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開創了大明王朝後,認為唐朝、宋朝、元朝統治者之所以亡國絕祀,那是因為外患強大而皇族孱弱,故而決定廣建宗室,大舉封建。
他說:“天下之大,必建藩屏,上衛國家,下安生民,今諸子既長,宜各有爵封,分鎮諸國。朕非私其親,乃遵古先哲王之制,為久安長治之計”。
當然,朱元璋也并非不知道西漢和西晉因實施封建諸藩制度,後來發生了“七國之變”、“八王之亂”。
但朱元璋說了:“朕封諸子頗殊古道,内設武臣,蓋欲藩屏國家,備悔禦邊,閑中助王,使知時務。”
朱元璋自己都這樣說了,群臣自然不敢反對,衆口一詞逢迎說“封建諸王,以衛宗社”,乃是“天下萬世之公議”。
朱元璋有子二十六人,其中長子朱标封皇太子;第九子朱杞及幼子朱楠早亡;其餘諸皇子及從孫一人(侄兒朱文正之子朱守謙)分三批先後封為藩王。
第一批封王:洪武三年(1370年),朱樉封西安為秦王,朱封太原為晉王,朱棣封北平為燕王,朱橚先封吳王,後改封開封,為周王,朱桢封武昌為楚王,朱榑封青州為齊王,朱梓封長沙為潭王,朱檀封兖州為魯王,從孫朱守謙封桂林為靖江王,共九人。受封的藩王每年得祿米萬石,可在藩王府置相傅和官屬,擁有護衛軍少者三千人,多者至一萬九千人。
這些人,于洪武三年(1370年)至洪武十八年(1385年)年間先後就藩。
第二批封王:洪武十一年(1378年),朱椿封成都為蜀王,朱柏封荊州為湘王,朱桂先封豫王,後改封大同為代王,朱楧封甘州為肅王,朱植封廣甯為遼王,共六人,洪武末年就藩。
第三批封王: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朱栴封甯夏為慶王,朱權封大甯為甯王,朱楩封岷州為岷王,後改雲南,朱橞封宣府為谷王,朱松封開原為韓王,但迄未就藩,朱模封潞州為沈王,朱楹封平涼為安王,朱桱封南陽為唐王,朱棟封安陸為郢王,朱檥封洛陽為伊王,共十人。
朱元璋封藩建鎮,一方面是屏藩國家,另一方面是要對付北方的蒙古殘餘政權——北元。
為此,朱元璋分封習兵事的皇子于北邊軍事要地,皆預軍務,習稱“塞王”。
晉王、燕王,皆受命指揮邊防大軍,築城屯田,連大将軍馮勝及傅友德,都曾受其節制。
于洪武十一年(1378年)受封的甯王擁有軍隊最多,号稱“帶甲八萬、革車六千”。
其餘諸王中,秦、代、肅、遼、慶、谷、安等王,都分布在東北、北方和西北的一條邊防線上。
這些人在長期的軍事活動中得到了鍛煉,軍事能力提高,政治野心也随之增長。
不用說,晉王朱、燕王朱棣是其中最突出者。
但晉王朱薨于洪武三十一年二月,比他的父親朱元璋還早死了四個月。
顯而易見,燕王朱棣已經成了一家獨大的藩王了。
可是,洪武三十一年閏五月初十朱元璋病逝後,繼位的建文帝卻把削藩的矛頭指向其他諸王。
第一個是周王朱橚。
朱橚是朱元璋第五子,初封為吳王,後朱元璋認為吳地乃國家财賦之地,不适宜建藩,改封為周王。洪武二十二年(1389年)冬,朱元璋患病卧床,朱橚莫名其妙地離開封地開封,潛往鳳陽,似有不臣之心。朱元璋獲悉後大怒,下旨斥責朱橚“擅自棄國,無故離開封地。”遂将朱橚發配雲南,以儆效尤。至于封地,暫由周王世子朱有炖代理,到了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十二月才獲準返回封地。
建文帝就以即朱橚遠有劣迹記錄、近有異謀之形為由,派遣李文忠之子曹國公李景隆領兵圍周王府,擒捕朱橚審訊,革去王封,遷置雲南蒙化。
接着,建文集團又手腳麻利地處置了四位藩王:一、封藩大同,受晉王節制的代王朱桂(太祖十三子),以貪虐罪,削王封,貶為庶人,幽禁大同。二、原封岷州,後改鎮雲南的岷王朱楩(太祖十八子),以渎職罪廢為庶人,徒置漳州。三、封藩青州曾出塞作戰,以軍事自負的齊王朱榑(太祖七子),以有人告變為由,廢為庶人。四、封藩荊州的湘王朱柏(太祖十二子)。
這裡重點說說湘王朱柏。
朱柏的母親胡順妃是豫章侯胡美之女。
胡美本名為胡廷瑞,曾是陳友諒麾下的江西行省丞相,駐守南昌,陳友諒敗亡後,投朱元璋,為避朱元璋字“國瑞”之諱,改名胡美,跟随朱元璋四處征讨,于洪武元年得授豫章侯,後涉胡惟庸案于洪武十六年就誅。
湘王朱柏“性嗜學,讀書每至夜分,喜談兵,膂力過人,善弓矢刀槊,馳馬若飛”。
其湘王府位于荊州,就藩後設立“景元閣”,招納人材校對、整理各種典籍,史稱其“開景元閣,招納俊乂,日事校仇,志在經國”。
洪武三十年(1397年)五月,朱柏曾同楚王朱桢一同征讨古州(今貴州省榕江縣)蠻部,“每出入,缥囊載書以随,遇山水勝境,辄徘徊終日。尤善道家言,自号紫虛子”。
看,湘王朱柏既“性嗜學”、又“喜談兵”、還“膂力過人,善弓矢刀槊”,最要命的,是 “志在經國”,而在征讨古州蠻過程中,又展示出如此儒将風範,建文集團因此視之為重量級假想敵之一。
朝廷戶部侍郎郭任公開在朝堂上說:“今日儲财粟,備軍實,果何為者?乃北讨周,南讨湘。” 即把湘王和周王相提并論。
而在建文集團的精心運作下,建文元年(1399年)三月,有人指控湘王朱柏建造王府時規格越級,破壞私印鈔票制度,有謀反迹象。
建文帝于四月十三日诏命其赴京師詢問。
朱柏怒極而笑,着對自己的手下說:“嗟乎!吾觀前世大臣,遇昏暴之朝,将诏獄下吏,便自引決身。親太祖皇帝子,南面而王,太祖賓天,疾不及視,葬不及會,抱茲沉痛,有何樂于世!今又将辱于奴婢之人乎?苟求生活吾不能也!”
于是,他沒有開門迎接使臣,而是關閉宮門,整理好衣冠,“乘白馬,執弓躍入火中死”,時年二十九歲,“阖宮皆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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