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慶年間,白陽縣有個私塾老師,名叫宋勁松。
宋勁松有一個溫柔賢惠的妻子,名秦氏。秦氏知書達理,長相漂亮,是京城秦大人之女。原本秦家家世顯赫,可惜後來被奸臣所害,被發配充軍,秦家便沒落了。
為了躲避這世間的紛争,秦氏帶着姐姐遠走高飛,到了這偏遠的白陽縣生活。
白陽縣是一座小縣城,這兒的人們,過着平靜的生活。
秦氏來到縣城後,先在客棧久居不出,就說姐姐得了頑疾,來到這地方尋找郎中治療。
那客棧的掌櫃一心隻想賺錢,也不把她姐妹倆往外說。
于是這一住就是大半年,直到一日宋勁松去掌櫃家尋訪,因掌櫃的兒子在私塾整日瞌睡,宋勁松問不出所以然,才來到掌櫃家裡,一了解得知,那小子貪色,這客棧的後院長期住着姐妹倆,小子每日回家,必定躲在樓上觀望。
如此一來,便整日沒了精神。
宋勁松覺得奇怪,什麼樣的女人,能讓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癡迷成這樣?
掌櫃的見宋勁松為人誠實本分,便将這姐妹倆的來曆告訴了宋勁松。
宋勁松覺得,兩姐妹長期在客棧,必定有諸多不方便,便主動走進後院,跟她們說話。
宋勁松道:“在下乃當地的私塾先生,敢問二位可有什麼需要幫忙?”
妹妹笑答:“公子好意我們姐妹倆心領了,我們隻是來避暑的,加之姐姐有眼疾,正在托人請當地的郎中幫忙治療。公子還是請回吧!”
宋勁松一眼看出,這兩人有難言之隐。
之後宋勁松經常去客棧,也會随便帶一些當地的特産過去。
一來二去,姐妹倆覺得宋勁松為人可靠,加之盤纏已在這客棧消耗殆盡,便将真相告訴了他,并請求他幫忙保密。她們清楚,要想長期在此逗留,必須得到本地人的幫助。
宋勁松一聽是秦大人之女,連忙傾囊相助。
有了宋勁松的幫助,姐妹倆來到了宋家,很快妹妹便嫁給了他。
結了婚後,兩姐妹改名換姓,就在宋家一起生活。妹妹因為文化高,平日裡就幫丈夫料理私塾的事情,幫他準備講學的資料,一起編修古籍等等,夫妻倆倒算是十分般配。
隻是長此以往,姐姐的心态有了變化。
論容貌,她并不比妹妹差,隻因仇家尋上門的時候,為了保護妹妹,眼部被歹人刺瞎。要不然,妹妹不可能在她的前面結婚生子。尤其是有一天,姐姐聽到妹妹和妹夫兩人在後院閑聊,妹妹還向妹夫打聽,附近有沒有合适的男人,想介紹給姐姐。
“隻要真心對姐姐好就行,哪怕年齡大一點,或者腿腳不便的,都可以。”
姐姐聽了滿肚子怒氣,還好接下來,妹夫的話,讓她心裡稍微暖和了些。
妹夫宋勁松道:“你姐姐乃秦大人之女,那些腿腳不便之人,又如何配得上她?縱然要嫁,也要尋一個富貴人家,尋一個年輕帥氣的公子!若是尋不到,我們養她一輩子又何妨?”
妹妹道:“隻怕姐姐在家,給你添麻煩罷了!”
宋勁松笑道:“無妨!不就是多個房間,多雙碗筷而已!”
如此這樣,不知不覺過了三年。
三年後,京城來了幾個人,竟然是秦大人的下屬,說仇家已經被消滅,要接姐妹倆去京城,跟她們的姑姑姑父,還有舅舅,舅媽一起生活。
妹妹即便是習慣了這清苦生活,卻仍舊想着昔日的榮華富貴。
唯獨姐姐,覺得自己眼盲,爹娘不在了,已無臉面再去面對當年的親朋好友,倒是覺得妹夫不錯,把她當正常人一樣尊重,若能在此度過一輩子也不錯。
于是妹妹對姐姐道:“我先回一趟京城,如果那邊的條件不錯,他日再來接你和相公。”
随後又對宋勁松說道:“相公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好生幫我照顧姐姐!”
宋勁松道:“娘子盡管放心去料理家事!”
妹妹收拾一番,便跟着那些人走了。
妻子走後,宋勁松家裡就隻有他和妻姐兩人。
沒有了妹妹,妻姐的心情反而好了許多,每天在家,宋勁松讓她幫着幹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妻姐也都十分聽話。到了飯點,宋勁松會給她一些豆角,或是吃完了洗碗等等。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過去了半年,按照時間,妻子也應該回來了。
宋勁松心裡不安,每天都會關注從京城裡來的人。
有時候,也會讓進京趕考的學生,去打探妻子的情況。
然而,妻子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這日,宋勁松終于按捺不住,準備進京,可是妻姐卻一把拉住他道:“你去做什麼?若妹妹已經被仇家所害,你去隻會枉送性命。若咱們家真的恢複了往日的榮耀,你去的話,妹妹如何認你?以我對妹妹的了解,她可能會殺了你!”
宋勁松不了解,痛心道:“我與她是結發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怎會如此絕情?”
妻姐道:“因為她與宰相之子指腹為婚,此番回去,家族勢力真的已經恢複,那宰相之子必然來娶。妹夫隻是一個私塾先生,哪能跟宰相之子相比?你這一去,豈不是要毀了我妹的名聲,她豈能容你?恐怕你還沒有到京城,那追殺你的人,已經等在城門口了。”
宋勁松依舊不信,正準備進京,這時家門口客棧掌櫃的兒子突然匆匆跑來。
“宋老師快走!那京城來了幾人,恐怕來者不善!”
還沒等宋勁松離開,門外已經進來三人,全都握着大刀,一看就是京城來的捕快。
“你可是宋勁松?小姐要你性命,受死吧!”
宋勁松苦苦一笑:“當年她落難,我不顧性命之憂收留她,如今她發達了,便想要除掉我這個包袱,如此心狠之人,從未遇見,既然遇見,也算是我宋勁松倒了八輩子黴了。”
說完,閉上眼睛,把心一橫道:“動手吧!”
忽然,屋内跑出一個女子,攔在宋勁松的面前,對那幾個捕快道:“你們若是想要殺他,不如連我也一起殺了吧!”
那幾人一看,竟認出此人就是秦家大小姐,忙跪下道:“大小姐恕罪,我們奉二小姐之命前來,實在沒有冒犯之意。二小姐還說,遇到你,把你一起帶回去!”
大小姐道:“妹妹的心意我領了,這個男人從現在開始屬于我,你們回去吧!”
“這個……既然是這樣,還請大小姐換個地方生活。不然……”
“我明白,明日便走!”
就這樣,宋勁松被迫離開了白陽縣,跟大小姐在另外一個地方生活。
兩人來到陌生的地方,宋勁松沒了工作,心裡焦躁。
大小姐于是取出一張銀票道:“這裡有三千兩銀子,當初我未能告訴妹妹,現在足夠咱們生活一輩子了。你無須擔心,隻需找個地方,買棟房子,以後賣些字畫便好。”
兩人就這樣,生活在了同一個屋檐下。
隻是宋勁松的心裡,依舊想着二小姐。
不管怎麼樣,二小姐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而大小姐,隻不過是他的妻姐罷了。
對于妻姐,他有的隻是尊敬。
雖然宋勁松知道,妻姐對他有好感,言語之中,偶爾會流露出一些愛慕。但是身為私塾先生,讀書人,總是把倫理道德放在首位,不敢有半點胡思亂想。
然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孤男寡女,總是有些不便。
尤其妻姐是個盲人,啥都看不見。
有時候宋勁松從外面歸來,在家裡睡覺,妻姐卻不知道,以為她出去了,就在那屋内洗澡。宋勁松從後背一看,那美好的樣子,竟與妻子有幾分神似,不知不覺看得呆了。
如此又過去了一些時日,有一天,宋勁松喝了個酩酊大醉,都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家的。
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妻姐的房間,一時間吓得酒都醒了。
“昨天晚上,我應該沒有……沒有做什麼對不起姐姐的事吧?”
妻姐臉一紅道:“自然沒有,你醉得厲害,一回來就睡了。”
“沒有便好!多有得罪,還請姐姐見諒!”
半年後,宋勁松忽然發現妻姐的肚子大了很多。當時還以為病了,立即叫來郎中。
郎中把了把脈,笑道:“恭喜先生,這是夫人有喜了,這孩子都半年了,再過幾個月就可以生下來。”
宋勁松一聽愣住了,當時還在想,這孩子是誰的呢?
想了半天,才想起那晚醉酒走錯房間的事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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