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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熄滅的那盞燈

圖文 更新时间:2024-09-30 01:15:19

文:張克習 圖:來自網絡

歲月匆匆,轉眼間外孫已經到了上學的年齡了。為了給他營造好的學習環境,家裡為他布置了書房,買了許多時尚的學習用品。

為了他晚上看書方便,還購買了落地台燈。這是一台LED燈,一有米八高,鋁合金方管支架,通體淺灰色,亮度可調,光線柔和,一看就屬于高大上的東西。看着這台花費幾千的燈,我感慨萬千呐……

永不熄滅的那盞燈(那些永不熄滅的燈盞)1

曾幾何時,一盞如豆的油燈,盡管它弱不禁風,火苗飄忽不定,渾身沾滿了油膩,但要經過我苦苦追求才能擁有和點亮。在艱苦的歲月裡,這盞醜陋、寒酸的油燈卻和竈台、飯桌構成了我家的生活中心。

一到夜晚,害怕黑夜的我總是渴望家裡盡快地點起油燈。但是為了省下油錢,大人們不到關鍵時刻,無論如何是不會輕易點亮油燈的。

那個時期,我既敬畏又向往燈光。在缺油少鹽的日子裡,我對燈光的向往不亞于佛教徒對佛龛的神往。那時候我家隻有一盞油燈,哪裡需要就把燈端到哪裡去。

“高燈矮亮”是大人們常挂在嘴邊的話,所以打小我就知道要把燈放在高處,這樣燈光照亮的範圍會大些。燈光不僅能夠驅散令我生畏的黑暗、帶來光明,而且能給我帶來快樂,所以天一黑我總希望家裡的燈光早點亮起。

有幾次我置“點燈熬油”這一樸素的道理于不顧,私自把家裡唯一的一盞油燈及早地點亮了,因此遭到大人的責怪。年齡稍大一點,我也知道了節省、學會憑着白天的記憶,在黑暗中摸索做事、找東西。

據聽說早期的油燈用的是食用油,那時候人都吃不上油,何來點燈用油!我記憶中的油燈用的是煤油,那時人們稱煤油為洋油。

煤油燈火頭明亮,煙氣小,很受鄉村人的歡迎。那時母親常告誡我,過日子三件事——拾柴撈火、稱鹽、打油,我想買煤油點燈,應該包含在打油這件事裡吧。

記得我家第一盞煤油燈如墨水瓶子那樣大小,是個玻璃瓶,一個中間帶孔、做工粗糙的鐵皮蓋松弛地蓋在瓶口,一根比筷子略微粗的鐵皮管,含着一段棉撚子插在瓶蓋中心的小孔内就算作燈芯了。

永不熄滅的那盞燈(那些永不熄滅的燈盞)2

燈芯的上端高出瓶蓋一公分不到,下端拖着個尾巴浸潤在瓶内的煤油裡,那棉撚的形态逶迤、臃腫,猶如浸泡在高度酒裡的貴重的營養品。

過一段時間燈不大明亮了,就要用大号的針撥一撥燈撚,這樣一是撥去燈撚結焦的部分,二是借機把撚頭往上挑高少許。

一個偶然的原因,緻使我家這盞煤油燈從高處跌落下來,摔壞了個粉碎,一時家裡每個人的心頭像是缺少了什麼,總是擔心怎麼熬過夜晚。

情急之下我跑到公社醫院,到換藥室後面的小巷口裡悄悄地撿了一個稍大點的圓口藥瓶,飛奔趕回家,用鐵釘在瓶蓋上沖了個圓不圓方不方的小窟窿,然後把那個摔壞的油燈的燈芯勉強地安在上面,這樣一盞油燈就算做好了。

晚上點上我做的油燈,一家人都喜出望外,都感覺這盞燈比原先的大氣多了,是那盞燈的升級版。雖然還是原來的燈芯,但我感覺燈光較往日明亮多了。

那時候我比較向往我家能擁有一盞馬燈,因為馬燈造型講究,制作精良,可以手提着随意走動,特别是不怕刮風下雨,燈的亮度可以随意調整。

可馬燈無法自制,隻有花錢到專門賣燈的商店去買啊!一提到要花錢,我内心對馬燈的憧憬一下子消失殆盡。

并且那時馬燈隻有生産隊和極少人家才有,一想到這,我内心也就釋懷了。

還有一個偶然的時間,我看到生産隊會計辦公桌上亮着一個台燈,引起了我的興趣。那燈的上部有個腰鼓形的玻璃罩,下部像啞鈴。整個燈看上去玲珑剔透。或許為了使燈光更迷人和溫馨,那玻璃燈罩外還套了一個白紙卷成的燈罩呢。

可是像馬燈、帶玻璃罩的台燈這樣看上去高大上的燈,隻有生産隊才有,并且那盞台燈隻有會計一個人才配用啊!一想到這,擁有這樣燈的奢望也隻好埋在心底,成為永遠的秘密。

永不熄滅的那盞燈(那些永不熄滅的燈盞)3

我家唯一的那盞煤油燈,雖然弱不禁風,但卻時常要在鍋屋、堂屋以及豬圈之間端來端去。在移動的過程中,燈被熄滅是最令家人沮喪的事。因為要重新把燈點亮,浪費火柴不說了,關鍵是黑燈瞎火的一時半會地拿不到火柴啊。

每當刮風下雨要移動燈的時候,我就主動站出來。因為我那時穿的棉襖破舊且肥大。我大大咧咧地把棉襖大襟解開,把那盞油燈圍攏在胸前,我側着身子,像護衛神明一樣小心翼翼地把油燈從一處移到另一處。

懷裡的煤油燈散發出的煙氣和煤油味,絲毫沒有引起我的不快。相反,懷裡燈火的溫暖卻在寒冷的夜晚給了我特别的慰藉。

在物資匮乏的年代,買不到點燈的煤油是常有的事。記得有一年冬天,由于買不到煤油我家已經多個晚上沒有燈照亮了。無奈之下,我家想出了一個應急的土辦法——

把秋天收的蓖麻子的外殼剝掉,再把包裹蓖麻子仁那個黑色薄殼剝掉,然後用竹掃帚上的竹杪,将蓖麻子仁像串糖葫蘆那樣串成串,用火柴點燃蓖麻仁串代替油燈來照明。

在用土辦法應對夜晚照明的同時,我和鄰居的小夥伴們也四處打聽哪裡有煤油賣,一旦有了消息,我們就結伴前往。

記得那是一個冬天的下午,西北風刮得特别的猛,樹梢發出一陣緊似一陣的鳴響;鄉間的路面被吹得像赤膊莽漢的脊梁;路邊枯草個個都一絲不挂,膚色蒼黃,強打精神迎寒而立;枯葉、塵土連同各色雞毛在牆角處,在溝渠的轉彎處聚會,它們彈冠相慶,人來瘋似的打旋、上下翻飛。

我和小夥伴順子聽說,離我們村五六裡路遠的一個代銷點有煤油賣,于是我們就頂着寒風前去打煤油。我家打了兩毛錢的,有小半瓶,順子家打了五分錢的,好像沒過瓶底沒有多少。當時我還暗自嘲笑順子家寒酸呢。

在回家的路上,我倆被寒風催逼得不得不一路小跑,盡管是這樣,身體凍得還是受不了。于是我們兩個就跑到一個深溝下去避風。背靠着溝坎我們歇息了片刻,待身體的寒氣散去一些,又整了整衣袖,準備一氣跑到家。

為了保住這半瓶期盼已久才買到的煤油,我把油瓶子揣在懷裡,左手伸到懷裡把着瓶子,以防煤油咣當出來,右手臂從棉襖外面摟住自己的前胸,手掌塞在腋下,像企鵝一樣,被西北風追趕着,左搖右晃地往家的方向奔……

永不熄滅的那盞燈(那些永不熄滅的燈盞)4

夜幕降臨,我家多日沒有點亮的煤油燈又重新亮了起來。一家人圍坐在飯桌旁,昏黃的燈光混合着飯的熱香氣,氤氲着,彌漫着幸福的味道。

一向傍黑就打盹的奶奶,此刻昏花的眼睛竟然也水靈起來了,那雙看慣秋月的眼不停地忽閃着,像欣賞嬰孩的臉蛋一樣品味、把玩着躍動的光焰……

時代的步伐,跨入一九七八年,那是全面改革開放的前夜。中國即将告别物資短缺的時代。那時煤油已經敞開供應,農村也告别了一家一戶一燈獨明的年月,我家也用上了高大上的台燈了,并且我自己也可以獨享一盞煤油燈,晚上看書不管多晚母親也不會責怪我點燈熬油了。

這一年,我帶着對高中學習生活的向往,走進了公社駐地的中學。這時隻有公社機關和學校率先通了電,晚上有了電燈照明。這時教育已經走上了正軌,初、高中學生開始住校上晚自習了。

夜幕降臨,教室裡的電燈齊刷刷地亮起,感覺教室裡的一切都煥然一新。可是,那時候的供電不穩定,經常停電。學校為了應對停電已經準備了神器——汽燈。汽燈亮度比日光燈要高得多,但是很遺憾,汽燈會形成燈下黑,并且還發出“呲……呲……”的氣化聲。

在汽燈也壞了的那一刻,隻聽一股歡呼聲如巨浪般在教室裡應聲掀起,把遺憾、沮喪的聲音徹底淹沒。雖然同在一個教室裡上課,在燈光一亮一滅間,映出了每個人的學習心态。

要是和外孫這台富含高科技的LED燈相比,我家那盞煤油燈連同我曾經向往的台燈、馬燈、汽燈……絕對是醜小鴨。但是奢華的LED燈,它是冷光源,沒有溫度,它照亮的隻是我的眼前。

而我家那盞煤油燈,雖然光焰不怎麼明亮堅毅,甚至是弱不禁風,但是它曾經伴我穿過黑夜,走過泥濘,經曆寒雨風雪。我呵護過它,它溫暖過我,它照亮了我求生存求發展的路,它是我心裡永遠不滅的燈。

永不熄滅的那盞燈(那些永不熄滅的燈盞)5

今天記取這些燈的往事,無意抖落苦難,旨在珍惜當下,汲取前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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