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經十五天的航程,随着船舶逐步向南半球航行,天氣也變得越來越冷,也就是半個月的時間,從在國内穿短袖到澳大利亞穿羽絨服,地球真的是一個神奇的存在。夕陽西下,船舶在錨地裡排隊進港,因為在國内的燥熱,甲闆上很少有人走動,但是此刻大家都願意在晚飯後來到甲闆上散散步,而我也陪着船長走了出來。船長是一個極其幽默的人,普通話本來就不是太标準,一不小心還能把上海的方言說了出來,平常在駕駛台上我就發現船長的這個習慣,所以沒事的時候我也嘗試着說上海話,此刻我剛好能夠和船長用方言聊天了,我的一句“侬好!老略”!讓船長哈哈大笑了起來。
說實話和船長一塊逛甲闆,還是需要勇氣的,畢竟曾經的經曆告訴我“和最高領導走得近了,容易得到其他船員的集體針對”!但願這條船上的關系能夠簡單一點。就當我們從船頭向船尾走的時候,船長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突然大喊了一聲“停下來”!當時真的吓了我一跳,此刻船長趕緊對我說“你趕快跑過去,讓他停下來”,看着船長手指的方向,發現服務生站在二樓的甲闆上正準備向海内倒垃圾。畢竟我曾經來到過澳大利亞,我也清楚地知道,一旦被當時相關部門發現在錨地裡倒垃圾,那就不是罰錢這麼簡單了,甚至會扣船,嚴重的時候公司都有可能破産。我趕緊大喊着跑過去,服務生也注意到了我們,輕輕地放下了手裡的黑色垃圾袋。
因為我速度比較快,跑過去之後,趕緊給服務生說事情的嚴重性,讓他等一會一定第一時間給船長道歉。我剛剛交代完畢,船長氣喘籲籲的也過來了。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事情呢?我繼續講述。
看着船長憤怒的表情,服務生緊張得不敢擡頭。隻聽見船長破口大罵“你還想不想幹了,不想幹靠港回家”!緊接着船長又問“昨天發給每個人的靠港手冊你看了沒有”?我相信這名小兄弟肯定沒有看,因為靠港手冊的第一頁寫的就是錨地裡禁止倒垃圾,以及澳大利亞當局對于錨地監控的嚴格性,如果這名小兄弟看了,也不至于幹這種事,幸虧及時制止了,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因為我剛剛大概給他說了基本的情況,所以小兄弟也顫巍巍的回答“簡單的看了一下”!緊接着船長又問“既然你看了,你來說一下什麼内容,如果說不出來,靠港你就得回家”!小夥子也比較機靈,把我剛剛交代的話,又根據自己的理解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下,雖然不是太全面,基本上也能說出來問題的關鍵。船長聽到後情緒也有所緩和了,說了句“抛錨以及靠港期間,把廚房垃圾用黑色垃圾袋裝好,放進冷庫裡,我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不要給自己和全船找麻煩”!
就這樣,小夥子灰溜溜地走開了。此刻的船長并不是太放心,好像在觀察什麼似的,四周打量着。過了好一會兒,才離開了現場。剛剛步入生活區,就看見菲律賓的船員三管輪拿着手機向甲闆走去。船長見狀立馬對我說“你去陪三管輪逛一會,間接地套套他的話,看看他拍到什麼照片沒有”?我當時真的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連忙追問船長是什麼意思?船長說“我等一會給你解釋,不用着急回來值班,等一下我上去替你一會,你先把這個任務完成好”!突然感覺外派船上的關系好神秘呀!不過船長的關照我隻能執行,就這樣我快步來到了甲闆上,假裝和三管輪偶遇。我笑着問好“晚上好”!他也微笑地回應我。可是接下來我該如何間接的套話打聽呀!腦子高速地旋轉着,突然靈機一動,直接說道“這裡風景很美,你能用手機幫我拍幾張照片嗎?我現在沒有帶手機,靠港後你再發給我,我想發給自己的家人”!果然很有效,等拍完之後,我自然而然的接過他的手機随意的翻看着,發現并沒有什麼異常的照片,表示感謝之後便離開了。
回到駕駛台,船長已經在上面等我了,我把情況如實地彙報給了船長,船長如釋重負一般歎了一口氣,我笑着問船長“什麼情況呀”?船長說“你可能還不知道吧!菲律賓船員有一個習慣,船舶抛錨或者靠港期間,他喜歡用手機拍攝一些違章的照片,然後發給港口當局舉報,這樣他可以獲得一定的報酬”!我聽完之後特别驚訝地說“自己船舶也拍嗎”?船長笑呵呵地說“隻要有錢賺,他為什麼不拍呀!咱們船舶公司曾經就吃過這方面的虧,所以公司特别重視這個問題,如果剛才實習生倒垃圾被他拍到,那就麻煩了”!船長的一番話讓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剛剛如此緊張,混派船也是有一定的複雜性的,以後我也要小心謹慎一點了。
站在駕駛台上,内心久久不能平靜,身邊時刻有一個這樣的人,以後的工作不好幹呀!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思想,駕駛台上面的高頻響了,是港口喊過來的,讓我們準備起錨,晚上十點鐘靠碼頭。這個時間段靠碼頭對我來說還是比較有優勢的,因為靠完碼頭之後,我也就下班了,那時候剛剛有信号,就可以盡情的玩會手機了。那麼接下來又會發生那些事情呢?我繼續講述。
在國外靠港,基本上不會有太大的變化,因為當地人的時間觀念都是比較強的。時間一到,直升機準時圍繞着我們船舶盤旋,把引航員安全的送到我們船上,就這樣我們順利的靠進了碼頭,此刻突然有信号了,兜裡的手機宛如決堤的洪水一般一直“嘀嘀”地響個不停,但是因為駕駛台很多工作要完成,我也沒有時間去看,在駕駛台上面不準玩手機,這是規矩,所以我也不能立馬拿出手機來玩。此刻我看了一下駕駛台的時鐘,距離我下班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這種渴望下班的心情在此刻如此的強烈。也許隻有真正的船員才能體會。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終于二副上來交班了,靠港期間,交班也是比較簡單的,簡單地關照幾句,我就回到房間休息了。
打開手機,一眼就看到中國移動給我發的短信,心裡面不僅冷笑了一下,也許跑船久了,隻有10086才是我的真摯好友。拿出充電器,拔掉裝接頭,在這裡給大家科普一下,船上的插孔和我們家裡面的不一樣,需要一個裝接頭才能給手機充電,才能正常的使用各種電器。就這樣我鞋子都沒有脫,找個舒服的位置躺在床上玩起了手機,打開手機微信之後,果然看到了一些消息,特别有兩個人的一下子讓我激動了起來,其中一個是船東代表發的“你到哪裡了?這個航次去哪兒呀?沒有信号嗎”?通過收到消息的時間,消息已經是一星期之前發的了,我趕快回複了一下,但是很久沒有回複,我抱着試一試的态度打電話過去,提示音告訴我“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因為是同行,我肯定了解,她這種狀态肯定在海裡面。于是我把近期的情況以文字的形式編輯了出來,發送了出去,她靠港之後也就能看到了。
讓我吃驚的還有4S店小姐姐的信息,隻見她問我“在嗎?你們船到哪裡了?你不會被魚吃掉了吧?看到之後給我回複一下”!本來我是不想回複的,總感覺關系還沒有那麼好,但是因為實在太無聊,我給家裡打電話報完平安之後,突然感覺沒意思了,于是試着回複了她一下“剛剛靠港,剛剛有信号,目前在澳大利亞呢”!本以為快十二點了,她肯定睡着了,也不一定回複我了,沒想到我發過去之後,手機屏幕的上方立馬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幾秒鐘的時間,她便給我回複了。剛開始隻是聊一聊海上的事情,她讓我給她發一些深海裡面的照片,突然她開啟了視頻通話,一下子讓我不知所措了,但是畢竟是男生,也不能太矜持,于是我立馬跳下床,簡單的打理一下發型,坐在了房間裡面辦公桌前的凳子上,接通了視頻。沒有任何的含蓄,一切都很自然,我開口就問“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有睡覺呀”?她略顯羞澀,先是嘻嘻的笑了幾聲,然後特别自然的回答“才幾點呀!我剛剛吃過飯,年輕人誰會睡那麼早”!
我看了一眼房間的時鐘,都已經十二點多了,連忙問她“你是夜貓子嗎?都已經十二點了,你竟然還說早”!說着我便把鏡頭朝向了房間裡面的時鐘!她此刻也特别迷茫,立馬截屏給我看自己手機上的時間,一邊截屏還一邊嘟嘟着“不可能,我這邊才九點多”!我一下子醒悟了過來,我連忙笑着解釋道“不好意思,我似乎忘記了,咱們倆有時差,我比你快三個小時呢”!而這個小姐姐也特别好奇說一句“好奇怪呀,都在一個地球上,時間竟然不一樣”!看着鏡頭裡面的她好像在看書學習,我連忙問道“你這是什麼情況呀?現在店裡面還要求你們下班後學習文化課嗎”?小姐姐特别坦然地說了句“我準備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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