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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國人說英語有結巴的嗎

圖文 更新时间:2025-01-26 17:2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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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國人說英語有結巴的嗎(語言說話夾帶英文)1

外國人說英語有結巴的嗎

本文來源:網易新聞,如有侵權,請聯系删除,緻謝!

初入職場的大學畢業生,第一次到公司,往往會大受刺激。因為公司裡同事們無論發音準确與否,總是一口英文夾雜着的中文。

像“Tuesday我們eat together吧”,這種級别的表達都隻算是常規操作,還有“Ada,tomorrow我有個meeting要開,這邊你來take on一下”這種完全無視語法規則的強行中英夾雜。

這麼一圈聽下來,職場小白都要懷疑自己前22年英語都白學了。他們可能忍不住吐槽:“這樣speak English真let我渾body難受”。

對于中英夾雜,錢鐘書在《圍城》裡也吐槽過一個喜歡中英夾雜的買辦:

“跟外國人來往慣了,說話有個特征——喜歡中國話裡夾無謂的英文字。他并無中文難達的新意,需要借英文來講;所以他說話裡嵌的英文字,還比不得嘴裡嵌的金牙,因為金牙不僅妝點,尚可使用,隻好比牙縫裡嵌的肉屑,表示飯菜吃得好,此外全無用處。”

為什麼有人要中英混雜着說話呢?難道中英夾雜真的隻是為了zhuangability嗎?

中英夾雜,不一定是裝bigger

一提起中英夾雜,人人都能想到典型的都市白領式:“我今天買了件超有feel的shirt,又去Starbucks喝了杯Cappuccino”。但其實在很多别的場合,人們也習慣中英夾雜着講話。

比方說,留學生圈子裡往往能聽到這樣的對話:“明天要做個pre”、“我有個assignment要due,deadline是今晚”。不懂的人聽了往往一臉問号。

程序員們說話也常常是這個畫風的:“Jack,把你提交的代碼merge request一下”、“review一下你的代碼,那個工程rebuild一下”。恐怕在IT小白們聽來就像聽天書吧。

就連看個籃球,也能聽到什麼NBA啊,logo shot之類的詞。

就連李開複都諷刺道:“我不是很sure,也許有些term不好translate,或者要show off自己的外語level,再不然maybe是剛從國外return,還沒有used to全用中文。”

2018年12月13日,上海,某咖啡廳,幾位白領正在聊天。你很可能會聽到“我覺得這家的coffee比較好喝,推薦你他家的CaramelMacchiato,很是正宗”

事實上,這種現象也引起了語言學家們的濃厚興趣。語言學上,講話時混雜其他語言的現象被稱作“語碼轉換”(code-switching)[1]。

不過,在語言學家們看來,語碼轉換的作用很多,遠不止zhuangability這麼簡單。

一般來說,語碼轉換的作用有以下幾類:指示作用、委婉避諱和身份認同。

比如說,在一門語言中,有許多概念無法用其他語言精确表達。在這種情況下,進行适當的語碼轉換,就可以迅速讓對方了解你想說什麼。這就是語碼轉換的指示作用[2]。

說到這裡可能有人表示不能理解了,究竟有什麼概念無法用其他語言簡潔地表述呢?

舉個例子,當代大學生最為痛恨的presentation。如果你跟同學說,“我明天要到講台上,配合幻燈片做五分鐘的演講,然後再下來”。不僅複雜,聽的人也會覺得一頭霧水。可如果你說“我明天要做個pre”,懂的人立馬就懂了。

2018年6月23日,武漢,演講節目《一席》,一名演講者正在論述自己的觀點。演講要求選手在一定時間内展示自己的想法,這就是大學生口中的presentation

還有app,雖然也有人管他叫“應用程序”,但怎麼聽起來都沒有“诶屁屁”表達起來方便。

事實上,這種詞不僅英語裡有,各個語言中都有許多類似的詞彙。

比如日語中的komorebi(木漏れ日),是指“透過樹林縫隙射過來的陽光”。瑞典語中的gökotta則是指“清晨外出聽到的第一聲鳥叫”。德語的kummerspeck指的是“因為憂郁而進食過多長的肉”。如果要用漢語來闡述這些概念顯然過于複雜,用外語單詞代替就簡單得多。

你看,當别人問你怎麼又胖了,你不用費盡周折地解釋,隻要大大方方地摸着自己的肚子說,“這是我的kummerspeck”,就可以了。

當然,還有一種情況是,如果你不想用母語明确表達某個概念,那你可能會傾向于用其他語言裡的詞來進行替代,這樣就能表達一些委婉的意思[2]。

2014年10月29日,德國,漢堡Vs拜仁慕尼黑。 狂熱漢堡球迷闖入場内豎中指被捕,用大家都知道的方式罵人,就會讓觀衆感到憤怒,換個聽不懂的語言可能就不會了

舉個例子,你想和朋友聊一些羞羞的話題,但又不想明确說出來,那你就會問“你們每周ml幾次啊”折中的方法來代替。這樣既解決了問題,又不會很尴尬。

當然,想爆個粗口也可以用語碼轉換。比如“我X”就顯得低俗,但如果說“fuck”,不僅可以暗爽一下,别人可能壓根就沒聽到你說的啥。

發洩情緒的時候也可以說“I'm angry”而不是“我生氣了”。這樣發洩了情緒,又沒有那麼情緒化,就屬于基于委婉表達情緒的語碼轉換。

身份認同,有時候也需要混用語言

而且,根據語言學的經濟原則,人往往傾向于用最少的語言表達最大量的信息,能說2個字就不說三個字,能說平舌音就絕不說翹舌音,簡單說就是“懶”[4]。

比如,籃球迷喜歡說看NBA,而不是看“美國男子職業籃球聯盟”。我們喜歡模仿台灣腔,把“就這樣吧”說成“就醬吧”,模仿北京人說“裝墊兒台”也是基于這個原因。

2019年4月29日,加拿大多倫多,18/19NBA東部半決賽G2。球迷聊天會直接用NBA表達美國男子職業籃球聯盟,簡潔易懂

但問題是,很多人的中英文夾雜,并不一定符合經濟原則。

比如白領們常用的“program”,5個音節并不比“項目”兩個字更簡短,“這個project的schdule”也沒有“這個計劃的預算”更容易說出口,況且還有無視英語語法規則的嫌疑。

因此,很多人也會覺得這是在裝bigger。根據1983年的一項對雙語者使用者的調查顯示,他們中對于語碼轉換不滿的比例高達75.22%,他們往往認為語碼轉換暗示着“缺乏教育,粗心大意,缺乏身份和裝腔作勢”[3]。

有沒有人真的是用外語夾雜故意裝格調?當然不能排除這種人的存在。不過,并不是所有人都這樣。有時候一些表達雖然不夠經濟适用,但是卻能讓使用者有身份認同,那大家也會傾向于這種表達。

2018年3月22日,重慶,戴立明老人手寫的中英文讀書筆記。如果你想學好英語,出于模仿英語口語的原因,你也可能出現中英文夾雜的情況

語言學家發現,語碼轉換的根本原因,是由于一個群體試圖模仿别的群體口音特征,這也就是“言語适應理論”[1]。而這樣做往往是為了表達自己是屬于某個群體或者社會階層。

比方說,你去一個公司面試,面試官是北京人。那麼在面試過程中,不管說的對不對,你肯定都會努力在每個詞後邊加兒化音,以表示你對他的贊同或讨好。

如果你去西南旅遊,看到大家都講方言,你也會努力在自己的普通話裡夾雜幾個方言單詞以示友好,比如“請問一下,這個‘拖孩’賣多少錢”。

2018年4月8日,廣東潮州的振德街,夕陽下,一群老朋友聚在一起聊天。熟悉的老人們用本地話聊天,但有時面臨一些方言裡沒有的新詞,他們也可能使用普通話

所以,很多情況下,語碼轉換的發生都是受到了環境的影響。你可以想像一下,如果你的同事都叫Sherry、Kevin、Bob和Alex,每天都吵吵着讓你“把這個project發給整個group,再CC老闆一份”,那麼顯然就算你不想這樣說話,也會自然而然學這麼說的。

當然,當你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對這一群體的認同時,其他的群體可能就會對你有意見了。如果你從大學課堂裡出來,到了老家不懂英語的親戚面前,還一口一個“presentation”、“due”,别人當然會覺得你“不好好說話”。

全世界人民都愛這麼說話

不過,老家的親戚們也不要急着批判北京、上海寫字樓裡的Sherry和Kevin們。其實,在很多情況下,全中國乃至全世界的人都喜歡這麼說話。

如果我們把“外語”換作方言,你就會發現這種混用非常常見。

在南方很多地區,因為方言裡專有詞彙的缺失,人們會習慣在說自己的方言的時候摻雜普通話詞彙。

比如2009年對于甯波市162人的一項調查顯示,60歲以下的人有93%~95%表示經常能接觸到家鄉方言和普通話的語碼轉換。你很有可能在一臉懵逼中聽到了“我blablabla新聞聯播blablabla”[8]。

還有非常喜歡中英混用的香港人民,雖然普通話水平還停留在“系兄弟一起來砍我”,但是中英粵語夾雜起來表達卻一點也不含糊。比如“你幫我check下,即刻call我”或者“我好中意食milkshake”。而像“你com咩plain”(你抱怨什麼),完全可以無視英語語法。

2019年1月12日,深圳,陳小春StopAngry巡回演唱會。在香港發展的陳小春在演唱會上也會爆出—“你 hurry 一點啦”這種中英文夾雜的話語

這其實就是因為香港曾作為英國的殖民地被統治了超過150年時間,香港成為了一個典型的雙語社會。英語是當時社會上的高變體,正式場合必須用英語。因此,人們在私下場合中使用英粵混雜,既能順應社會公約,又能傳達信息[5][6]。

而像印度,由于被英國統治時間更長,在社會上,印地語、英語夾雜着說話的現象極為常見。印度人甚至專門給了這種現象一個專有名詞“Hinglish”(Hindu English的英文縮寫),跟中英夾雜絕對有得比[7]。

2017年6月23日,印度新的Marora村被非官方命名為“特朗普村”。村門口的廣告牌上用英語和印地語寫着“歡迎來到特朗普村”。印度作為英國曾經的殖民地,雙語夾雜使用的情況十分普遍

不過,語言本來就是個相互借鑒交流的過程,能溝通就好,對中外夾雜也不必太介意。畢竟,現在要是讓你用純正的中文表達一下“你好low”,你估計一時半會也說不出來。

更何況,在交流的過程中我們也慢慢豐富了語言詞彙。比如英語中的“typhoon”(台風)就來自粵語,“kungfu”(功夫)則來自官話。而漢語中的“咖啡”、“沙發”來自英語,“經濟”、“社會”等詞則來自日語。

2018年8月25日,“中元燈火會”漫展,陰陽師白狼和源博雅 coser,漫展上常常會有“好かわいい”(好可愛)的驚歎,這裡也有很多中日語言夾雜

這些外語詞,一開始都是直接摻雜在漢語用的,慢慢也被我們接納了。如果你誇一個人“卡哇伊”,雖然是日語,也不會有人覺得你在裝逼。

不過,對于那些真正喜歡借此裝bigger的人,還是不要走火入魔比較好。如果在理發店裡,雖然理發師也叫Tony,但你要是非得說“這個hair幫我來個undercut好不好啊”。萬一他沒聽懂,剪壞了你也隻能認了。

[1]李少虹. (2009). 語碼轉換概述. 和田師範專科學校學報, 28(2), 7-8.

[2]席紅梅. (2006). 語碼轉換的社會語用功能探析. 學術交流(7), 133-134.

[3]Bentahila, A. . (1983). Motivations for code-switching among arabic-french bilinguals in morocco. Language & Communication, 3(3), 233-243.

[4]袁洪. (2014). 語言經濟原則的語用研究. 廣東海洋大學學報(5), 86-90.

[5]李楚成. (2003). 香港粵語與英語的語碼轉換. 外語教學與研究, 35(1), 13-19.

[6]餘璐璐, & 林立紅. (2011). 香港粵語與英語的語碼轉換順應性分析. 現代語文(語言研究版)(3), 74-75.

[7]Klingler, A. (2017). Changes in Code-Switching Patterns among Hindi-English Bilinguals in Northern India. Lifespans and Styles, 3(1), 40-50.

[8]阮詠梅. (2010). 方言和普通話語碼轉換之社會語言學分析. 現代語文(語言研究版)(1), 95-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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