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最是多情着紅妝
最是多情着紅妝,一點妩媚一點殇。
紅妝一詞,溫軟,綿長,生香。紅妝從來都不是一個過時的詞語,她一直在用她的那一抹溫軟,走過杏花春雨,經過小橋流水,跨過唐詩宋詞,靜然地将時光驚豔,與歲月溫軟相安着。一襲紅衣倨傲如火,款款落座在一行一行載滿吳侬軟語的詩詞裡,動詞抹粉,形容詞化妝,你坐着,我随着,一片花紅,染窗染枝條。
曾經,路過一座詩話小鎮,恰逢那時落楓染紅晚霞,黃昏帶走歸鴉。有女子素衣款款輕倚窗扉看江上木筏聲咿呀,看流水送落花,看那尋常的煙火日子在心底生芽,女子低眉輕聲歎了歎。女兒紅,女兒笑,女兒嬌,一晃十八年,新酒變陳釀,身後屋子裡的那件紅妝也已度上了沉沉的時光,老舊得有些不像話。直至江岸的長亭有人輕彈風雅,女子瞬間臉紅,嬌笑一聲,眉間朱砂妖豔如花。
她知道,那是他。
不由想起那首詩:“待我長發及腰,少年娶我可好?待你青絲绾正,鋪十裡紅妝可願?”十裡紅妝,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幸福和自豪。都說紅衣似火,白衣如雪,而襲一身紅衣的女子,徒增了多少妩媚和神秘,斜暮倚窗前,勾影月朦胧,輕扇掩紅妝,良人複灼灼,你是否也有那個要等的人?
記得以前寫過一篇《如是,佛禅》,尤喜愛自己寫的那句:“天下經文佛法,貧僧已悟透。世間良辰美景,貧僧已看透。唯有那張經常塗抹厚厚胭脂的容顔,總是看不夠。”在遇見她之前,經文佛法是他所要修的禅,在遇見她之後,她便成了他此生唯一所修的禅。
多情最是着紅妝,紅妝,是一個女子的光陰。溫軟,多情,熾烈,上面開滿了鮮紅的玫瑰,像一首綿長的情詩,最終,一個字一個字,落下來,一字不落地,落在你的心底,落在你的柔軟深情處。
一個女子一生的歲月,能穿得起紅妝的時光,很短。
像一場煙花,綻放在星空下,極緻的絢麗,璀璨,卻瞬間就沒了。
可是,那麼美。
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栖,不知所結,不知所解,不知所蹤,不知所終。不知你所知,我不知所止。
一旦生起,一往而深。即便明知眼前是令自己灰飛煙滅的烈火,依舊義無反顧。
情到深處,知悔不願悔。
所言多情,或許便是:遇見你之前,不知道什麼是喜歡,遇見你之後,不知道什麼叫喜歡。大概所謂情緣,便似那灼灼紅妝,飽滿的紅,終要漸漸卸妝,淡了,落了。
但始終根植于你的心底深處。
那裡,留着一頁空白的詩稿,小紅亭畔,紅杏梢頭,十裡紅妝,隻待緣來,兩人一起提筆,寫一封給光陰的情書。紅一句,綠一句,風一句,雨一句,直至某天。
他死了。
她也死了。
世間深情,莫過于此。
二白衣勝雪
大抵每個人的青春年少,都藏有一個快意恩仇的江湖,都住着一個眉目如畫的少年。
一身白衣陌上行,眉目如畫,清雅風華,舉手投足間都泛着江湖的俠氣,蘊含着屬于江湖人的恣意潇灑。身邊有醇酒美人,有快劍摯友。在他的心底,易事,難事,風雨事,江湖事,王朝事,天下事,都不過一劍的事罷了。
後來大了,也就漸漸明白了,那種仗劍天涯的江湖生活,是不存在于我們所活着的世界裡的。但那時花下歡笑的年少,一襲白衣勝雪的無雙風華,一直烙印在了我們的心底,不曾消失,也不曾離去。
直至現在,我都随時保持着在衣櫃裡存放着一件白衣。
白衣,或許就如每個人心底企求的那份愛情一樣,是一種執念,是一種信仰,紮根于心底的最深處,不可缺失且無法磨滅。仿若沒有了它,便若女子缺了紅妝,清風缺了明月,煙火日子缺了活着的激情。
所以這些年,我一直迷戀着白衣,迷戀白的詞,迷戀白的雪,迷戀白的花,迷戀關于白的一切。它就像一位走不散的故友,讓我的心若赤子般滾燙着,單純着,堅強着,随我一起溫軟着時光,一次次地去回憶往事,于老舊的光陰裡守着寂寂清歡。
舊衣,舊人,舊事,舊時光,所有老舊有關的東西,我都會發自心底地将它們一一溫軟地存放在我心底的某片柔軟處。舊舊的,沾惹了歲月,落滿了慈悲的禅,所以生香,所以溫暖,所以心安。
最喜穿一件白舊衫,去往曲折蜿蜒的深深老巷,青石鋪就的老舊路子,牆面和路上都長滿了青苔,到處都是潤濕濕的老光陰味兒,就仿若将一生的往事都盛放在了那裡。穿着白衣走在寬瘦不一的巷子裡,一步一步地,走向過往,走回到舊時光去。杏花春雨,小橋流水,西風瘦馬,山水人家,當年握笛而行的明媚少年,于巷子轉角處相遇的哼着鄉音姗姗而來的紅妝女子,那些當年兩人一起牽手落下的腳印,互相寫詩寄于對方的日子,涼月生白露下依偎一起說着些的吳侬軟語。
那些老舊的歲月與故事,随着白衣,随青草青,落花落,被時光疊了又疊,被歲月溫軟了又溫軟。
所以,我一直笃信,這世上的某些執念,總是能夠讓人癡癡的迷戀,心生癡癡的美好。就像對一件白衣的迷戀,仿佛山高與水長的相逢,伯牙與子期的相遇,不管時光怎樣磨砺,一旦遇見了,便格外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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