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講故事之前,先請大家猜個謎語:誰都會做,你做的我不知道,我做的你也不知道。這是個啥?對啦,是夢!要說做夢,大家可都是自學成才,不用人教。
其實這玩意兒,說簡單也并不簡單。咋?誰也保不住晚上被子一蒙,兩眼一閉,會做出一個什麼樣的夢來。不過,這做夢也有個規律,啥規律?八個字: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不管你本事再大,隻要做上夢,就離不開這“八字方針”。
就說我們公司那個馬科長,管供銷的。論工資,每個月連補貼帶獎金一百多元錢,小日子夠舒坦了。可馬科長總覺得錢還不夠花,剜窟窿打洞兒隻想多撈幾個。
他這份心思讓科裡的采購員小李看出來了。那小子可精,瞅個機會,拉着科長吃了一頓北京烤鴨,三杯酒下肚,兩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從此明來暗往,幹了幾回不可告人的買賣。
這天,小李從外地出差回來,家都沒回,一頭鑽到馬科長那裡,對着他的耳朵說:“嘿,這次搞了一樁大買賣,隻要公司的會計老胡、倉庫主任老趙稍微幫幫忙,準能撈它七八千兒的!”
馬科長一聽,又是高興又是愁:“可想什麼法子去摸摸老胡和老趙的心思呢?”小李說聲“容易”,就在馬科長耳邊如此這般地咕哝了幾句,把馬科長說得眉開眼笑,當下吩咐小李速去安排, 明天照計行事。
晚上,馬科長往被窩裡一鑽,越想越美,越想越得意。等他兩眼一合,糟啦!不多不少,整整做了三個怪夢,搞得他一夜不得安甯。清早醒來,想起夢裡的情景,心裡還止不住“怦怦”亂眺。
這時候,小李提着一個裝得滿滿的竹籃,風風火火地走進屋裡,二話沒說,從籃裡掏出兩隻燒雞,三瓶“茅台”,一大包香腸....一件一件地放在桌子上。原來,今天他們把會計老胡、倉庫主任老趙請來,想拉開場子打上幾圈麻将,中午再美美實實吃上一頓。其實,玩牌喝酒是假,投石問路是真,無非是想借這個機會,先摸摸兩人的心底兒。
等小李把東西放好,轉身一看,科長神色不對呀!“馬科長,你昨晚沒睡好?"“嘿,淨做亂夢!”“做夢?夢見些啥啦?”“亂七八糟,一連好幾個!”說到這裡,馬科長忽然眼睛一亮,“哎,小李子,你會圓夢嗎?”“圓夢啊,哈哈!馬科長,我爺爺抽簽算命、看相圓夢樣樣都會!我跟他随便學了幾招。馬科長,你也信這個?”“不不,僅供參考嘛!好吧,我給你說說,你給我圓圓。但必須實事求是,有啥說啥,别淨撿好聽的往我耳朵裡灌哪!”
“那當然。你說吧!”
“第一個夢,我夢見自己住了醫院。醫生用塊大膠布把我的眼腈給貼住了一個。這是什麼意思呢?”
“這個嘛,好事!”小李不假思索,随口答道,“這個夢是叫你不管處理啥問題,不要兩眼瞪得一樣大。要學個木匠打墨線兒,睜個眼閉個眼兒。”說到這裡,小李杷椅子往前揶了挪,壓低了嗓門兒:“遠的不說,就拿這回我辦來的那八十噸鋼材來講,咱報一百噸,誰曉得?
隻要他老趙打個馬虎眼兒,老胡在賬上玩個點兒,這七八千元不就垂手可得了?管他下邊吵塌天,你當領導的睜個眼閉個眼的,隻裝沒看見。将來大功告成,得了油水,會少了你那一份兒?”
馬科長微微點了點頭,頓時覺得好受多了:“嗯,不錯。隻要你心裡有數就行。如此說來,這夢還有些來頭哩!”“那可不小孩夢,稀屎洞;貴人夢, 把信送。這個夢就是給你捎信哩!”
“這個信捎得不賴。”馬科長興沖沖地抽出兩支“大前門”,随手甩給小李一支,“來,打打氣兒。再說第二個:我夢見自己在大戲院裡看戲,糊裡糊塗也不知演的啥節目,隻記得有個唱醜角的,戴着個烏紗帽,在台上擺來擺去,蠻好玩的。
這夢又說明個啥問題呢?"“這個夢麼”小李想了想,滿有把握地說,“倒應在我們身上了。”“什麼?我做的夢會應在你們身上?”馬科長有點舍不得。
“那當然。你想想看,在咱們供銷科,你是頭把交椅,氣氣派派的正角色,唱紅臉老生的。而我們下邊這些跑龍套、扛大旗的人物,不正都是唱三花臉兒,唱醜角的嗎?這唱醜角的能戴上烏紗帽,不又說明我們也要走點官運嗎?”
“有理有理!”對小李的分析,馬科長口服心服,“理當如此,有福同享嘛。算了,這個夢也沒有白做。再說第三個:我夢見自己當了雜技演員,穿着紅衣紅褲,正演空中飛人,也不知演得怎麼樣,下邊觀衆隻是拍手叫好,一直把我給吵醒了。這個夢好不好呢?”
“好極了!”小李眉飛色舞地說,這說明你馬上要變成紅人,平步青雲,飛黃騰達,公司總經理的寶座在向你招手哩!你的官升上去了,我們這些當兵的能不拍手叫好嗎?”
“哈哈哈!”馬科長一聽這幾句話,更覺精神百倍,渾身輕松。正笑得有勁兒,忽然樂極生悲,長歎一聲,繃着個臉兒坐了下來。
小李連忙問:“怎麼啦?"馬科長十分為難地說:“小李啊,咱昨天商量好的事,隻怕老胡、老趙沒那麼好說話吧?”“咳!這個你放心,不走半裡路,白撈千把元,這事兒,傻瓜才不幹呢!”
馬科長到底上了幾歲年紀,辦事穩當得多,不像小李那麼樂觀。他眉頭一皺,黃眼珠子轉了轉,小聲說:“不管怎麼講,這事兒冒失不得。等會他倆來了,咱可得試摸着說話兒,可别睜着兩眼往牆上碰啊。
俗話說,鑼鼓聽音兒,說話聽聲兒。還是就我這幾個夢,讓他們也給咱圓圓,品品那個話味兒再說吧。”
小李點頭稱是。這時,隻聽房門“吱”的一聲,一個五十多歲的瘦老頭兒走了進來。
馬科長一見趕忙熱情地說:“哦!老胡哇,快坐快坐。小李正在給我圓夢哩!哎,小夥子,給老胡講講,讓他也參謀參謀!”
于是,小李從頭到尾把馬科長的三個夢是怎麼做的,自己是怎麼個圓的,詳詳細細講了一遍。那胡會計嘴裡“嗯嗯啊啊”地應着,可越聽眉毛擰得越緊。馬科長看他的臉色不大對頭,就問:“老胡,看來你對圓夢也很有研究羅?”
胡會計歎了口氣:“咳……說不上有研究,人老了,經驗倒有點兒。談點看法,不一定正确。先說你那第一個夢吧,馬科長,你夢見哪隻眼被膠布貼上了?”
馬科長想了想,說:“唔,好像是右眼。”
“那糟!”胡會計一拍大腿說,“咱這地方有句俗話兒,叫左眼跳财,右眼跳挨’!貼住左眼問題倒不大,無非是給你敲個警鐘,以後碰到不義之财,最好不要插手。這貼住右眼嘛”胡會計看了看馬科長的臉色,似乎有些為難,“這,這說出來可有點不大好聽啊!”
“盡管說吧,不要有顧慮!”馬科長好像十分坦然。
“那我就直說啦。根據右眼跳挨’這字面上解釋,是不是你在白天做了什麼虧心事,連晚上做夢也在擔驚受怕,唯恐挨揍?”
馬科長心裡“咯登”一聲,涼了半截兒。
“那,第二個夢呢?”小李看了看馬科長的臉色,擔心地問。
“這個很好說,”老胡提高嗓門兒,侃侃而談,“唱醜角的戴烏紗帽,豈止戲台上有?戲台下邊多着呢!老弟,你扳着指頭算算,古往今來,台上台下,那些跳梁小醜,有幾個能善始善終?碰得巧,當官的一時高興,也給他弄頂烏紗帽戴戴,讓他擺幾天臭架子。
可到最後呢,輕則身敗名裂,弄不好連老本也搭上!”老胡打開了話匣子,就再也收不住了。“再說那第三個夢吧,還是不太理想啊!那麼大個活人,在空中蕩來蕩去,上不沾天,下不着地。那叫什麼飛人?分明是拿腦袋開玩笑嘛!"
胡會計口若懸河,說得兩個人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說不出一句話。看着他們那個難受相,老胡又說:“馬科長,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夢嘛!隻要自已走得正,行得直,還有啥可怕的呢?”
“對對對!”馬科長幹笑兩聲,“不吃冰淩,不打寒戰。我老馬參加工作以來,雖說不上兢兢業業,也稱得起問心無愧,當然沒有什麼可怕的啦!不過,我聽你圓夢圓得滿有意思呢!'
老胡說:“我是信口開河,想到哪兒說到哪兒。其實,要論圓夢,還是人家老趙内行。 "“怎麼個内行法兒?”小李問道。老胡挺認真地說:“八九不離十,應驗得很呢!”
“嗬!真有這麼神哪?”馬科長有心病,倒真想讓老趙來給他蔔蔔兇吉禍福。他焦躁不安地看了看表“八點四十了,怎麼還不來?小李,到門口看看去!”
“不用看,我來了。”胖老趙滿頭大汗地推門進來,抱歉地說,“對不起,我到倉庫轉了個圈兒,勞諸位久等了。”
小李說:“今天是星期日,你去倉庫幹啥?”老趙擦了擦汗,說:“說不上來是個啥毛病兒,一天不去,就有點放心不下。怎麼樣,現在人也齊了,咱們就擺開架勢,先玩幾圈吧!”
“别忙!”馬科長說,“趙主任,聽說你圓夢很有水平?”
“噢!”老趙咧嘴一笑,“水平雖不太高,不過要考個這方面的研究生、碩士、博士什麼的,還綽綽有餘。做的啥夢?說說看吧!”
“好!”馬科長清清喉嚨,“第一個夢,我夢見自己住了醫院,大夫在我的右眼上貼了個大膠布。這說明個啥哩?"
“眼者目也”老趙一字一闆地說,“兩隻眼貼上一個,即目少一隻。自少,目少,這目字下邊一個少字,是個什麼字?”
“什麼都不是。”馬科長在掌心劃……
劉說“翻過來是個‘省’字。"小李到底年輕,思路敏捷,“嗯!”老趙點了點頭,繼續分
析,“翻過來是個‘省’字,翻者反也,省者醒也,這麼說來,豈不要反省檢查嗎?”“什麼什麼?”馬科長大吃一驚,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坐下、坐下!”老趙又是一笑,“夢麼,何必這樣大驚小怪! 一不貪贓,二不枉法,平白無故,作什麼反省檢查?馬科長,你說是吧?”
“當然,當然!”馬科長掏出手絹兒,擦了擦發潮的腦門兒,呐呐地說,“憑,憑什麼讓我反省檢查?”
老趙又說:“按夢理上說,如有一禍,就必有一破。往下說說,看有破法沒有。”
這時的馬科長巳被老趙牽住鼻子了,趕緊說:“有,第二個夢,我好像在劇院裡看戲,台上隻有一個唱醜角的,戴着烏紗帽擺來擺去。剛才小李圓過了,他說,這個夢是給你們幾個做的,是嗎?”
“不不!”老趙婉言謝絕,“我們的事可不用你幫忙。”
“那你說說,這又該倒個啥黴呢?”馬科長喪氣地問。
“小醜戴帽?按生辰屬象而論:子鼠、醜牛、寅虎、卯.....醜者牛也。牛頭上戴個帽,那是個“牢字...哎呀不好,恐怕有牢獄之災吧?”
“啊?”馬科長幾乎要哭,可憐巴巴地說,“這怎麼能按屬相來說呢?”老趙兩手一攤,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那有什麼辦法?誰叫你姓馬呢?這‘馬’字本身就占着一個屬相啊!這圓夢也得因人制宜,對号入座呀!
馬科長苦笑一聲:“難道這‘馬’字也姓錯啦?”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往下說吧,看有破法沒有,連我這心裡也在替你熬煎哩!”
“第三個夢,”馬科長強打精神,有氣無力地說,“我夢見自己到了雜技團,穿了一身紅衣紅褲,正在演空中飛人。趙主任哪,能破不能破,這可是最後一夢啦!”
“那也不行啊!”老趙惋惜地搖了搖頭,“這空中飛人我看過,一個人坐個大秋千,在空中蕩來蕩去,越蕩越高,“噌'一聲飛上去,被另一個人牢牢抓住,玄乎極了!”
“那到底是福是禍呢?”馬科長把心提到嗓子眼兒上,眼巴巴地望着老趙。老趙毫不客氣,一錘定音:“當然是禍了!這說明你注定要坐牢,逃也逃不掉。不管你跑得再遠,飛得再高,最後還得被人家抓住。”
半天沒說話的小李聽了有點不服,插進來進行反駁:“那不見得!掉下來下面還有個網接着哩!”
“老弟,那叫法網難逃!”
“啊!”馬科長聽到這裡,渾身冷汗直胃。他心裡明白,聽話聽聲,鑼鼓聽音。今天不要說拉攏他們倆,看來,連自己的老底也被他們知道了!#頭條##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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