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菜煮魚幹?作者:陳榮力越地盛産黃酒,其實白酒(燒酒)也堪稱道,隻不過掩在黃酒的盛名之下越地白酒的原料主要有兩種,一是做黃酒的副産品酒糟,一是高粱(粟)酒糟所制的糟燒,高粱的粟燒,除了喝以外,也是當地制作醉菜的重要輔料,下面我們就來聊聊關于湘菜煮魚幹?接下來我們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作者:陳榮力
越地盛産黃酒,其實白酒(燒酒)也堪稱道,隻不過掩在黃酒的盛名之下。越地白酒的原料主要有兩種,一是做黃酒的副産品酒糟,一是高粱(粟)。酒糟所制的糟燒,高粱的粟燒,除了喝以外,也是當地制作醉菜的重要輔料。
越地本是水鄉澤國,又毗鄰杭州灣,水産、海鮮衆多,由此而生的醉菜不少。醉蝦、醉蟹、醉泥螺為活醉,醉雞、醉鴨、醉豬肚是燒熟了的熟醉。醉魚幹兼具兩者特色,既是剖了就醉,又是蒸了才吃。醉魚幹保存期長,在越地乃至江南更多的地域間,活絡絡地往來着。
1928年1月,32歲的胡愈之因在“四一二”政變中,與鄭振铎、馮次行、章錫琛、周予同、吳覺農等人寫了義正辭嚴的抗議信,遭到迫害,被迫流亡法國。臨去國時,胡愈之回到越地故鄉。開明書店的一幫老友夏丏尊、章錫琛、葉聖陶、周予同、章克标等人聚在白馬湖畔夏丏尊的平屋裡,為胡愈之餞行。那場餞行是凝重的,夏師母怕是端出了鄉間最好的菜,而此中最讓入座者一飽口福、津津樂道的,是夏師母自己做的醉魚幹——這是葉聖陶的公子葉至善先生在回憶文章中提到的。那時朱自清、豐子恺、楊賢江等人在春晖中學教書時都不帶家眷,帶家眷的隻有夏丏尊。夏師母好客又要面子,當朱自清等人來平屋做客吃飯時,也總要想方設法為大家端上一盤既能佐酒又可下飯的醉魚幹。
我不知道當年夏師母用的是什麼魚,應該是青魚吧。青魚是做醉魚幹最好的原料,白馬湖又盛産青魚。做醉魚幹最要緊的便是原料的選擇。炮彈一樣圓滾滾、實墩墩的青魚,品性彪悍,勁大力足,為水中一霸,又以食螺蛳和小魚小蝦等活食為生,因而纖維特别結實細膩,肉質肥嫩油潤。一盤青魚做的醉魚幹上桌,但見玉白的瓷盤中,一爿手掌大小的暗紅閃着金黃的油澤。那暗紅勝琥珀如紅檀,在油澤的裏挾中若一團盤踞的炭火,映得那袅袅彌漫的甜馨和魚香似乎也有了顔色。搛一筷醉魚幹入口,先是甘洌的魚香帶着酒味的芳醇,接着是油潤的甜糯滲漫細微的鹹鮮。魚香、芳醇、甜糯和鹹鮮并不就此蟄伏、打住,相反,随着齒舌的吮嚼、味蕾的攪和,魚香散了又攏,芳醇若有若無。
對看似簡單實則不易的事,越諺有一句形象的描述,叫“看看蠻靈清,做做累煞人”。這句話用在醉魚幹的制作上頗貼切。醉魚幹的制作方法并不複雜,通常将魚刮鱗剖了,洗幹淨後拿一個放得下魚身的容器,撸一遍粗鹽,倒上糟燒或粟燒,再放點桂皮、生姜、茴香腌醉上幾天,爾後挑晴朗的天氣,将魚晾曬幹了即成。然而難就難在對時間的把控,尤其是對天氣的選擇。做醉魚幹多在冬季,長三角的這個季節,陰晴雨雪難捉摸,什麼時候腌醉,哪個辰光曬晾,都得有個預測。甚至,太陽下曬幾天,在穿堂風處如何晾,是晾在上風口還是下風口,皆須根據魚的大小和具體天氣應機而變。
一方水土孕育一方風物,無論是沽酒論詩的盤中佳肴,還是填肚下飯的碗裡之愛,大凡有特色的菜品常是智慧、經驗的結晶,是人與地的長久情緣所系。多年前的一個年末,我赴滬拜訪作家程乃珊。當時她出身越地的母親尚在世。我帶去了一份醉魚幹。從滬上返還的第二天,乃珊老師即發來一封電子郵件:“昨天老母嘗了白馬湖醉魚幹,高興了一夜。她說離開家鄉70多年,又吃到了家鄉的醉魚幹,就像又回到了童年一樣,真的太好了。”
記憶裡總有這樣的畫面。一個小鎮長巷短弄烏瓦粉牆,一座古樸的台門臨河而栖。台門的西廂房裡,一張暗紅的四方桌靠窗擱着,窗外是楊柳倒垂、石橋玲珑、流水清澈的河道。黃昏來臨,小方桌上随意放了花生、螺蛳和幾碟小炒,一大盆暗紅油澤的醉魚幹置于中間。黃酒溫了上來,四方桌前的人端起酒杯淺淺對酌,一筷醉魚幹入口,生活的馨香悠悠蕩漾。此時,窗外有返歸的船橹聲,暖黃的陽光透過窗棂照進來……
《光明日報》( 2020年09月11日15版)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