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牛看西遊第2456期）

文/範泛記書

東海龍王給很多人的形象，就是軟弱可欺，特别是在孫悟空面前就像個馬仔小弟，不僅揮之即來、呼之則去，而且對猴子的話都是唯唯諾諾，言聽計從的。

因為東海龍王司職雨水，所以西天路上的孫猴子但凡需要用水，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不管路程多遙遠，也不管人家有沒有時間，他念一句真言就把老龍給拘來。最過分的一次是在祭賽國，東海龍王出場，隻是為了打幾個噴嚏，下些“無根之水”好給國王服藥。

類似這類的小事還有很多，但老龍王從不敢有想法、鬧情緒，每一回都是堅決貫徹執行猴子指令的。但要問有沒有例外？答案是肯定的，有。有那麼一回，東海龍王一反常态沒給面子，直接把猴子的要求給倔了回去。盡管孫悟空要求降雨是為了黎民百姓，但他這一行為也觸碰了别人的蛋糕。這一位來頭實在太大，比猴子強橫不止多少倍，甚至讓孫悟空羞愧難當。

故事發生在天竺國鳳仙郡。此地距離靈山不足千裡，在師徒心目中應是一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禮儀教化的城邦，但事實卻并非如此，師徒所見是觸目驚心。唐僧看到的，是荒涼破敗的州城，面黃肌瘦的鄉民和賣兒賣女、易子相食的慘象。

一切悲劇的緣由其實很簡單，就是不下雨。鳳仙郡三年大旱、滴水未降，以至于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對于降雨問題，孫悟空是滿不在乎的。普降甘霖在猴子看來小事一樁，把東海龍王敖廣調來打幾個噴嚏不就解決了嗎？但事與願違，東海龍王雖然一叫就到，但罕見地雄起了一把，當面回絕了猴子要求。那老龍道：“啟上大聖得知，我雖能行雨，乃上天遣用之輩。上天不差，豈敢擅自來此行雨？”孫悟空聽了不高興，說龍王你在“推托”，不夠意思。敖廣忙道“豈敢推托？但大聖念真言呼喚，不敢不來。一則未奉上天禦旨，二則未曾帶得行雨神将，怎麼動得雨部？大聖既有拔濟之心，容小龍回海點兵，煩大聖到天宮奏準，請一道降雨的聖旨，請水官放出龍來，我卻好照旨意數目下雨。”

老龍這話說的很圓滑，先是表明了願意幫助猴子的态度，接着訴說沒有聖旨的難處，最後讓孫悟空上天求旨，把矛盾交到了玉帝那裡。

天宮雖然高不可攀，但猴子常來常往，随意地很。他滿懷信心上天面聖，想着玉帝肯定交給他一道降雨的旨意，但意外的是他碰了牆。

那玉帝一反常态直接拒絕了猴子。主要原因就是那郡守不尊天帝，因此降下罪罰以示懲戒。玉帝口氣嚴肅、态度堅決，沒有半點讨價還價玉帝，還猴子去看那米山、面山和金鎖。陪他去的天師說的明白：“那厮觸犯了上天，玉帝立此三事，直等雞啄了米盡，狗舔得面盡，燈焰燎斷鎖梃，那方才該下雨哩。”

孫悟空見此景、聽此言，大驚失色，書上寫道：“（他）再不敢啟奏，走出殿，滿面含羞。”

玉皇大帝雖然寬恕過孫悟空，但絕對不是軟柿子。之所以不斷忍讓猴子，那都是給佛祖的面子。鳳仙郡守不尊天帝，乃是觸及玉帝底線的問題，他老人家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善罷甘休的。别說孫悟空求情，即便如來駕到也難以求得天恩。東海龍王是懼怕猴子，但玉帝這位大老闆的話還是必須聽的，所以才鬥膽拒絕孫悟空，讓他看清楚自己幾斤幾兩，搞了個灰頭土臉。

可見，兩權相害取其輕，東海龍王還是個老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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