,春風是從東邊來的,是從海上來的,是從南邊來的。“春風來不遠,隻在屋東頭”“春風朝夕起,吹綠日日深”“春風如貴客,一到便繁華”“東風随春歸,發我枝上花。”春風是春天的使者,春風催醒的是生命,春風伴着春雨滋潤的是萬物,在徐緩而來的春風裡,我們聽到的是春天的聲音,追趕的是春天的腳步,尋覓的是春天的芳蹤。與冬天的風最大的不同是春風細膩,輕柔。正如郁達夫在《春風沉醉的晚上》描繪的“爛熟的春光,帶着了沉酣的和熱,流露在錢塘江的綠波影裡,江上兩岸的雜樹枝頭,樹下的泥沙地面,都罩着一層嫩綠的絨衣,有一種清新的香味蒸吐出來。”雖然還有料峭的春寒,雖然供暖開始嘗試着調整供暖的溫度,人們還有不少的微詞,雖然間或裡還有氣溫在零上和零下之間波動着,但畢竟大地的溫度升上來了,從人們的着裝和穿戴中也能感受到路上的春風正在悄然地,有聲有色得改變着這個世界的影像和色彩。

每天在十一樓的房間裡,我就能時時聽到春風的聲音和春風給萬物帶來的變化。窗外不遠處就是一脈青山,那是銀豐山莊緊鄰着的青山和附近的金雞嶺、千佛山、佛慧山,群山高低錯落,綿延跌宕。那些山上到處馥郁着蒼翠的松林,多少年了,多少個春夏秋冬,就在那山巒,山澗,山谷,山峰一叢一叢聳立着。春天來的時候,這些松林傳遞過來的春風是春天第一批的信使。早在春節長假之前,窗台上的蟹爪蘭就在窗沿透過來的春風輕拂下含苞待放了。鮮綠的莖分了枝,一節一節連綴着,長長地懸垂着,枝頂的花蕊含羞地沐浴着輕柔的春風和春風裡溫暖的陽光,她們早就被喚醒了。第一株鮮紅的花朵緩緩開放的時候,我對桌的友印和我一起伏在窗台邊看着,那是早春的氣息中第一株生命的奇迹,我仿佛聽到了那束鮮豔的花朵與外面陽光和春風的對話。随後的日子,一束一朵,随了春風的腳步次第開放了,滿屋裡一片芬芳和馨香。我在手機和日記中記錄下了那一盆蟹爪蘭在每天的春風中細微奇妙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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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時令還是早春呢,那些盛放的花朵花期過去,也都落了,獨有那深深的青紫的莖在春風和陽光的沐浴中盎然地迎接着春天的來臨。那從附近的山上吹過來的風也大了,也幹了,也逐漸有勁了。隔着窗戶,就能聽到那春風如深海的碧潮湧動着。輕柔的時候窸窸窣窣的,能夠聽到鳥雀的歡歌和春水的鳴唱。逐漸大了,有了氣勢的時候,那聲響就由窸窸窣窣變成了驟雨起來雨淋的聲音,一會高亢,一會低沉,一會如一馬平川,一會如濤卷浪湧,一會如小家碧玉,一會又氣勢如虹。當那春風耍起脾氣,使起性子,那聲響便壓過來了路面上來往的所有車流和人流的聲音,聚起了山上,路上,陌上,隴上所有的樹和林,集成了排山倒海的力量,遇有山體和樓房的阻擋,也一定要雷霆萬鈞的前呼後擁推動着,摧古拉朽地把一切阻擋春天腳步的枯枝落葉吹入泥土,化作腐質,重又催生出春夏輪回的内在動能。說的這會,那聲響又由遠及近地過來了,聲音也由低到高,氣勢也由散漫到雄渾,讓你的内心也不由自主的在那種氣勢和聲響中對春風的力量和春風鼓蕩的新春的氣息親近和敬畏着。

“犁铧翻起新泥,山巒芳草萋萋;麥苗剛剛泛青,河溪春水湯湯。”在那春風的聲音裡,漸次的有農人的步履開始在北國江南的泥土裡忙碌了。春回大地,人們在春風的聲音裡,親近着春天,親吻着大地,傾聽着泥土的氣息。每年的春脖子短,春光不等人,春風起來,故鄉魯北平原的鄉親們就趕快下地了。雖然有未化的積雪和融冰如水滋潤着冬眠了一冬的萬物,但是在春風的勁吹下,地幹得快,天旱得早,趁着春風剛剛吹皺一池春水,趕緊下地吧!現在春灌也方便,不像多少年前了,一片地一口井,一把辘轳,在生産隊長的招呼下,旺财,興華,平福,那麼一幫人輪流着把水用桶搖上來,一桶一桶放到田園裡,那些苗啊,秧啊,草啊,菜啊在那一桶一桶貴如油的春水中依然拼了命旺盛滋長着。時移世易,如今那麼大的一片田園,開了噴灌,一樣的苗和秧,草和樹,菜和莖就沐浴在如雨霖般的春水中,搶在地幹,天旱前就澆完了。還是那一輪圓圓的月亮,在那一片田園的上空高高地挂起來,在田野周圍一圈樹的頂端懸着,在暖暖的春風裡,那份皎潔少了清冷,更多了一份暖意。地還是那些地,月亮還是那輪月亮,但春風送來的春天早就不是曾經的那些個春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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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浩蕩的時候,我那曾經魯北的平原和大地也該在春風裡春色滿園了,那曾經熟悉的人們也該走出家門傾聽春風的聲音和泥土的聲音了吧?“律回歲晚冰霜少,春到人家草木知。便覺眼前生意滿,東風吹水律參差。”有到濱州出差的同事回來,閑談中,我問起了我那灑下過汗水的濱州和沾化大地。同事告訴我,濱州今年的春天來得也很早,他們去的幾天,正好氣溫回升,滿城的樹和草都開始見綠了,有趕早的迎春、蠟梅、連翹已經開放了。黃河也裹着春潮經由那片廣袤的土地向着東邊的河口和渤海灣奔湧着。我正在構思着創作一篇《有一種美麗叫濱州》的散文,也是想回味和念想一下我記憶裡濱州最美的春風和春色。我記得剛參加工作的1995到2000年間,每年的春天,春風來了,我都要到濱州的蒲湖,有時在縣城西邊的徒駭河畔,躺在那一片經曆了一個寒冬的草叢和泥土上,曠野寂靜,雲天舒卷,春風也和今天的春風一般先是細細地從湖面和水面上掠過來,在春水漣漪的拂動下,春風的聲音先緩後急,先遠後近的從雲天和水面就過來了,拂過躺在河畔和草叢中的我,入到那一片莽莽蒼蒼的冬棗林中,用不了多久,冬棗林就在那吹過的春風中青翠葳蕤,人聲喧鬧了。

“紅樹青山日欲斜,長郊草色綠無涯。”當這春風吹綠田野和山川,黃海之濱的海陽也當春暖花開,面海朝陽了。2017年到2019年,我有過在海陽徐家店兩年的工作經曆,與海陽的春風和春天有過命定的情緣和約定。海上風來,陌上花開,亞沙濕地公園春意萌動,海陽的北部山區就進入春天的防火季了。海陽北部徐家店境内的山野,丘陵漫山遍野分布着一望無邊的松林和果樹,是美麗海陽北邊的綠色屏障。那些松林經曆寒冬,地上積了厚厚的枯葉和幹枝,遇有火星,就如幹柴遇烈火,很容易引發火險。所以開春,鄉鎮的最重要任務就是森林防火。鎮上要定出很細的方案,所有的幹部都要參加,每個組的分工也很明确。方案定了後,鎮上要召開70多個村的支部書記會,這些天天和田園打交道的人曉得防火的厲害,回去就在大喇叭裡喊話,把村兩委和全村的百姓都動員起來了。縣城到鎮上的班車也發得早了,天空還群星閃耀,通勤班車就滿載了鎮上的幹部在縣城和鄉間馳奔着,到了鎮上,扒一口粘粥饅頭鹹菜,騎了摩托車就急匆匆趕去那叢林密布的山崗,村裡也早有人員在防火點候着。群衆的智慧是無窮的,“小小煙頭不算大,森林景觀它吞下”“上山莫把火源帶,青山森林綠常在”,人們沿山體拉起朗朗上口的紅色橫幅,條幅和人海築起了嚴絲合縫的防火牆,在春風裡,那些山林和果樹安然着,無恙着,催生着更加勃勃的綠意,籠罩在那漫山遍野的林海上。

大美濟南的旅遊路每年入春都特别早,今年也不例外。在回家的公交車上,春風如輕靈飄逸的精靈輕吻着車窗的玻璃,外面的春風掠過碧霞橫黛的千佛山和佛慧山,吹拂着路兩側萬千的楊柳。春風楊柳萬千條,用不了幾天,旅遊路就是綠樹鮮花了。沿着旅遊路兩側的人行道,來往的人們在春風中匆匆穿行着,有在春風中得意的,有在春風中失意的,常言說的,得意不張狂,失意不迷茫,但眼前有湍流,腳下有溝壑,胸中有天地,能夠“一蓑煙雨任平生”,能夠“也無風雨也無晴”的,千百年來怕是再沒有誰能出東坡之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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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耳邊拂過的春風又如林中的哨聲回蕩了,我又想到了東坡。東坡一生春風得意的時候有,但是不多,颠沛流離的日子倒是不少,但他很少有過失意。看看東坡的人生履曆,要麼被貶,要麼在被貶的路上,最後還被貶到了天涯海角。所到之處,他一直是杯酒詩書,快意人生,同時他走到每一個地方都心系黎民蒼生,傳道授業解惑,教化百姓,遍行春風,廣布甘霖,時時與民同樂,終至流芳千古。史載他被貶儋州三年,開辟學府,自編講義,敷揚文教,著述不倦,慕名拜師求學之士絡繹不絕,一時間,“書聲朗朗,弦歌四起”。公元1100年正月,也是春風起了,63歲的東坡遇赦北還,送行的百姓執手淚眼,難以割舍,東坡也是感慨萬千,寫了兩首詩,其中一首《六月二十日夜渡海》是這樣寫的,“參橫鬥轉欲三更,苦雨終日也解晴。雲散月明誰點綴,天容海色本澄清。空餘魯叟乘桴意,粗識軒轅奏樂聲。九死南荒吾不悔,茲遊其絕冠平生。”——千年後的今天,春風又起了,你聽,那春風的聲音裡,是否有東坡那熟悉的吟誦。

注:部分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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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洪國,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濟南,煙台作協會員。出版有散文集《尋找靈魂的牧場》《與海陽最美的邂逅—崔洪國散文精品集》。在報刊、媒體、平台發表散文、書評300餘篇,作品多次在省市征文大賽中獲獎。《四哥走了》被齊魯壹點評為月度“爆款文章”,《在農村吃大席》《崔健,讓我想起歌聲裡的過往》收錄于壹點号3月,4月電子月刊《清泉錄》“2022清泉計劃獲獎長文”,獲評優秀散文。散文《濟南的橋》獲“青未了”征文三等獎。

壹點号 風過林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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