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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法和用筆的區别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8-14 15:10:51

原文引自《書法研究》1992年3期

作者 白鶴

一、筆性說的提出

《荀子。勸學篇》中說:“君子生(性)非異也,善假于物也。”說的就是任何人都有駕馭事物的能力,而能力的大小,取決于對事物的了解、熟悉、掌握和運用的程度。此所謂,識器才能用器,了解它,才能征服它,最後為我所用。每一事物又各具特性,即使同一類型,也必有差别。正因如此,我們在運用的時候,首先要知其性并順其性,即符合客觀事物的規律,然後才能利用并發揮它的特性,以期獲得各種不同的效果。此所謂物之所然,使之所然也。就書法而言,也是如此。筆有筆性,紙有紙性,墨有墨性,這些都是客觀事物本身所獨具的,作書者隻能運用它們,卻不能改變它們。三者之中,尤以筆為首要,用筆也就成了書法第一大要。孫過庭《書譜》中有“翰不虛動,下必有由”之說,看似平常,實乃甘苦心得。這個“由”字,包含着筆性與書寫法度的雙重含義。深悉這些,才能假于物,以期求得“同自然之妙有”(《書譜》)和達我之情性的目的,從而真正構成書法的藝術語言。這既是基礎,又是書法由實用進入藝術的關鍵。就像我們要使自己的思想和感情更生動、更形象地表現出來,便運用了文學的語言一樣,要使自己的心境和情感在書寫中表現出來,便采用了書法的藝術語言。每一種語言,都有其各自的功用與特性,而這些功用與特性,又必然建立在各自特定的物質性與科學性的基礎上的,一旦離開了這一基礎,任何藝術的語言也就不複存在。語言的形式可千變萬化,但它的特性與功用是不能改變的。趙孟頫《蘭亭序十三跋》中的“用筆千古不易”,講得便是這個道理,盡管,曆代書家不少,形式、風格各異,但在用筆上,彼此實在有可通之處。這個“通”,一方面是物之所然,使人所然的必然結果;另一方面,他們各自在此基礎上,獲得了達我情性之目的,故通而不同。這也難怪,在傳智永《正草千字文》墨迹中,時而會出現“顔法”,原因便是如此。

看來是個并不十分複雜的問題,由于中國傳統藝術從古至今一直籠罩着神秘的色彩,以至用筆始終是千古之謎,更有“筆法遂中絕”(歐陽修《學書》)之歎。縱觀古今,此類現象确實普遍存在,其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關鍵之關鍵,沒有将了解這支古老的毛筆當作首要前提,故不能通其性。所以用筆的前提是通筆性,使其所然。我們隻需仔細地看一下古代一流書家的真迹,便會發現,每到枯處,毫發絲絲,齊順如枯竹之紋,由此我們可以判斷,書家用的是何種類型的筆-是軟毫、硬毫,還是軟硬皆宜的兔毫等等,并以此表現出強烈的時間性意味。正因有了這一簡單的道理,我們才有可能透過墨迹的現象,體驗其中微妙的情趣與個性。

對此,我們首先碰到的基本問題:毛筆的剖析,中、側鋒運筆、提按頓挫等等。這些常識和技法,既是構成書法藝術語言的重要因素之一,又是為了更好地符合和發揮筆性,使每一筆顯得飽滿有力,産生一種立體感的基本前提。這樣,才能使書者的心境和情感的表現成為可能。如果,我們不能對這支古老的毛筆、和它在紙面上的作用、以及随之而來的力的分布和墨的滲透,予以科學的分析,那麼,我們永遠也無法揭開用筆之謎,而最終書法隻能成為神秘的藝術。其實,在用筆的至理中,所包含的恰恰是個常識。

二、筆

相對于今日的硬筆而言,任何一支毛筆都是軟性的,這是它的共性。正因如此,其功用和變化,遠遠要比硬筆來得多。當我們一下筆,隻要角度、輕重和指尖的作用稍稍有些不同,便會産生各種各樣的迹象,并給人以各種美的感受,令人神往。又因筆的種類頗多,即使在同一品種裡,由于毫的質地,制作的方式不盡相同,便造成了每支毛筆都各具特色。正因如此,在書寫中所表現出來的迹象,更是千變萬化。因為,每一物體,由于質量和性能的不同,在運動中所表現出來的勢能、作用力和形态等,也就各不相同。這也正是毛筆“神奇”的地方,假如我們撇開毛筆的具體特點,就它的共性來進行分析,那麼,一支毛筆至少有以下幾個特性和功用:

筆法和用筆的區别(筆性論-用筆的物質性與科學性之基礎)1

(一)毛筆是用獸毫制成的,是軟性的,而軟性的東西不能強而為之,隻可順其性、合其理,順着它在運動中的勢能而用之。這樣,方能最大程度地發揮軟性筆所特有的彈性功能。不然,便會鋒亂筆敗,适得其反。

(二)筆頭呈圓錐體,不像硬筆,如一不小心,不順其性,筆毫便會扭折,作用于紙面上的力也就不一緻,也就不可能達到“萬毫齊力”之目的,點畫醜陋奇怪。

(三)筆毫有主、副之分(如圖一)。在書寫時,主毫立骨抱筋,副毫得肌膚之麗。筆鋒既能使行筆含蓄内藏,又能勁挺剛銳,鋒芒畢露。其中變化,難以窮盡。

(四)筆毫的截面是個圓,故有八面之稱(如圖二)。充分利用運筆時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打開八面,揮灑自如。這樣,既能使筆毫曲而複直,卧而複立,又能達到鋒勢全面勁圓。如能運之精熟,便可通會。最後獲得“凜之以風神,溫之以妍潤,鼓之以枯勁,和之以閑雅”(《書譜》)的效果。

(五)筆蘸墨進行書寫時,如筆毫相對齊順,墨就容易從筆跟流向筆尖,行筆也易飽滿厚實。反之,筆毫扭曲不齊順,墨道受阻,大量的墨在筆跟上流不下來,尤其遇到轉折的運筆,筆迹易枯敗平扁。就像河床直與多曲,其流速不等一樣。這是由事物本身的特點所決定的。所以,善于寫字又合筆性的人往往一筆數字,甚至十幾個字,血脈不斷,筆迹飽滿厚實,雖飛白亦然;而不會寫字的人,往往蘸一筆寫一筆,血脈不連,迹陋筆敗,因他隻能用筆尖上少量的墨,又不能熟練的緣故,即不知物,故不能假于物。

三、筆性與中鋒運筆間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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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一般的觀點,中鋒運筆的概念,便是傳蔡邕《九勢》中的一句話-“令筆心常在點畫中行”,這也便成了曆代書家所遵循的首要原則。所以如此,其關鍵與運筆過程中,筆毫在紙面上的作用力的分布有關。中鋒運筆隻是形式,使筆筆産生厚重的質感,才是它的目的。如圖三所示。由于筆心(主毫及鋒端)始終在點畫中運行,筆毫在紙面上的作用點與行筆的中心線相對一緻。如果,筆毫入紙深(長),筆鋒到作用點之間的距離就長,作用點在行筆中心線上重複的距離也長,作用力大,筆迹易厚實。這是其一。其二,筆毫齊順,作用力集中,流墨順敞,墨在紙面上的滲透力既大又勻稱。這是中鋒運筆的物質根源和力學根源。

任何藝術都來源于實用,在實用中所形成的一整套經驗,以後便發展成為技法的重要部分。古人作書,往往不知法而法自在其中,這個法,便是由經驗得來的順筆中鋒,就像用刷子刷漆,起收輕虛,而行筆厚實。雖無起、收之妍媚,但中截豐潤,樸茂靈和之氣自然溢于楮墨之外。當然,最初與書寫材料有關,竹、木簡比之于帛、紙,質地既硬又光滑,故稍不留意,筆毫容易在上面打滑。順筆作中鋒運筆,既可避免這種毛病,又便于寫快。這種書寫方式,實在是從實用書寫中産生的。以後,書寫者考慮到起、收之妍媚,技法慢慢變得複雜,并由此形成一個完整的用筆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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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具體的書寫中,因筆杆的傾斜方向的不同,中鋒行筆的功用和表現出來的意象也就各異,其中主要分順、逆兩種。所謂順筆,即圖三所示,筆杆傾斜的方向與行筆的方向基本一緻,行筆仿佛是筆杆的“投影”。如寫一橫,筆杆微微向右方傾斜,作用點呈橫向橢圓形,并集中在離筆跟的最近處(即三角形的直角上),故鋒端的作用力較弱。另外,在行筆時,由于紙面上的反作用力和磨擦力的作用,使鋒毫裹起(即筆鋒不打開或打開的程度很小,故作用力的重複主要集中在行筆的中心線上,正因如此,行筆的速度越快,鋒毫就收得越緊,筆畫變細;反之,鋒毫緊收的程度小,筆畫變粗。當筆上的墨較少、或較濃、或寫到勁疾之處,在行筆的中心線上,便會産生一道墨痕(墨實),而在輪廓線上,便會出現枯毛的意象(墨虛),從而給人以圓柱式的視覺效果。黃賓虹《山水畫語錄》中,稱其為“中柱法”,如圖4示,筆杆傾斜的方向與行筆的方向相對相反,這叫逆筆。由于筆杆微微向左方向傾斜,作用點改變,呈縱向橢圓形,在三角形作用力關系圖上,作用點也在直角上,但與前者相反。從而可以看出,作用于筆鋒上的力,顯然較前者大些,鋒毫也因此而被勻稱地打開(鋪開)。正因如此,在同樣粗細的行筆中,逆筆入紙比順筆入紙要淺(短)。但無論順、逆,行筆時所産生的反作用力是相似的。逆勢行筆,因受反作用力的磨擦力的影響,鋒毫的兩邊有一種向内收緊的趨勢,近筆畫輪廓線的兩端的筆毫因此較多,故作用力的重複主要在面上。當筆上的墨較少、或較濃、或寫到勁疾之處,在行筆的中心線上,往往會出現一道白痕(墨虛或無墨),而越近輪廓線,墨色越深,竟如雙勾,世稱“口子”,給人一種有棱角的立體的視覺意象。在黃賓虹《山水畫語錄稿》中,稱其為“劍脊法”,便是我們常說的(逆筆)平鋪中鋒。這兩種行筆所産生的意象各異,前者中實外虛,後者中虛外實;前者如逆光看柱子,後者似順光觀劍;前者樸茂靈和,後者挺秀神俊;前者以顔真卿《祭侄稿》為代表,後者以王慈《柏酒帖》、《汝見帖》(見《萬歲通天帖》)為典型。當然,順、逆行筆之法,決非機械,而是變通于整個書寫過程中。此所謂,因勢生勢,因勢得勢,人意随筆,筆随人意。又因材料的不同,行筆的方式亦有所選擇,如用軟毫在較厚的夾宣上書寫,因紙的吸墨量和磨擦力過大,因順勢運筆,筆毫過分緊裹,既不易拉開,又時而會出現“鶴膝”的弊病,故不如以逆筆為主,打開鋒勢,減弱反作用力。另外,如以整個一筆為一個過程,一味順或逆,都能使這支筆曲而不能複直、不能還原。所以,在收筆時,必須反順為逆,反逆為順,這樣才能使鋒毫挺立、還原,既能充分發揮毛筆的彈性,又便于下一筆的書寫。因為,任何有效的方法,都來源于對該物體的合理的操縱,尤其是軟性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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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中鋒運筆外,還有偏、側之争。所謂偏,指偏鋒行筆;則指側鋒運筆,兩者截然不同。先就側鋒而言,如圖五所示,有這樣幾個特點:(一)作逆筆,筆杆傾斜的方向稍偏于行筆的中心線,即以側取勢。這樣,一是容易鋪毫,二是利用偏于一側的鋒毫,通過提按,勾勒出某種優美的姿勢。(二)盡管鋒毫偏于一側,但作用點仍在行筆的中心線上,呈斜側橫向的橢圓形。(三)在不平中求險絕之勢,以此增強筆觸的表現力。(四)在收筆時,筆鋒向另一側(豎即右側)作順筆收勢,使筆毫複歸中鋒和還原。正因如此,側鋒運筆既能得其厚處,又能取其媚趣,而媚趣,在中鋒運筆中是難以達到的。另外,在一個面上,有三百六十度,而側鋒運筆正是為了窮其變化之能事。這些均是側鋒運筆的特點。這些特點,在王羲之的《喪亂帖》、米芾的《蜀素帖》中,表現得尤為充分。而偏鋒則不同(如圖六):(一)筆鋒完全偏于一側,筆幾乎同行筆的中心線成直角,作用點落在筆畫的一側。這樣,便造成了筆毫在紙上的作用力分布截然不勻,以緻筆畫的一側墨深,另一側枯敗,重心不正,意象平扁。(二)由于上述的原因,結果必然會:(a)無法使收筆含蓄飽滿;(b)無法使筆毫還原,鋒毫扭曲散亂,造成接二連三的枯敗平扁的迹象。這種運筆,因完全違背了筆性和筆毫在運動中勢能的一般規律和特征,終為筆性所“嘲弄”。

四、筆性與提按頓挫間的關系

書法發展到西漢中期的八分漢隸(約漢武帝時期),筆性才得到了真正的解放,并标志着書法藝術史的真正誕生(在這之前,應屬史前藝術)。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便是産生了合乎于筆性 和運動勢能的,足以表現書者的心境和情感的提、按、頓、挫等技法,即在運筆的整個過程中,産生了那種類似于音樂的暗示-重輕強弱,使書法從單純的空間形式,上升到時間性意味。也就是張懷瓘《書議》中“無聲之音,無形之相”的高度統一。用筆中每一個節奏形式,便逐步地同書者的心理發生内在的聯系。這樣,用筆便由此而打開了一個更自由、更寬廣的天地,并對以後的楷、行、草的發生和發展,産生極為深刻的影響,成了書法藝術語言中最為重要的一部分。也就是說,在篆籀書中,點線主要來源于對客體形态的摹拟,而八分漢隸後的各種書體中的點線,主要注重于主一客觀精神收和運動收的暗示。

衆所周知,筆一落紙,便是按或頓,筆毫卧倒。如下筆重,筆毫便容易扭折,不易直起,故必須要整鋒。又由于筆頭呈圓錐體,所以折在行筆或轉折之前,必須将筆作翻或提的動作,使筆毫立起或相對複原,然後再向将要行筆或轉折的方向作按或頓,這樣,既能合理地改變筆在紙面上的作用點和運動方向,又能使左右不定的筆穩定下來(即留得住),從而達到萬毫齊力,中、側鋒并用的目的。這就像行走,提而複踏,曲而複直,化虛為實,化實為虛,如此步步向前。這是一種通過上下動作,來改變作用力和運動趨向的方式。也就是說,用筆中任何一種平面運動都始終與上下運動貫串在一起的。這是筆性中又一大不變的原則,具體則表現為提按頓挫與縱橫牽掣。

在闡述筆性同提按頓挫間的關系之前,有必要先解釋一下它們的含義。所謂提,是指筆往紙面上拎起。如從正上方直接提起而言,可分兩種:僅留一絲鋒端于紙面,叫“着紙提”;筆離開紙面,爾後空中作勢,叫“離紙提”。如果不是從正上方直提,而是通過腕的動作使筆毫從側面提起,叫“翻”,其中亦有着紙和離紙之分,前者如轉折,後者如波磔。按的運動方向恰好同提相反,也可分兩種:淩空取勢,直接按下,叫“頓”(《書譜》:“頓之則山安”);另一種與“翻”相對,叫“覆”。所謂挫,是指筆着紙後,作上下、左右的往複起倒的運動,筆毫似乎有一種粘在紙上的感覺。由此可見,從筆作用于紙面而言,提正好同按、頓、挫相對,就像四聲分平仄,功用各有所異,亦各有所長,同時又是相反相成的。現就轉折進行分析,便可看出提按頓挫在用筆中的作用,以及同筆性間的内在關系。

轉折最基本的,可分“内厭”和“外拓”兩類。所謂(内抵,是折法的一種,如圖七所示。其中最關鍵的問題,如何使本來筆鋒朝左、行筆向右的趨勢,變成筆鋒向上、行筆向下的趨勢?如不通筆性,強硬使筆,筆毫必然會因運動方向的突然改變而卷曲扭折,縱向的一筆,必然枯敗平扁。要使筆聽話,隻能順其性而運之。其中可分四個細小的動作:

(1)先将筆向右上方提起(着紙),至a端;(2)向右下方按下,使作用點移到b處;(3)再通過翻(着紙)的動作,将作用點移向c端;(4)翻後即覆,作用點便可落得d處。這樣,既能使筆毫不扭曲,又能充分發揮它的彈性。但整套動作,既微妙又較快,寫的時候,全憑手的感覺,難以目取。達到了這

Q:

一步,方能正常地由緩至疾地直下,筆力自在其中。這也正是為什麼内扶縱筆的線條,往往形成“S”曲線的根本原因。所謂外拓,始于篆法和草法,是圓轉的一種,如圖八所示。圓轉與方折,雖形不同,實出于一理。方折的關鍵是提,圓轉的關鍵也是提,隻是沒有那樣複雜。其中可分二步:(1)

圖8

提筆至a端,作圓勢;(2)邊行邊漸按,至b處,筆鋒自然會移向上方。有了第三步,便可縱筆作圓勢按下。故轉處行筆最細,兩端漸粗而圓。其中變化,實在婉轉微妙,故稱“提筆暗過”。又因其圓中見筋,世稱“折钗股”。這種圓轉表現得既明顯又誇張的,便是《祭侄稿》中“圍”字的外轉,圓轉看似技法上被簡化了,但對手的敏感力的要求更高。這兩種轉折,盡管前人說得頗為神秘,而實質上來之于實用書寫中對筆性的合理把握,是人與物合理的配合和勾通。

由此可見,提按頓挫均有各自的特性和功用。按(包括頓)。主要為了:(1)加強筆在紙面上的作用力,從而達到力透紙背之目的;(2)使提後複按的筆毫穩定下來,不使輕滑浮淺或左右不定,達到筆筆留得住;(3)行筆一段路線後,筆因相同的彎曲程度較久而不易提起,在這種情況下,不如再大膽地下按,利用作用力和反作用力,使彎曲的筆毫趁勢彈起複直,就像欲跳先蹲一樣,既加強了筆勢,又增強了筆力。挫的特性與功用也有三:(1)便于整鋒-通過挫動,使筆心歸中或改變某一運動的方向和作用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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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加強筆在紙上的作用力和磨擦力,使墨下注;(3)為勁疾地出鋒作勢上的準備。提頗為複雜:(1)如果說按、頓、挫是為了加強作用力和磨擦力話,那麼,提是為了減弱作用力和磨擦力,甚至消失;(2)使筆毫相對還原;(3)整鋒,如黃山谷行書的橫多波動,便是通過提(着紙)來達到整鋒目的的典型方式;(4)為改變作用點和行筆方向作準備,如筆提(着紙)後,往左按,筆鋒便朝右,往下按,筆鋒便朝上;(5)使墨順利地流向鋒端,使接下的一筆行筆飽滿厚實;(6)勢的貫串,即所謂牽掣之法。然而,提與按頓挫是對立的統一體,各自以對方的存在而存在,以對方的目的為目的。這是上下間貫串和不間斷的動作過程,即:有提必有按,有按必有提;提是為了更好地按,按是為了更好地提。這樣,既能最充分地發揮筆毫的彈性,又能順其自然,妙合情性。直起直落,則抱筋立骨;翻覆起倒,則豐潤和雅。就像性格不同,其行為方式所表現出來的節奏各不相同一樣,若用筆盡于精熟,情之不同,點畫之間所表現出來的輕重強弱程度必有所異,這就是“迹乃舍情”(張懷瓘《書議》)的根本原因之一。

五、筆性與用筆八面間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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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我們主要闡述了筆性與用筆中上下運動間的關系,但在具體的書寫中,每一點畫都可分起、行、收三個部分,這必然要涉及到在整個用筆的過程中,筆在平面上作上下左右運動間的關系,這便于筆的八面直接相關,如圖九所示。(此圖來源于筆者的老師翁闿運教授在《大學書法》中所著的《筆法》章的示圖,但略有修改)其中至少包括這樣兩點:(一)一支毛筆,既可以八面生勢,又可八面出鋒,即使是楷書也不例外,如褚遂良的《房玄齡碑》;(二)寫任何一筆,至少得用到毛筆的三個面,這樣才能合理地發揮毛筆的筆性,使筆毫齊順,協調一緻,勢全筆圓,抱筋藏骨,這也就是每得三過其筆的真正含義。以往對此講得不是頗為玄妙,便是不合筆性的原理。下面就最基本的點畫,作較為詳細的闡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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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圖十所示。一個側點:(1)以側取勢,從左上角由輕到重勁疾地下筆,使毫鋪開,用的是筆的d面;(2)在原重按處趁勢提起(着紙),使作用力由面轉為點。收爾後,再向右下方稍按,作用點改變,筆由d面轉到c面;(3)再提,僅留鋒尖于紙面,最後作勁疾的收勢,如“驚蛇入草”。這一收筆,恰好用的是下筆時相對的一面,即h面,由于筆的作用點和面作相對改變,故寫完這一側點後,筆必然會像掭過一般,既直又齊。另外,因用筆是合理地按照筆性的特點在運用,故寫出的點容易飽滿厚實。但這些動作既快又很微妙(除擘窠大書外),非心精心熟,難以運用自如。再者,如果我們将用筆的角度、輕重、趨勢合理自如地改變,便能寫出千姿百态的優美的點。故點的變化最多,可上百餘種,而其它的筆畫隻是它的“延伸”,“永”字八法,在此意義上講,也就成了一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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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圖十一所示。一橫:(1)如用逆勢起筆,則先用g(h)面,如用篆法,直接下按,用的是c面。(2)在原按處作翻覆提按,使作用點通過b面移向c面(而這種起筆,與豎點相似)。由于覆按的動作,使鋒尖穩定地落在橫向行筆的中心線上,使它不遊移。如用順筆,則入紙要深(長),鋒毫裹起;如用逆筆,則打開鋒毫,平鋪紙上。正因為為了c面的按和翻覆的動作,所以,一橫起筆的下方輪廓線既飽滿又微微鼓起,而上端較為平緩。(3)有了上述合理的用筆之後,才能由緩至勁疾地向右方行筆,既增強行筆的沖力,又加強了筆在紙面上的作用力和磨擦力。(4)但在收筆之前,先要作頓筆煞勢,以便筆毫能趁勢提起,為收筆作準備。正因如此,在收筆前一段輪廓線猶似喇叭口,漸漸變粗,

既優美又調和,尤其是褚遂良晚年的楷書。(5)如用勒法作收筆,其方法與側點相似;如用隸法遣出,則趁頓筆熬勢之機,向右上方由緩至疾地遣出,如隋《龍藏寺碑》;如平收,則作與行筆相反方向的提收或空收,等等。凡斯種種,目的是一緻的。都是為了使筆墨相對還原,以便接下去的用筆。從上可以看出,一橫甚至可以用到筆毫的七個面。又因收筆所用的面(除遣出外),與行筆的面相對相反,故寫完一橫後,我們完全可利用作用力和反作用力,使筆毫齊順還原。如不能如此,那證明用筆還沒有或違反了筆性,毫鋒散亂,難以接着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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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圖十二所示。一豎的用筆方法與一橫極為相似,我們隻要将一橫豎起來再反過來看,便是豎的用筆法。(懸針除外。但 懸針出鋒時,先作按勢,使毫鋒挺銳,與垂露的用筆的筆性有相通之處。)所不同的:(1)橫用順筆多,爾後反順為逆;豎用逆筆多,爾後反逆為順。故橫順筆裹鋒而行筆較細;豎逆筆平鋪而行筆易粗。(2)用的面不同。橫用的是g(n)、e、c、b、d、h六個面;豎用的是h(a)、c、e、f、d、h(a)六個面。用筆的面,基本上呈九十度的相對性,其中橫的(b)和豎的(f)面,都是反複的過渡的面。故不作詳論。

勾既屬于挑剔類,又類似于轉折類,因它的用筆具有挑剔類和轉折類的一般特征。又因勾的上端是橫、豎類等,故不能獨立構成筆畫。從表面上看,勾的用筆頗為簡單。其實不然,有許多微妙的動作。大體說來,勾前先作頓,爾後馬上趁勢稍稍輕提(與橫、豎收筆前的動作相似),但變化的幅度極為微妙。這裡提的目的是為了整鋒、蓄勢、改變作用點的方向作準備。最後蹲筆得勢而出鋒。這些與轉折的用筆相似,說它們相似,因勾也是轉折,也必須要合理地改變作用力的方向;說它們同中有異,因勾是鋒芒畢露,最終又與挑剔相似。所以,一勾除了轉折所需的提按外,又必定要用到筆的三個面,這樣,才能在順齊中勾出銳利的鋒芒(同挑剔)。

如圖十三所示,撇(掠)與豎(尤其是懸針)頗為接近,但用筆的面和趨勢不同。(1)如用逆勢藏鋒,則先用a面,旋即提起(僅留鋒尖于紙上),作點法頓勢,即轉向c面(如露鋒,則直接用c面作勁疾頓勢)。(2)在原重按處作翻覆提按,使作用點通過f轉向e。有了上述的前題,方可行筆作掠勢。(3)先作縱勢行筆,約至行筆的三分之二處,漸按漸行漸提(利用反作用力),最後以拔釘之勢向左上方撇出,用的是f面,取的是橫勢。《永字八法》中“仿佛以宜肥”,實乃發揮筆性所緻,又能得其厚處。

如圖十四所示,捺類似橫類,取得也是橫勢。(1)如平捺,先逆鋒作平點下筆(斜捺不一定用逆勢起筆),用的是f面。(2)稍稍提筆向右上略行,用的是b面。(3)筆在原處再提,僅留鋒端于紙上,然後順勢翻折向右下行筆,邊行邊按,盡力使筆毫開張,由緩漸疾,打開d面。(4)在遣出之前,先向e面作頓勢,旋即趁勢将筆杆微微向右上方傾斜(與遣出的方向一緻),由緩至疾地遣出(用的是c面)。尤其是遣出的一瞬間筆鋒應從筆畫中抽出,雄厚挺脫,始有鐵腳之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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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述的論述中我們可以看出,書法中任何一個細小的用筆,都來源于兩個目的:其一便是建立在筆性的基礎上的,以此求得每一點畫的厚實感、立體感以及彼此間的承前啟後的關系之目的;其二也是建立在筆性的基礎上的,以此更好地發揮和利用筆性,求得每一點畫和點畫之間個性化和藝術化的目的。所以,筆性在書法藝術語言中,起着最為重要的作用,它是構築書法藝術語言的物質性與科學性之基礎。但筆者又必須說明:本文的主要觀點,啟發于筆者的老師翁闿運教授,但其中不少細節來源于筆者的先師包六科(奇拙)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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