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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林外史詳解第七回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2-03 14:08:37

  話說匡超人睡在樓上,聽見有客來拜,慌忙穿衣起來下樓,見一個人坐在樓下,頭戴吏巾,身穿元緞直裰,腳下蝦蟆頭厚底皂靴,黃胡子,高顴骨,黃黑面皮,一雙直眼。那人見匡超人下來,便問道:“此位是匡二相公麼?”匡超人道:“賤姓匡。請問尊客貴姓?”那人道:“在下姓潘;前日看見家兄書信,說你二相公來省。”匡超人道:“原來就是潘三哥。”慌忙作揖行禮,請到樓上坐下。潘三道:“那日二相公賜顧(來我家),我不在家。前日返舍,看見家兄的書信,極贊二相公為人聰明,又行過多少好事,着實可敬。”匡超人道:“小弟來省,特地投奔三哥,不想公出(出差)。今日會見,歡喜之極。”說罷,自己下去拿茶;又托書店買了兩盤點心,拿上樓來。潘三正在那裡看鬥方,看見點心到了,說道:“哎呀!這是做甚麼?”接茶在手,指着壁上道:“二相公,你到省裡來,和這些人交往做什麼?”匡超人問是怎的?我不明白。潘三道:“這一班人是有名的呆子。這姓景的開頭巾店,本來有兩千銀子的本錢,一頓詩做的精光。他每日在店裡,手裡拿着一個刷子刷頭巾,口裡還哼的是‘清明時節雨紛紛’,把那買頭巾的和店鄰看了都笑。而今折了本錢,隻借這做詩為由,遇着人就借銀子,杭州人聽見他名字都怕。那一個姓支的是鹽務裡一個巡商。我來家在衙門裡聽見說,不多幾日,他吃醉了,在街上吟詩,被府裡二太爺一條鍊子鎖去,把巡商都革了,将來隻好窮的淌屎!二相公,你在客邊要做些有想頭的事,這樣人同他混纏做甚麼?”當下吃了兩個點心,便丢下,說道:“這點心吃他做甚麼,我和你到街上去吃飯。”叫匡超人鎖了門,同到街上司門口一個飯店裡。潘三叫切一隻整鴨脍,一賣海參雜脍,又是一大盤白肉,都拿上來。飯店裡見是潘三爺,屁滾尿流,鴨和肉都撿上好的極肥的切來;海參雜脍,加味用作料。兩人先斟兩壺酒。酒罷用飯,剩下的就給了店裡人。出來也不算帳,隻吩咐得一聲:“是我的(記我的賬)。”那店主人忙拱手道:“三爺請便,小店知道!”

儒林外史詳解第七回(儒林外史第十九回)1

  走出店門,潘三道:“二相公,你而今往那去?”匡超人道:“正要到三哥府上。”潘三道:“也罷,到我家去坐坐。”同着一直走到一個巷内,一帶青牆,兩扇半截闆門,又是兩扇重門。進到廳上,一夥人在那裡圍着一張桌子賭錢。潘三罵道:“你這一班狗才!無事便在我這裡胡鬧!”衆人道:“知道三老爹到家幾日了,送幾個頭錢來與老爹接風。”潘三道:“我那裡要你什麼頭錢接風!”又道:“也罷,我有個朋友在此,你們弄出幾個錢來熱鬧熱鬧。”匡超人要同他施禮。他攔住道:“方才見過罷了,又作揖怎的?你且坐着。”當下走了進去,拿出兩千錢來,向衆人說道:“兄弟們,這個是匡二相公的兩千錢,放與你們。今日打的頭錢(抽頭)都是他的。”向匡超人道:“二相公,你在這裡坐着,看着這一個管子。這管子滿了,你就倒出來收了,讓他們再丢。”便拉一把椅子,叫匡超人坐着。他也在傍邊看。

  看了一會,外邊走進一個人來請潘三爺說話。潘三出去看時,原來是開賭場的王老六。潘三道:“老六,久不見你!尋我怎的?”老六道:“請三爺在外邊說話。”潘三同他走了出來,一個僻靜茶室裡坐下。王老六道:“如今有一件事,可以發個小财,所以來和三爺商議。”潘三問是何事。老六道:“昨日錢塘縣衙門裡快手(衙役)抓着一班光棍在茅家鋪輪奸,奸的是樂清縣大戶人家逃出來的一個使女,叫做荷花。這班光棍正奸得好,被快手拾着了,來報了官。縣裡王太爺把光棍每人打幾十闆子放了,出了差,将這荷花壓解回樂清去。我這鄉下有個财主,姓胡,他看上了這個丫頭,商量若想個方法瞞的下這個丫頭來,情願出幾百銀子買他。這事可有個主意?”潘三道:“壓荷花的差人是那個?”王老六道:“是黃球。”潘三道:“黃球可曾自己解去的?”王老六道:“不曾去,是兩個副差去的。”潘三道:“幾時去的?”王老六道:“去了一日了。”潘三道:“黃球可知道胡家這事?”王老六道:“怎麼不知道;他也想在這裡面發幾個錢的财,隻是沒有方法。”潘三道:“這也不難,你去約黃球來當面商議,”那人應諾去了。

儒林外史詳解第七回(儒林外史第十九回)2

  潘三獨自坐着吃茶,隻見又是一個人,慌慌張張的走了進來,說道:“三老爹!我哪裡也找不到你!原來獨自坐在這裡吃茶!”潘三道:“你尋我做什麼?”那人道:“這離城四十裡外,有個鄉裡人施美卿賣弟媳婦與黃祥甫,銀子都兌了,弟媳婦要守節,不肯嫁。施美卿同媒人商議着要搶,媒人說:‘我不認得你家弟媳婦,你須是說出個記認。’施美卿說:”每日清早上是我弟媳婦出來屋後抱柴。你明日衆人伏在那裡,遇着就搶罷了。’衆人依計而行,到第二日搶了家去。不想那一日早,弟媳婦不曾出來,是他乃眷(他媳婦)抱柴,衆人就搶了去。隔着三四十裡路,已是睡了一晚。施美卿來要讨他的老婆,這裡不肯。施美卿告了狀。如今那邊要告狀,卻因講親的時節,不曾寫個婚書,沒有憑據;而今要寫一個,鄉裡人不在行,來同老爹商議。還有這衙門裡事,都托老爹料理,有幾兩銀子送作使用費。”潘三道:“這是什麼要緊的事,也這般大驚小怪!你且坐着,我等着黃頭說話哩。”

  須臾,王老六同黃球一起來到。黃球見了那人道:“原來郝老二也在這裡。”潘三道:“不相幹,他是說别的話。”因同黃球另在一張桌子上坐下。王老六同郝老二又在一桌。黃球道:“方才這件事,三老爹是怎個施為(法子)?”潘三道:“他出多少銀子?”黃球道:“胡家說,隻要得這丫頭荷花,他連使費一總幹淨,出二百兩銀子。”潘三道:“你想賺他多少?”黃球道:“隻要三老爹把這事辦的妥當,我是好處多寡分幾兩銀子罷了;難道我還同你老人家争?”潘三道:“既如此,罷了。我家現住着一位樂清縣的相公。他和樂清縣的太爺最好,我托他去人情上弄一張回批來,隻說荷花已經解到,交與本人領去了。我這裡再托人向本縣弄出一個朱簽來,到路上将荷花趕回,交給胡家。這個方法何如?”黃球道:“這好的很了。隻是事不宜遲,老爹就要去辦。”潘三道:“今日就有朱簽。你叫他把銀子作速取來。”黃球應諾,同王老六去了。潘三叫郝老二:“跟我家去。”

儒林外史詳解第七回(儒林外史第十九回)3

  當下兩人來家,賭錢的還不曾散。潘三看看賭完了,送了衆人出去,留下匡超人來道:“二相公,你住在此,我和你說話。”當下留在後面樓上,起了一個婚書稿,叫匡超人寫了,把與郝老二看,叫他明日拿銀子來取。打發郝二去了。吃了晚飯,點起燈來,念着回批,叫匡超人寫了。家裡有的是豆腐幹刻的假印,取來用上。又取出朱筆,叫匡超人寫了一個趕回文書的朱簽。辦畢,拿出酒來對飲,向匡超人道:“像這都是有些想頭的事,也不枉費一番精神。你說你和那些呆瘟(作詩的)糾纏什麼?”是夜,留他睡下。次早,兩處都送了銀子來。潘三收進去,随即拿二十兩銀子遞與匡超人,叫他帶在寓處做盤費。匡超人歡喜接了,遇便人也帶些回家去給哥添本錢。書坊各店也有些文章請他選。潘三一切事都帶着他分幾兩銀子,身上漸漸光鮮。果然聽了潘三的話,和那邊的名士來往稀少了。

儒林外史詳解第七回(儒林外史第十九回)4

  不覺住了将近兩年。一日,潘三走來道:“二相公,好幾日不見,同你往街上吃三杯。”匡超人鎖了樓門,同走上街。才走得幾步,隻見潘家一個小厮尋來了說:“有客在家裡等三爺說話。”潘三道:“二相公,你就同我家去。”當下同他到家,請匡超人在裡間小客座裡坐下。潘三同那人在外邊。潘三道:“李四哥,許久不見,一向在哪裡?”李四道:“我一向在學道衙門前辦事。今有一件事,回來商議,怕三爺不在家;而今會着三爺,這事不愁不妥了。”潘三道:“你又有什麼事搗鬼話?同你共事,你是‘馬蹄刀瓢裡切菜,滴水也不漏’,總不肯放出錢來。”李四道:“這事是有錢的。”“潘三道:“你且說是什 麼事。”李四道:“目今宗師按臨紹興了,有個金東崖在部裡做了幾年衙門,掙起幾個錢來,而今想讓兒子進學。他兒子叫做金躍,卻是一字不通的。考期在即,要尋一個替身。這位學道的關防又嚴(監考嚴),須是想出一個新法子來。這事所以要和三爺商議。”潘三道:“他願出多少銀子?”李四道:“紹興的秀才,足足值一千兩一個。他如今走小路,一半也要他五百兩。隻是眼下且難得這一個替考的人。又必定是怎樣裝一個何等樣的人進去?那替考的筆資多少?衙門裡使費共是多少?剩下的你我怎樣一個分法?”潘三道:“通共五百兩銀子,你還想在這裡頭分一個分子,這事就不必講了。你隻好在他那邊得些謝禮,這裡的錢你不必想。”李四道:“三爺,就依你說也罷了。到底是怎個做法?”潘三道:“你總不要管,替考的人也在我,衙門裡打點也在我。你隻叫他把五百兩銀子兌出來,封在當鋪裡,另外拿三十兩銀子給我做盤費,我總包他一個秀才。若不得進學,五百兩一絲也不動。可妥當麼?”李四道:“這沒的說了。”當下說定,約着日子來封銀子。潘三送了李四出去,回來向匡超人說道:“二相公,這個事用的着你了。”匡超人道:“我方才聽見的。用着我,我隻好替考。但是我還是坐在外面做了文章往裡邊傳遞,還是竟進去替他考?若要進去替他考,我可沒有這樣的膽子。”潘三道:“不妨。有我哩。我怎肯害你不成?且等他封了銀子來,我少不得同你往紹興去。”當晚别了回寓。

儒林外史詳解第七回(儒林外史第十九回)5

  過了幾日,潘三果然來搬了行李同行。過了錢塘江,一直來到紹興府,在學道門口尋了一個僻靜巷子寓所住下。次日,李四帶了那童生來會一會。潘三打聽得宗師挂牌考會稽了(宗師在會稽考試不在紹興)。三更時分,帶了匡超人,悄悄同到班房門口。拿出一頂高黑帽、一件青布衣服、一條紅搭包來;叫他除了方巾,脫了衣裳,就将這一套行頭穿上。附耳低言,如此如此,不可有誤。把他送在班房,潘三拿着衣帽去了。過了五經鼓,學道三炮升堂,超人手執水火棍,跟了一班軍牢夜役,吆喝了進去,排班站在二門口。學道出來點名,點到童生金躍,匡超人遞個眼色與他,那童生是照會定了的,便不歸号(沒答應),悄悄站在黑影裡。匡超人就褪下幾步,到那童生跟前,躲在人背後,把帽子除下來與童生戴着,衣服也彼此換過來。那童生執了水火棍,站在那裡。匡超人捧卷歸号,做了文章,放到三四牌才交卷出去,回到下處,神鬼也不知覺。發案時候,這金躍高高進了。

  潘三同他回家,拿二百兩銀子以為筆資。潘三道:“二相公,你如今得了這一注橫财,這就不要花費了,做些正經事。”匡超人道:“什麼正經事?”潘三道:“你現今服也滿了,還不曾娶個親事。我有一個朋友,姓鄭,在撫院大人衙門裡。這鄭老爹是個忠厚不過的人,父子都當衙門。他有第三個女兒,托我替他做個媒。我一向也想着你,年貌也相當。一向因你沒錢,我就不曾認真的替你說。如今隻要你情願,我一說就是妥的,你且落得招在他家,一切行财下禮的費用,我還另外幫你些。”匡超人道:“這是三哥極相愛的事,我有甚麼不情願?隻是現有這銀子在此,為什麼又要你費錢?”潘三道:“你不曉得。你這丈人家淺房窄屋的,招進去,料想也住不久;要留些銀子自己尋兩間房子,将來添一個人吃飯,又要生男育女,卻比不得現在在客邊了。我和你是一個人,再幫你幾兩銀子,分甚麼彼此?你将來發達了,還愁不想着我的情意怎的?”匡超人着實感激,潘三果然去和鄭老爹說,取了庚帖未,隻問匡超人要了十二兩銀子去換幾件首飾,做四件衣服,過了禮去,擇定十月十五日入贅(倒插門招女婿)。

儒林外史詳解第七回(儒林外史第十九回)6

  到了那日,潘三備了幾碗菜,請他來吃早飯。吃着,向他說道:“二相公,我是媒人,我今日送你過去。這一席子酒就算你請媒的禮了。”匡超人聽了也笑。吃過,叫匡超人洗了澡,裡裡外外都換了一身新衣服,頭上新方巾,腳下新靴,潘三又拿出一件新寶藍緞直裰給他穿上。吉時已到,叫兩乘橋子,兩人坐了。轎前一對燈籠,竟來入贅。鄭老爹家住在巡撫衙門傍一個小巷内,一間門面,到底三間。那日新郎到門,那裡把門關了。潘三拿出二百文錢來做開門錢,然後開了門。鄭老爹迎了出來,翁婿一見,才曉得就是那年回去同船之人(回家那年遇到的鄭老爹)。這一番結親,真是夙因(緣分)。當下匡超人拜了丈人,又進去拜了丈母。阿舅都平磕了頭。鄭家設席管待。潘三吃了一會,辭别去了。鄭家把匡超人請進新房,見新娘端端正正,好個相貌,滿心歡喜。合卺(jǐn)成親,不必細說。次早,潘三又送了一席酒來與他謝親。鄭家請了潘三來陪,吃了一日。

  荏苒滿月,鄭家屋小,不便居住。潘三替他在書店左近典了四間屋,價銀四十兩;又買了些桌椅家夥之類,搬了進去。請請鄰居,買兩石米,所存的這項銀子,已是一空。還虧事事都是潘三幫襯,辦的便宜;又還虧書店尋着選了兩部文章,有幾兩選金,又有樣書,賣了些将就度日。到得一年有餘,生了一個女兒,夫妻相得。

儒林外史詳解第七回(儒林外史第十九回)7

  一日,正在門首閑站,忽見一個青衣大帽的人一路問來,問到眼前,說道:“這裡可是樂清匡相公家?”匡超人道:“正是,台駕哪裡來的?”那人道:“我是給事中李老爺差往浙江,有書帶與匡相公。”匡超人聽見這話,忙請那人進到客位坐下。取書出來看了,才知就是他的老師因被參發審,審的參款都是虛情(冤枉的),依舊複任。未及數月,行取進京,授了給事中。這番寄書來約這門生進京,要照看他。匡超人留來人酒飯,寫了禀啟,說:“蒙老師呼喚,不日整理行裝,即來趨教。”打發去了。随即接了他哥匡大的書子,說宗師按臨溫州,齊集的牌已到,叫他回來應考。匡超人不敢怠慢,向渾家說了,一面接丈母來做伴。他便收拾行裝,去應歲考(相當于審核秀才水平考試)。考過,宗師着實稱贊,取在一等第一;又把他題了優行,貢人太學肄業(升了貢生)。他高興的謝了宗師。宗師起馬,送過,依舊回省。和潘三商議,要回樂清鄉裡去挂匾,豎旗杆。到織錦店裡織了三件補服:自己一件,母親一件,妻子一件。制備停當,正在各書店裡約了一個會。每店三兩,各家又另外送了賀禮。

  正要擇日回家,那日景蘭江走來候候,就邀在酒店裡吃酒。吃酒中間,匡超人告訴他這些話,景蘭江着實羨了一回。落後講到潘三身上來,景蘭江道:“你不曉得麼?”匡超人道:“什麼事?我不曉得。”景蘭江道:“潘三昨日被拿了,已是下在監裡。”匡超人大驚道:“哪有此事!我昨日午間才會着他,怎麼就拿了?”景蘭江道:“千真萬确的事。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有一個舍親在縣裡當刑房,今早是舍親小生日,我在那裡祝壽,滿座的人都講這話,我所以聽見。竟是撫台大人訪牌下來(紀檢),縣尊刻不敢緩,三更天出差去拿,還恐怕他走了,将前後門都圍起來,登時拿到。縣尊也不曾問什麼,隻把訪的款單掼了下來(貪污證據),把與他看。他看了也沒的辯,隻朝上磕了幾個頭,就送在監裡去了。才走得幾步,到了堂口,縣尊叫差人回來,吩咐寄内号,同大盜關在一處。這人此後苦了。你若不信,我同你到舍親家去看看款單。”匡超人道:“這個好極。費先生的心,引我去看一看訪的是些什麼事。”當下兩人會了帳,出酒店,一直走到刑房家。

儒林外史詳解第七回(儒林外史第十九回)8

  那刑房姓蔣,家裡還有些客坐着,見兩人來,請在書房坐下,問其來意。景蘭江說:”這敝友要借縣裡昨晚拿的潘三那人款單看看。”刑房拿出款單來,這單就粘在訪牌上。那訪牌上寫道:

  “訪得潘自業(即潘三)本市井奸棍,借藩司衙門隐占身體,把持官府,包攬詞訟,廣放私債,毒害良民,無所不為。如此惡棍,豈可一刻容留于光天化日之下!為此,牌仰該縣,即将本犯拿獲,嚴審究報,以便按律治罪。毋違。火速!火速!”

  那款單上開着十幾款:一、包攬欺隐錢糧若幹兩;二、私和人命幾案;三、短截本縣印文及私動朱筆一案;四、假雕印信若幹顆;五、拐帶人口幾案;六、重利剝民,威逼平人身死幾案;七、勾串提學衙門,買囑鎗手代考幾案;……不能細述。匡超人不看便罷,看了這款單,不覺飕的一聲,魂從頂門出去了。隻因這一番,有分教:師生有情意,再締絲蘿;朋友各分張,難言蘭臭。

 本回主講匡超人在潘三幫助下飛黃騰達,但是潘三爺多行不義必自斃,被官府拿了,匡迥也是吓丢了魂, 畢竟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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