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博主金尊白玉的音樂筆記

今天寫一寫關于《直到永遠》這首歌，演唱者是費玉清。這首歌是如何被收進我的曲庫的，我真的一點兒記憶也沒有了。反正對我而言，這是首不熟悉的歌，而且長時間被我忽略。十幾天前，當它從我的音箱中傳出來時，我正在準備入眠，迷迷糊糊聽了一個開頭——“隧道的另一邊，世界的另一邊，有我另一片天”，立刻就覺得這首歌不一般，不吵不鬧，不急不躁，入“耳”綿長，餘音不絕，仿佛一斛老酒，一飲難忘。

費玉清是一個很“可怕”的歌手，我實在詞窮，不知道還有哪個詞更恰當。他“可怕”之處就在于能給唱過的歌打上深深的費氏烙印，哪怕是他翻唱别人的歌，也很容易讓你忘記原唱，耳邊腦海心頭萦繞的都是他的氣色、他的氣口、他的氣質。除他之外，鄧麗君也有這個本事。讓人忘記原唱、讓人以為這就是原唱、甚至讓人聽了原唱之後卻排斥原唱，這等功力和手段不是誰都有的。我想了很久，覺得奧秘就在于四個字——“絲絲入扣”，也就是每一句、每個字的處理都恰到好處、妙至毫颠。《直到永遠》就是個典型的例子。

經過查閱網絡，這首歌出自費玉清1992年的專輯《情深往事直到永遠》，原曲是日本組合CHAGE AND ASKA（恰克與飛鳥）所作。這張專輯裡的《你是我永遠的鄉愁》和《直到永遠》都是翻唱恰克與飛鳥的作品。但是，經過費玉清的演繹，最大限度地把原曲中的那股日本味過濾掉了。

恰克與飛鳥這對兒二人組合有很多經典歌曲被港台歌手翻唱，最知名的當屬周華健的《讓我歡喜讓我憂》，這首歌也成為了周華健的首本代表作。據說當年引進這張專輯的上海聲像公司，就因為這張專輯而賺得盆滿缽盈。其他翻唱過恰克與飛鳥歌曲的歌手還包括葉倩文、呂方、王傑、金城武、李國祥、文章、劉德華、黎明、齊秦、那英、曾慶瑜、劉美君……單看陣容，就可以想見當年他們的作品是多麼的高水準、受歡迎。

但是，真正使我意想不到的是——這首《直到永遠》的詞作者竟然是鄭智化！據說，當時的鄭智化還是邁入歌壇的新人，從未幫别人填過詞，這首《直到永遠》正是他初出茅廬、小試牛刀之作。

直到永遠

曲：飛鳥涼 詞：鄭智化 編曲：陳志遠

隧道的另一邊世界的另一邊有我另

心中的一條線從炎熱到寒冷雪國就在眼前

分手的一句話愛我的一句話讓我想見你一面

男人的一顆心隐藏的一份情是否你能了解

我的淚已凝成雪寒風中如雪花飛舞，不是無情是不願讓你日夜思念

這一生有沒永遠揮揮手向紅塵告别，為了你放棄一切

隧道的另一邊世界的另一邊有我另一片天

冷清的月台邊旅客都已走遠你還是沒有出現

是你忘了日子是我來得太遲還是你我無緣

你送我的照片放在口袋裡面想見你最後一面

照片中你的臉永遠都是笑臉也許這就是永遠

我的淚已凝成雪寒風中如雪花飛舞，飛呀飛過你眼前隻是你看不見

這一生像一場雪春天來了就要融解，過去的美夢難追

隧道的另一邊世界的另一邊有我另一片天

啦……

全篇由短句組成，簡單直接，感情濃烈，與原曲配合的天衣無縫。鄭智化寫詞善于鋪陳，喜歡大量運用象征、對比、烘托、比興、渲染、白描等表現手法，表達真摯的感情或描畫深刻的意蘊。讀這首歌詞，不妨當它是一封喃喃自語的情書，裡面寫到了什麼呢？隧道的另一邊、冷清的月台邊、寒風中雪花飛舞、照片中你的笑臉……分别對應了極強的鏡頭感、畫面感、體驗感、代入感，聞之沉寂，聽者感傷。鄭智化這首詞填得真好，好就好在寫出了男人的那份“獨立寒冬、飄萍落葉”的意境，着實很見功力。陳志遠的編曲也功不可沒，開頭由簡單的吉他與鋼琴交替演奏，緩緩進入，慢慢鋪開，接着悄然而至的鼓點不疾不徐地往前推動，人聲也随之由低沉平緩逐漸過渡到到千仞入雲，到了最後，以一段如泣如訴的小提琴收尾，全曲猶如一篇構思精妙的文章，添一字嫌多，減一字嫌少。費玉清對歌曲的意蘊把握得極準，氣息綿長，哀而不傷，低淺時一似小園春深幽葩細萼，高昂處又如碧空萬裡片雲不染。聽罷全曲，你會發現他竟然用優雅純淨的音色唱出了一份滄桑與失落，僅憑這份舉重若輕的功力就不知道要超過其他歌手多少了。平衡、明晰、優雅、克制，費玉清對藝術的理解是古典主義的。

幸好，這首《直到永遠》當時沒有被昏昏欲睡的我錯過。這首27年前的老歌，直到今天才與我會面。古人語“披盡泥沙始見金”，我奶奶也總說“好飯不怕晚”，雖然來得太遲，但終于出現。

1992年《情深往事直到永遠》專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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