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哈爾濱《紅樓夢》藝術節後台合影,從右至左:姚錫娟 黃宗江 駱玉笙 林默予
1986年4月20日晚,曆時5個月的長篇小說《紅樓夢》錄音工作在廣州完成,并将正式開播。我心裡很緊張,雖然錄音那會兒我每天都回聽、修改,可待要正式開播時反而害怕聽了。我不敢奢望成功,隻求少點挨罵,人人祝我“大功告成”,我心裡隻念:“阿彌陀佛!”
6月13日清晨5點半起身,趕赴機場,登上駛往冰城哈爾濱的飛機,應邀參加“《紅樓夢》藝術節”,那裡正在舉行盛況空前的“國際紅樓夢研讨會”。我參加演出的篇目是《紅樓夢》第七十七回選段,這是《寶玉探晴雯》的舞台朗誦首秀。
朗誦《寶玉探晴雯》
去之前,适逢搬家,手腳都搬腫了。廣州到哈爾濱飛了4個多小時,又坐2個小時汽車進市區,非常疲憊。剛到下榻的華僑飯店,困思懵懂的我面對幾位記者的突然采訪,有點“驚慌失措”。當晚8點,天還敞亮敞亮的,參加完大會的活動就回飯店休息。一覺醒來,天已大白,看一下表,才淩晨4點,好奇地感受着“白夜”的滋味。哈爾濱的夏天不是我想象中那樣涼快,可能是為對付漫長的寒冬,賓館的門窗都厚厚實實,不過沒有蚊子,自來水涼涼的……
開幕式的晚宴上,我終于見到了仰慕已久的紅學家陳毓羆、蔣和森、胡文彬等先生,倍感親切,他們是我播講《紅樓夢》的導師; 又與從北京趕來的編輯謝文芬、胡小偉小别重逢,我們是親密合作數月的夥伴。
因為演出,認識了曲藝大家駱玉笙先生,評彈名家張如君劉韻若夫婦,我的同齡人昆曲名家華文漪、嶽美缇,上海紅學家魏紹昌先生,名電影藝術家黃宗江先生等。黃宗江先生是性情中人,談笑風生,“活潑淘氣”。他擔任演出報幕,上台并不化妝,一杯啤酒下肚,頓時雙頰绯紅。中場休息時,臉上酒暈退盡,于是又咕咚咚啤酒一杯,面若桃花地上場去了!駱玉笙先生個子小小的,她嗓音寬厚、氣貫長虹,其韻味似百年老酒,讓人迷醉。後來她去香港演出,途經廣州,特來寒舍小坐。我當面請教她發聲秘訣,她輕輕喚我靠近,張開嘴讓我看她喉嚨,問我可能看見喉中的小舌頭。哦,原來那人人皆有的小吊鐘,在她喉中是見不到的,這就是她不同尋常的天賦條件吧!
話劇《遊園驚夢》在香港演出。右至左:譚堯中 姚錫娟 白先勇 華文漪 王鳳豔
沒承想與華文漪在1988年還能續緣,一起應廣州話劇團之邀演出了白先勇先生的話劇《遊園驚夢》。她藝精人美,真實直率,之後兩人70歲時又在上海相聚。嶽美缇也多次見面,她穩重、内秀、多才,她曾在長江劇場後台指點我戲中韻白的兩種念法:“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不知嶽老師還記得我這個老學生嗎?魏紹昌先生,上海昆曲界小輩都親熱地喚他“魏伯伯”,他交友廣,博學熱心。不僅經常寄書與我,每次我到上海,他都要做東,由此與張如君劉韻若老師又有了見面的機會。記得一次魏老專請了嚴鳳英的先生一起用餐。嚴鳳英是我崇拜的大師,她的不幸讓我極其痛心。座中我思緒恍惚,似在夢中,避諱談她,偏偏腦海中全是她的身影……
說回正題,16、17日晚上兩場演出,天氣很熱,場内也沒有風扇,可冰城觀衆的心似乎更熱。我懷着感激和謙卑的心站在偌大的體育館舞台上,前後左右地向觀衆鞠躬緻謝,感謝他們的鼓勵,給了我保留這篇新作品的信心。
2011年合影,從右至左:姚錫娟 王君安 華文漪 金靜
17号早上,參觀了《紅樓夢》博覽會後,就去了友誼宮。那裡是舉行“國際紅樓夢研讨會”的地方,我要為沒有去劇場看演出的專家們表演,聆聽他們的意見。座中有中、美、日、法、新加坡和中國港台地區的紅學家,我們沉浸在曹公描繪的情景中,為晴雯的悲慘命運一掬同情之淚。他們紛紛詢問有無錄音帶,又積極地獻計獻策,要讓《紅樓夢》插着聲音的翅膀飛向世界。我靜靜地聽着他們的發言,眼角濕潤。演出後還拜見了紅學家周汝昌等先生,收獲甚豐。
18日離開哈爾濱前,天氣倏然轉涼,落着小雨,似秋意陣陣襲來!我惬意地享受着這涼快,到底領略了哈爾濱之夏沁人心脾的舒悅适意!(姚錫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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