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節的時候,又回憶起了四十多年前的往事,深情地敬了父親一杯酒,感謝他當年對我說的那些善意的謊言。
小時候,家在農村,能吃飽飯都成問題。父親在外地工作,幾個月才能回家一次。有一次,父親回來看到我瘦弱的樣子,有點傷心地對媽媽說:“讓孩子到我那裡過段時間吧,我們單位好歹有個食堂,吃飽沒有問題的”。媽媽雖然不舍,但聽父親這樣說,也就同意了。
父親工作的地方在山區,是一所軍工廠,廠裡有幾百名職工。下班後,職工們都會拿一個鋁制的飯盒,聚集在食堂裡吃飯。每次開飯的時候,都在窗口前排隊,互相打着招呼,開着玩笑。不說話的時候,習慣性地用小勺敲打着飯盒,發出當當的聲音,似乎有點嘈雜,但讓我聽來,卻很新鮮也很好聽,而且食堂那香香的味道讓我着迷。
連續幾天,父親下班後都把我從宿舍接到食堂吃飯。吃飯的時候,不時地有叔叔阿姨勸我多吃點,有的還把自己的飯菜夾一些給我,弄得父親很不好意思。後來幹脆就不帶我到食堂了,而是把飯菜帶到宿舍裡我們一起吃。
記得每次吃飯,父親隻買一份飯菜。每次買菜,父親都買有點肉的菜,可父親從來不吃肉,總是說:“我不愛吃肉”。我還有些納悶:肉那麼香,怎麼會不愛吃肉呢?吃飯的時候,父親都吃得很慢,讓着我先吃,直到我吃飽了,他再吃剩下的。有時讓我吃得剩下不多的時候,我擔心父親不夠吃,會催他再買一份,可父親總是說:“你吃吧,我吃飽了。”有時有我愛吃的菜,父親吃到一半的時候,就會放下筷子,說:“你吃吧,我吃飽了。”看我有點疑惑的樣子,父親就又打一個嗝,說:“你看,我都打嗝了,真吃飽了。”
幾個月後回到老家,給母親說起父親不愛吃肉,還總說吃飽了,還愛打嗝的事情。母親看到父親略顯消瘦的臉龐,又看到我胖嘟嘟的樣子,眼裡噙滿了淚花,對我說:“傻孩子,那都是騙你的,還不是為了讓你多吃點。”我這才明白過來,似乎一下子長大了不少。
以後的歲月,每每憶起這段往事,總會讓我感動,感動父愛的無私和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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