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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連蟋蟀文化大典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9-06 20:11:32

——與楊琳先生商榷

摘 要 :在《金瓶梅詞話》的研究中,語言研究一直是個熱點,原因之一與其強烈的口語化特征有關,另外一點是在傳抄與刊刻的過程中,出現了不少錯訛,包括部分形誤、音誤(或音借)的字詞,尤以形誤為甚,造成閱讀理解的障礙。

近年語言學者楊琳先生先後發表多篇論文,對這些問題加以考釋,糾正了多種校本及詞典中的相關錯誤,表現了一個訓诂學者的深厚功力。但其研究結論也有不少值得商榷的地方,有的則是明顯的誤讀誤釋。筆者不揣谫陋,撿出若幹條與楊琳先生切磋。

關鍵詞 金瓶梅;形誤;音誤

1 張見

《金瓶梅詞話》第二回:

這婆子正開門,在茶局子裡整理茶鍋,張見西門慶踅過幾遍奔入茶局子水簾下。[1]

楊釋:“張見”義為看見、望見。“張”單用也有看望義。……“張”的看望義在其詞義系統中找不到引申的線索,章太炎認為是“覘”的音轉。

《新方言·釋言第二》:“《方言》:‘凡相竊視謂之䁓,或謂之覘,或謂之占。’今音轉如張。”此說基本可取。[2]

孟案:這一條楊琳先生解釋了“張見”的含義,但用了更多的篇幅和更多的訓诂功夫,追尋本字本義,對“張”何以有看的意思進行了考證,結論是贊成章太炎《新方言》中的說法,認為“張”的本字應為“䀡(觇)”,後音轉為“張”。

為此,他引用了《廣韻》《集韻》《方言》《廣雅》以及《易》《論衡》《後漢書》《三國志》《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守城錄》《镡津文集》《明太宗文皇帝實錄》《歧路燈》等十餘部著作中的原文或注釋,材料不可謂不豐富。

可惜的是,這十幾則材料都是說明“䀡”“觇望”有看、視之類的意思,但在最關鍵的問題,即章太炎先生所謂“䀡”音轉為“張”的問題上,以上材料并未提供證據。

章太炎的這種研究方法早就受到學界的诟病,古今字音義相同或相似者甚多,皆為語言文字演化的結果,其中涉及的因素甚多,不可能都是同一字分化出來的。

如羅常培先生就認為章太炎“他一定要把‘筆劄常文所不能悉’的語詞,都在《爾雅》《說文》裡求得本字,硬要證明‘今之殊言不違姬漢’那就未免拘泥固執沒有發展觀念了。”[3]

一般認為,音義完全相同者,同一字分化為多字的可能較大;而音義相近者,同字分化的可能甚小,而“觇”與“張”正屬于後者,二字的聲母、韻母皆不同。

為了将二字拉扯上關系,楊居然說:“受‘望’的同化,‘觇’的韻母變成了後鼻音,讀同‘張’,于是便寫成了‘張’。”

何謂“受‘望’的同化”?似乎在說“觇”的讀音為chān,畢竟與“張”的讀音zhāng,聲母韻母皆不相同,于是楊又繞了一個彎兒,認為在“觇望”一詞中,“觇”的韻母ān受到“望”的韻母āng的同化,所以“觇”的讀音變成了chāng,這才音轉同韻母的“張”zhāng。

且不說這彎子繞得确實太遠了點兒,這裡還産生了一個新問題,即在“觇望”一詞中,何以“望”的韻母同化了“觇”,而不是相反呢?

再說,“觇望”一詞都是用在文言中,而“張望”全是用在白話文中,罕見混用現象,難道音轉竟如此泾渭分明,天下文人如此不約而同?其實,“張目”一詞早在《說文》中就出現了:“盱,張目也。”比上舉“觇望”連用出現得還要早。

《說文解字》是公元121年寫定的,但楊文提供的“觇望”出現的最早例證是在《後漢書·南匈奴傳論》中,比《說文解字》中的“張目”晚了二百多年。

設若“觇”與“張”真的有音轉關系,到底“觇”音轉為“張”,還是“張”音轉為“觇”,還很難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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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文解字》

漢語無論古今,同詞異字的現象普遍存在,并非某一古字分化而來。

就“張”字而言,與其牽強附會地追尋與“觇”字的音轉關系,倒不如說是與“睜”字的同詞異字,二字并非是音轉關系,而是同時存在的,隻是發音的細微差異,造成了古代文人用了兩個不同的字。

根據是,在不同的文言或白話作品中,這兩個字可以組合為意思完全相同或大同小異的詞,舉例如下:

1)張目與睜目

《後漢書》 逸民列傳第七十三:

光又眠不應,良久,乃張目熟視,曰:“昔唐堯著德,巢父洗耳。”[4]

《明史》列傳一百四十九:

嗣昌怒,鞭之三日夜,且死,張目曰:“天道神明,無枉忠臣。”[5]

《全元散曲》十二卷“套數”:

輕行停省驚睜目,迤逦即迷失記途,多因是抹坡錯過多過阻。[6]

《三國志通俗演義》張益德據水斷橋:

張飛見他去其傘蓋,睜目又叫曰:“吾乃燕人張益德!誰敢與吾決一死戰?”[7]

《東周列國志》:

隻見撲蹋一聲,似有人自上而墜,須臾推窗入來。桓公睜目視之,乃賤妾晏蛾兒也。[8]

《野叟曝言》第一一七回:

素臣鼾聲如雷,蒸氣如雲。天生睜目酣睡,紅須直豎。[9]

“張目”例分布于從東漢到明末的各朝典籍中;“睜目”四例,從元至清。前者主要用于文言中,可知傳統文人更偏愛用“張目”,所以使用的時間也較長;

白話小說戲曲的作者更喜歡用“睜目”,雖然“目”為文言詞彙,但“睜”的口語化很明顯。

“張目”與“睜目”在用字和運用文體上雖有一定區别,但在用法與詞義上并無區别,都是“睜開眼”的意思,可以相互替換,實則一個詞的兩種寫法而已。

2)張眼與睜眼。

《東觀漢記》聚珍本:

平交趾上言:太守蘇定,張眼視錢,瞟目讨賊,怯于戰功,宜加切敕。[10]

《醒世姻緣傳》第八回:

如今正在家裡吃飯哩!這晁大哥可是聽着人張眼露睛的沒要緊![11]

《山水情》 第十八回:

誰知那鹧兒一個瞌睡撞在門上,撞痛了頭皮,這才醒來。張眼一看,隻見那門首立個人兒,俨然家主模樣。[12]

《斬鬼傳》第十回:

楞睜大王大睜眼道:“怎麼叫你打探鐘馗,你又扯出活施鬼來了。”[13]

《紅樓夢》 第九十七回:

寶玉睜眼一看,好像寶钗,心裡不信,自己一手持燈,一手擦眼,一看,可不是寶钗麼![14]

《小五義》 第十五、七十五回:

隻覺得“噗哧”的一下,類若陷土坑内一般。睜眼一看,哎呀不好了,将二目迷失。……待了多時,睜眼一看,展南俠的寶劍早教人解下去了。[15]

“張眼”與“睜眼”,含義完全相同,亦可相互替換。但文言作品都用“張眼”,完全排斥“睜眼”,應該與“睜眼”的口語化更強有關。

白話作品用“睜眼”更多,但并不排斥“張眼”。其實這也反映了文言與白話兩種書面語的一個重要特征,即文言對口語具有較強的排斥性,白話則正相反,有的作品為了提高口語化程度,甚至大膽運用方言俚語;

但是,為了“雅化”的修辭需要,白話作品并不完全排斥文言成分,如《金瓶梅》就是這方面的代表。

3)“張一張”與“睜一睜”。

《水浒傳》 第七十四回:

那夥人齊道:“你隻引我們去張一張。”……都去窗子眼裡張時,見裡面床上兩個人腳厮抵睡着。[16]

《三刻拍案驚奇》 第四回:

卻又聽得後門外内眷且是說笑得熱鬧,便開了後門張一張,不料早被左鄰一個楊三嫂見了。[17]

《海上塵天影》 第二十七回:

說什麼怡紅公子多情種,我病到臨危也不來張一張。悔從前枉把真心來托你, 豈知是行雲流水太無良。[18]

《平鬼傳》 第十二回:

溜搭鬼睜一睜說道:“你可是陶家大妹子嗎?”厭氣鬼道:“正是。”[19]

《續金瓶梅》 第四十三回:

沒事的防籬察壁,罵兒打女,摔匙打碗,指桑罵槐,吵個不住;搜尋丈夫,不許他睜一睜眼看婦人。[20]

《三寶下西洋》 第二回至第四十八回:

好個老祖,定一定元神,睜一睜慧眼,卻原來是個栖霞嶺……方才把個眼皮兒睜一睜,哪曉得師父就來……擺一擺虎頭,睜一睜環眼,隻見番陣上站着一個女将軍。[21]

以上“張一張”“睜一睜”諸例,意思也完全相同。再與上述“張目”與“睜目”、“張眼”與“睜眼”的全部例子結合起來看,“張”與“睜”在意義上完全相同,隻是讀音上稍有差别,而這種差别應該是由方言讀音及文人的用字喜好造成的,也不存在着所謂“音轉”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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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北齊文 · 全後周文》

2 說此親事

《金瓶梅詞話》第三回:

他那邊有了個文嫂兒來讨帖兒,俺這裡又便常在家中走的賣翠花的薛嫂兒,同做保即說此親事。[22]

楊釋:萬曆本原文此句作“同做保即說此親事”。

梅節先生對照了兩種版本,發現“保即”北京大學藏崇祯本作“保山”,日本内閣文庫藏崇祯本作“保正”,并根據第七回、第九十一回均作“保山”的現象,認為原“即”字應為“山”字草書形近緻誤,校改為“同做保山,說此親事”。

但楊文認為:“山”“即”字形并不相近,梅說難從。句子斷如上文,文意通順。“即說此親事”謂便說了這門親事。[23]

孟案:梅節先生的校勘方法是對的,從北大崇祯本改“即”為“山”也是對的,尤其是他認為萬曆本的“即”,兩種崇祯本一為“山”一為“正”的原因,是因“草書形近緻誤”,可以說是一個精彩的發現,值得肯定贊揚!

因為在一般人看來,“山”與“正”因形近緻誤尚有可能,但“山”與“即”的字形并不相近,緻誤的可能不是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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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三個草書為“山”,中三個草書為“即”,下三個草書為“正”。

楊文認為“‘山’ ‘即’ 字形并不相近,梅說難從”,主要原因可能正在這裡。

筆者為此翻閱了書法字典中的草書寫法,發現筆畫甚簡的“山”“正”二字,與筆畫稍繁的“即”字确實十分相似,所以萬曆本中的“即”,兩種崇祯本一作“山”一作“正”,都有其“合理性”。

但考慮到第七回、第九十一回有幾次連稱媒婆為“保山”,原文中的“即”隻能是“山”而不會是“正”。

故原文的斷句也應随之更改為“俺這裡又便常在家中走的賣翠花的薛嫂兒同做保山,說此親事”。如此斷句,也有充分的文本依據。

因為“說此親事”“保山”等語,在第九十一回媒婆陶媽媽為孟玉樓介紹李衙内時,也用過兩次,一次是陶媽對玉樓說的。

陶媽媽道:“(李衙内)要尋個娘子當家,一地裡又尋不着門當戶對婦。敬來宅上說此親事,若成,免小媳婦縣中打卯,還重賞在外。”[24]

第二次是吳月娘對玉樓說的。

吳月娘便說:“你當初原是薛嫂兒說的媒,如今還使小厮叫将薛嫂兒來,兩個同拏了帖兒去,說此親事,才是理。”……一個是這裡冰人,一個是那頭保山。[25]

不但此二例的人物語言就是“說此親事”,而且緊接着的作者叙述語言又以“保山”與“冰人”相對以指媒人,可進一步證明第三回此例作“……同做保山,說此親事”是正确的,而絕非楊琳先生主張的“……同做保,即說此親事”。

順便提一句,“說此親事”的表述方法,在《二刻拍案驚奇》中也出現了兩例,分别是卷十五《韓侍郎婢作夫人顧提控椽居郎署》:“徽商聽得此話,去央個熟事的媒婆到江家來說此親事,隻要事成,不惜重價。”[26]

卷十七:“有個聞舍人,下在本店,豐标不凡,願執箕帚。所以要老漢自來奉拜,說此親事。”[27]

反觀“即說此親事”一語,除在萬曆本《金瓶梅》出現過這一次,自古及今的漢語書面語中并無第二例,以之作為楊琳先生觀點的反證,應該是有說服力的。

3 回文邉錦箋

萬曆本第十二回:

一手撾過來,拆開觀看,卻是一幅回文邉錦箋,上寫着幾行墨迹。[28]

楊釋:崇祯本删去“邉”字。此當是“詩”之形誤,“邉”一般作“邊”,草書中或作(宋張即之),在與下文連書的情況下,與“詩”形近,故誤作“邊”,再改換為“邉”。[29]

孟案:始見楊曰“‘邉’為何義,無人校釋”,頗學訝異:“邊”字自古至今是百姓口語,人人都懂,童叟皆知,難道還需注釋嗎?沒想到,訓诂學在“邊”字上真的派上了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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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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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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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浪紋花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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卍紋花箋

楊釋認為這個“邊”是“詩”的形誤,所以原文應該是“一幅回文詩錦箋”。那麼,何謂“回文詩錦箋”呢?

楊釋沒有說明,但據字面理解,隻能是錦箋上印上了一首回文詩,書寫者再在這首回文詩上揮墨。但筆者認為,楊琳先生的這種理解,真的是差之毫厘,謬以千裡。

首先,繁體之“邊”與“詩”的字形,無論真草隸篆都相差甚遠,絕不可能産生形誤的問題,即使在“連書”的情況下也不會混同。

其次,也是問題的關鍵,楊将此處“回文”理解回文詩之“回文”,未免讓人啞然!

顯然,楊先将此處之“文”理解成了文字,鑄成了第一步錯誤;而“回文”在書面語中是一種詩體,故引起了楊琳先生的第二步錯誤;但《金瓶梅》中是“回文邊”,如何說得通呢?隻好牽強附會地把“邊”釋作“詩”的誤形,這是第三步錯誤。

其實,這裡的“文”并非文字之義,是指的花紋、紋路,“回文”是指“回字紋”,也就是以連串的“回”字構成的花紋圖案。

回字紋是由古代陶器和青銅器上的雷紋衍化來的,以橫豎折繞組成如同“回”字形的幾何裝飾紋樣,連綿往複。

民間賦予回紋吉利永長、富貴不到頭的寓意,多用在傳統工藝的裝飾之中。如雕刻、年畫、剪紙、紡織、瓷器、漆器、琺琅器、葫蘆器等,都有廣泛運用。

除了這一種,常見的還有如卍字紋、如意紋、雲紋、水浪紋等。因這種紋路大多用在各種工藝品的邊框中,故稱“回紋邊”或“回紋框”。

所謂“錦箋”是指精美的花箋,根據所繪内容的不同,可分為山水箋、人物箋、動物箋、百花箋等,分類繁多。就傳世的花箋考察,不帶邊框的花箋較多,帶邊框的以單線紋最多,其次是水浪紋、卍字紋。

4 連二快子

《金瓶梅詞話》第十二回:

這個搶風膀臂,如經年未見酒和肴。那個連二快子,成歲不逢筵與席。[30]

楊釋:“連二快子”難以理解。白維國(2005:235):“連二,一次又一次地;不斷地。”“不斷地筷子”顯然不辭。……竊謂“風”當為“伸”之音誤。……

“搶伸膀臂”謂搶着伸手吃菜。“風”義既明,則與此相對之“二”當為“出”之訛誤。

“出”手寫體作(宋米芾)、(元鮮于樞)等形,在與上下文連書的情況下容易被誤認作“二”。“連出快子”與“搶伸膀臂”對仗工整。[31]

孟案:“連二快子”出現在第十二回描寫應伯爵等人搶着吃飯的一段賦體文中,這段文字是《金瓶梅》中的一段奇文。

作者的筆像把鋒利的刀子,棱角分明地雕刻出這幫幫閑子弟的真實面目,無情地剖析了他們的醜惡靈魂。

作者使用了極其刻薄的語言把應伯爵之流喻為“猶如蝗蝻”“好似餓牢”“食王元帥”“淨盤将軍”,入木三分地描繪出衆人貪饞不堪的吃相,一桌飯菜不消一刻工夫便風卷殘雲,“吃了個淨光王佛”。

楊認為“‘連二快子’難以理解”,出人意料。

其實,這個詞從字面上很好理解,意思也很簡單,就是“一筷子連一筷子”,形容人搶吃搶喝,其相不雅。

“連二”作為一個詞,《漢語大詞典》收入了,解釋是“指兩物相連”,舉例是宋劉攽《瑞荷》詩:“連二雕成白玉盤,合歡裁作青油扇。”[32]

清黃六鴻《福惠全書·錢谷·截票免比》:“連二免比票,一截票存算,一歸農免比,合縫用印。”[33]這種用法小說中也不乏其例。如:

《兒女英雄傳》第二十八回 :

一進房門,隻見一個連二竈上弄着大旺的火,上面坐着個翻開的的鐵鍋 。[34]

《濟公全傳》第一百六十八回:

裡間屋裡炕上有兩隻箱子,地下有一張連二抽屜桌,有一個錢櫃,東房做廚房。[35]

第一例的“連二竈”是指兩個竈口相連的竈,一般是一大一小,大竈燒飯,小竈炒菜。

第二例是“連二抽屜桌”是指有兩個抽屜的桌子,若有三個抽屜則曰“連三桌”。

“連二”除了與名詞相連,還表示動作的連續。如:

《續濟公傳》第一百三十一回:濟公不等說完,就連二連三的搖頭道:“不必不必,我也不得功夫轉身進去了,馬上我就要到鎮江張欽差家裡去捉妖呢!”[36]

《林蘭香》 第三十八回:又見香兒、彩雲于家人仆婦心愛者便連二連三的賞賜,丫環侍女心嫌者,就無好無歹的折磨。[37]

“連三”也是一個詞,《漢語大詞典》解釋為“連續三次和連接三物,引申指連續不斷”。

“連二”“連三”還可以聯合為“連二連三”,或作“接二連三”“連三接二”等,用來修飾動詞,是表示動作一個接一個,連續不斷。

正是在這個意義上,白維國先生将“連二”釋作“一次又一次地;不斷地”無疑是正确的。

楊釋将原文的“連二筷子”曲解為“不斷地筷子”,并以西方語法的“主謂賓定狀補”那一套作标準,謂之“不辭”,令人失笑!

中國古人沒學過西方語法,他們寫詩文遵照的是漢語的“詩法”與“文法”,“辭”與“不辭”有自己的一套标準。

馬緻遠“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一個動詞都沒有,“辭”還是“不辭”?

在筆者看來,把“連二快子”改成“連出筷子”才是真正的“不辭”,在古代書面語中,無論文言還是白話,都沒有這種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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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語大詞典》

5 老

《hanyudacidian》《金瓶梅詞話》第十四回:

月娘道:“今日說道,若道(到)二娘貴降的日子,俺姊妹一個也不少,老與二娘祝壽去。”[38]

楊釋:“老”介休本校改塗點表示删除。崇祯本改作“來”。

……對傳世文本中難以理解的字詞如能做出合理解釋,不可視為衍文,故删除“來”字不可取。

……我們認為“老”為“者”之形誤。[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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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為草書“都” 下為草書“老”

孟案:“不少老”難通。

楊琳先生認為崇祯本改“老”為“來”是臆改固然不錯,但又認為“老”是“者”的形誤,同樣難以服人。

楊舉“叔叔是必記心者,奴這裡專候”為例,而此例在崇祯本及《水浒傳》的對應情節裡并無“者”字,故以此例作證,說服力不強。

至于認為“‘者’‘着’音同互通”,用“着”來證“者”,亦頗無力。

雖然在現代普通話中,“者”與“着”讀音相近,但在山東方言中,這兩個字的發音差别很明顯,很難互通。

另外,萬曆本原版是有标點的,以小圓圈作斷句符号,點在字的右下角作為停頓,而這一句的标點是斷在“少”的右下角,說明“一個也不少”應該停頓,“少”後不可能再有一個語氣詞“者”。

其實,此句中的“老”是“都”字的形誤,在原版中是下句的首字,全句應作:

月娘道:“今日說道,若道(到)二娘貴降的日子,俺姊妹一個也不少,都與二娘祝壽去。”

“都與”在《金瓶梅》的用例甚多。

如:“西門慶便把茄袋内還有三四散銀子都與王婆”“剩下些破卓壞凳,舊衣裳,都與了王婆”“本衛親識,都與他送行”“把四個都與我收監,不日取供送問”“到處都與西門慶滾捏過”“連那鸨子都與我鎖了墩在門房兒裡”等,共十餘處。

其中“都與他送行”“都與我收監”等句式與“都與二娘祝壽”完全相同,可作“老”字應為“都”字形誤的有力佐證。

6 光單、并

《金瓶梅詞話》第十五回:瑠璃瓶光單美女奇花,雲母障并瀛州阆苑。[40]

孟案:此例上下句字數不等,上句“光單”難以理解。

楊琳先生不同意白維國将“光單”改為“輝”,也不同意梅節先生“‘光’應為‘見’(現)之訛,‘單’為‘美’之訛衍”的觀點,這是對的。

但他又“竊謂‘光單”原本當作‘殚’。‘殚’與‘并’(梅節謂“呈”之形誤,非是)對文,義為極盡”的說法[41],同樣是沒有根據的臆測。

他把緻誤的原因分為兩步,第一步是”殚“先誤為“”,第二步再由“”誤分為“光單”,而“殚”的極盡義,與“并”義也難以形成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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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為兩種草書“耀”

下草書“開”與“并”字

正确解釋“光單”之誤,首先要對這兩句聯的含義從文學的角度有個大緻的認識,然後再來探讨正确的用詞。

這兩句的大意是說琉璃瓶上畫着美女與奇花異草,雲母屏風上呈現着瀛州阆苑的美景。雲母障,是用雲母石做成的屏風,它與一般屏風不同的是,上面的圖像不是人工畫出來的,而是雲母石經過切割打磨後自然呈現出來的紋理。

唐代詩人王維有“君家雲母障,時向野庭開。自有山泉入,非因彩畫來”的詩句,後兩句說的就是雲母屏風上有山泉流淌,那是自然形成而非人工畫出來的。

明代詩人王鏊有《海月庵觀燈》詩,中有“雲母障開星亂點,天機文斷水微波”的詩句,也是說的雲母屏上有點點繁星,天河似乎泛起微波。

《金瓶梅》此例,楊說“光單”是形誤的“殚”,并說“殚”義是“極盡”,可與“并”對文。

但這個“極盡”并不隻是“全”“都”之義,而是“用盡”“使盡”,如“殚精竭慮”就是用盡了精力與心思,“殚天下之财”即費盡天下的财力。

若将上句中的“光單”替換為“殚”,那麼“琉璃瓶用盡(或畫盡)美女奇花”能通嗎?

鄙以為,上句的“光單”應是“耀”的誤寫,而下句中的“并”亦不通,應是“開”字的形誤,這兩句應作:

琉璃瓶耀美女奇花,雲母障開瀛州阆苑。

意思是琉璃瓶上閃耀着美女奇花,雲母屏上開出了瀛州阆苑的仙景。以“耀”對“開”,無論對仗、平仄還是詩意,皆甚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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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詞話》

7 濡伋、飛淺

萬曆本第一回:

萬裡彤雲密布,空中祥瑞飄簾,瓊花片片舞前檐。剡溪當此際,濡伋子猷船。

頃刻樓台都壓倒,江山銀色相連,飛淺撒粉漫連天。當時呂蒙正,窯内嗟無錢。[42]

楊釋:“濡伋”之義各家校釋不同。張惠英:“濡伋,用作‘濡汲’,沾濕意。

崇祯本、戴校本改作‘濡滞’。”白維國、蔔鍵改作“濡沒”。張鴻魁:“伋,當作‘沒’mò,草寫形近訛。淹沒。”

梅節:“‘伋’崇祯本作‘滞’。……”陶慕甯校注本改作“濡迹”,注雲:“濡迹,原作濡伋,乃記音之字。濡迹,意為滞留。晉陸機詩《門有車馬客行》:‘念君久不歸,濡迹涉江湘。’……諸說均有未安。……今謂“伋”當為“仞”之形誤,古代“刃”上一點有作撇狀的寫法,與“及”近似,如韌字作(明董其昌)、(清人),故“仞”誤作“伋”。

“仞”又為“忍”之同音借用。“濡忍”有滞留之義。……“濡仞(忍)子猷船”謂子猷之船若遇此時之雪,将因封凍而稽留,不得興盡而返。[43]

孟案:楊琳先生不同意以上諸說是對的,因為大家都把焦點集中在“伋”上,雖然說法不同,但都是往“滞留”的意思上靠攏。

不幸的是,楊琳先生雖然否定了别人的觀點,但思路并未超出上述幾家,隻不過把“伋”換成了“仞”,又把“仞”變成了“忍”,連繞了兩個圈,最終也還是回到了“滞留”的含義上。

因為大家受到了《水浒傳》“凍住子猷船”的影響,而“濡”字本就有“停留、遲滞”,所以對“濡”字并未産生懷疑。

例中所引子猷訪戴的故事非常有名,好在文字不長,不妨征引如下:

王子猷居山陰,夜大雪,眠覺,開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詠左思《招隐》詩。忽憶戴安道。

時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經宿方至,造門不前而返。人問其故,王曰:“吾本乘興而行,興盡而返,何必見戴?”[44]

王子猷夜起彷徨之際,忽然想起朋友戴安道,馬上乘小舟連夜拜訪,但至家門而不入,馬上就折返。

故事可能有真實的成分,但結局應該是為表現“魏晉風度”而虛構的。然而不論虛實,結果是“興盡而返”,而不是像《水浒傳》上說的子猷船在剡溪上被“凍住”而無法動彈。

《水浒》中的故事是發生在北方,作者借這個典故來描寫雪下得很大,天氣非常寒冷,故意篡改了故事的結局,有一定道理。

《金瓶梅》故事雖然由《水浒傳》引發,但作者在這個典故的處理上,是否一定與《水浒》作者完全一緻?

比如我們抛開“凍住”“滞留”這樣的思路,重新回到典故的本來面目上去,是否能得到另外一個結果?

在這種思路的引導下,筆者認為,“濡伋”二字不是隻有“伋”有問題,“濡”字也有問題。

“濡伋”二字實際是“雪夜”二字的形誤。例句中的文字應該是“剡溪當此際,雪夜子猷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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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二字為“雪”與“濡”的對照

下二字為“夜”與“伋”的對照

“雪夜子猷船”一語最早見于明初胡粹中《題青山白雲圖》一詩中,原詩甚長,最後兩句是“不惜東山謝公屐,且回雪夜子猷船”。

成書于萬曆年間的《金瓶梅》,作者一定是看過胡粹中這首詩,才将“雪夜”替代了“凍住”,讓訪戴典故回到了本來的面目。

這首詞中還有一句“飛淺撒粉漫連天”,“淺”容與堂本《水浒傳》原作“瓊”,崇祯本作“鹽”,今本或作“鹽”,或作“瓊”。

楊琳先生認為“改作‘鹽’‘瓊’均非是,‘淺’應為‘鉛’之音誤字”,并舉唐劉禹錫《終南秋雪》、唐謝偃《觀舞賦》及《初刻拍案驚奇》卷二四中的詩句以證。

首先應該肯定,楊釋所舉例證說明“鉛”或“鉛粉”可以代指雪,這是沒有問題的。

至于此句中的“飛淺”是否就是“飛鉛”,還要打個問号。原因是,在同一首詞裡,前一句的“濡伋”是形誤,下一句的“淺”又變成了音誤,一般而言,這種情況發生的概率極低。

因為形誤與音誤發生的環境是不同的,形誤是一種視覺錯誤,隻有在一個人對着草稿謄寫的時候才會發生;而音誤是一種聽覺錯誤,是在一人念稿一人記錄的時候才會發生。

既然“濡伋”是形誤,下句的“淺”也應該是形誤,這才符合邏輯。

正是遵循這種邏輯,筆者認為“淺”是“綿”字的形誤,此句應作“飛綿撒粉漫連天”。

“飛綿”本指柳絮,如南北朝祖孫登《詠柳》:“馳道藏烏日,郁郁正翻風。抽翠争連影,飛綿亂上空。”[45]

宋鄭剛中《春到村居好四絕》“春到村居好,清明欲禁煙。亂紅桃下雨,輕白柳飛綿。”[46]

現在吾鄉徐州方言中,仍稱“柳絮”為“柳綿”。因飛舞的柳綿像雪花,故古代詩文中常以“飛綿”代指雪花,或以雪花代指柳絮。

宋廖行之《萍鄉道中》“飛綿漫空白雪舞,疊巘插漢青螺攢。”上句是以白雪喻柳絮。

元虞集《己卯臘八日雪為魏伯亮賦》:“官橋柳外雪飛綿,客舍樽前急管弦。”

詩中的“飛綿”則是喻雪花飛舞如柳絮。更重要的是,“飛綿”在《水浒傳》《西遊記》中各有一用例:

《水浒傳》第九回:作陣成團空裡下,這回忒殺堪憐,剡溪凍住子猷船。玉龍鱗甲舞,江海盡平填,宇宙樓台都壓倒,長空飄絮飛綿。三千世界玉相連,冰交河北岸,凍了十餘年。[47]

《西遊記》第九十回:峰排突兀,嶺峻崎岖。深澗下潺湲水漱,陡崖前錦鏽花香。……青鸾聲淅呖,黃鳥語綿蠻。春來桃李争妍,夏至柳槐競茂。秋到黃花布錦,冬交白雪飛綿。四時八節好風光,不亞瀛洲仙景象。[48]

很顯然,脫胎于《水浒傳》的《金瓶梅》此例,就是根據《水浒傳》此處文字改編而成的,“剡溪凍住猷船”被改成了“剡溪雪夜子猷船”,隻是“雪夜”誤成了“濡伋”;“長空飄絮飛綿”被改成了“飛綿撒粉漫連天”,而“綿”字又誤成了“淺”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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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為草書“綿” 下為草書“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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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博物别名大辭典》

8 與、了

萬曆本第一回:

一個好色的婦女,因與了破落戶相通,日日追歡,朝朝迷戀,後不免屍橫刀下。[49]

此例梅節先生校注謂“‘了’應為‘個’。本書底本‘個’簡作‘個’,與‘了’形近多混訛。”

楊琳先生認為“此說非是”,并舉了三個例子,說明“與了”不誤。這三例是:

1、你與了我一紙休書,你自留他便了!

2、不要武大一文錢,白白與了他為妻。

3、可可薛爺在那裡,悄悄與了個熟老娘三錢銀子。[50]

那麼,這三例能說明梅節先生的校注“非是”嗎?鄙以為不能。

原因很清楚,所舉這三例中的“與”和“一個好色的婦女”例中的“與”并不是一碼事,詞性、詞義均不同。

簡而言之,所舉三例中的“與”是動詞,即“給”的意思,後面是可以加“了”的,這三例中的“給”替換“與”而句子原意不變。但在“一個好色的婦女”一例中,“與”是介詞,即“跟”“和”的意思,“與”後是不能有時态助詞“了”的,但可以加“個”。例如:

《清平山堂話本》 卷三“刎頸鴛鴦會”:于今又有個不識竅的小二哥,也與個婦人私通,日日貪歡,朝朝迷戀。[51]

《西湖二集》 第四卷“愚郡守玉殿生春”:原來這個試官是汪玉山,與個同窗朋友相好,幾番要扶持那個朋友做官。[52]

《連城璧》 卷七“妒妻守有夫之寡懦夫還不死之魂”:丈夫未死之先,與個醜陋丫頭偷了一次,雲收雨散之後,被他看出破綻來。[53]

同理,與“與”語法作用完全相同的介詞“跟”“和”,後面也不能有時态助詞,可舉現代漢語中的幾例來說明:

後來,小麗還是和(了)我好上了,到底是怎樣好上的,就不細說了。[54]

他暗暗地告訴自己,今後一定要跟(了)爸爸做一對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快樂父子。[55]

植物與(了)植物的病蟲害是一對冤家,有植物就有病害、蟲害。[56]

為了對照,筆者在這三例中的介詞“和”“跟”“與”後面用括号分别加上了時态助詞“了”,試讀一下,無論具有深厚語言文學素養的文人,還是一般讀者,都會發現這樣的句子是不通的,因為現代口語和書面語中都沒有這種表達方式;隻有去掉“了”,這三例才是通順的。

正因為如此,梅節先生結合《金瓶梅》底本多有将繁體的“個”寫為簡體“個”的現象,認為原來的“了”是“個”的形誤,這個結論無疑是正确的,而且也有大量相似的例子可以佐證。

相反,作為語言學著作甚豐的訓诂學者,楊琳先生連這麼簡單的語法常識都不懂,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尤為自相矛盾的是,既然堅持“‘與了破落戶相通’不誤”,為什麼又說“‘與了破落戶相通’謂‘跟破落戶相通’”,偷偷地去掉“了”字,而不說“跟破落戶相通”?這不是邏輯混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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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乎者也非口語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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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作者單位:南開大學

本文獲授權發表,原文刊于《北方工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1年第6期。轉發請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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