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到女兒一本古詩啟蒙書,上面有李商隐寫的标題為《登樂遊原》的詩:
向晚意不适,驅車登古原。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這首詩脍炙人口。但是标題不應該是《樂遊原》嗎?我為什麼這麼說,因為《李義山文集》卷一中第23篇便是《樂遊原》而非《登樂遊原》。網上查到的結果都說兩個題目意思一樣,而且有很多書籍也是用了《登樂遊原》這個題目。那到底是哪個題目?我覺得問題有些嚴重,有必要個大家考證一下。
書上的《登樂遊原》
網上搜的《登樂遊原》截圖
顧随先生在《蘇辛詞說·水龍吟·登建康賞心亭》裡說:千古騷人志士,定是登高遠望不得。登了望了,總不免洩露消息,光芒四射。……陳伯玉……一登幽州台,便寫出“念天地之悠悠,獨創然而泣下”。所以,平時積郁之情懷,便借登高而抒發,就是這個道理。
為什麼《李義山文集》中是《樂遊原》呢?類似這樣的例子在晚唐詩中卻不少。比如《李義山文集》中的《安定城樓》,汝昌先生曾言:既不言登,也不說眺。因為詩人(李商隐)認為題意自明,不用像後來“試貼”詩(中國封建時代的一種詩體,常用于科舉考試。也叫"賦得體",以題前常冠以"賦得"二字得名)那樣拘墟小樣。
我們且看《李義山文集》中《樂遊原》這首詩,玉溪生(李商隐字義山,号玉溪生)登古原,因為“意不适”才去排遣,并非為了找尋感慨,登高憑吊懷古。本來悶悶不樂的一個人,當他在塬上縱覽全城,無限的夕陽,灑滿長安大地,着實一種驚喜,這就和登高感懷有所不同。我們不能把“隻是近黃昏”看做感傷,因為古代“隻是”并沒有轉折之意,而是“衹是”的意思,也就是“正是”的意思,是對“夕陽無限好”的原因做了補充與解釋。比如玉溪生另外一句“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所以,最美不過夕陽紅,正是時值黃昏,所以夕陽才無限美好。
樂遊原的夕陽
《毛詩序》中說:“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于中而形于言。”縱觀此詩,單單一個“意不适”我們何能看到玉溪生有要登臨詠懷才能抒發的心志的必要呢?借夕陽抒懷的詩篇不在少數,如果寫出登臨詠懷之作,亦即斯人凡筆,無聊至極,非玉溪生的風格。
所以,縱觀全詩,詩人并非為了登樂遊原而去樂遊原,也不是為了登臨詠懷。詩中已經交代,純粹是為了消遣才來的,但當他一目縱覽之時,豁然開朗,為眼前景色所傾醉,人間美景隻能以詩相付。所以,這首詩就是驚歎于樂遊原的景色而寫,為了寫景而寫景,并非抒懷。加一個登字,無心變有心,作者本意就變了。
所以,我們要對整個詩的意思有所了解,題目曾添一字,看似無關緊要,實是沒有認真思考所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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