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深夏晚晴天ZMH

那些年，中學時代的練習冊總是很喜歡在每一頁的頁腳處印上各種佳句，或詩詞歌賦，或名人名言。多年以後，當少年的我長大成人，莫說那些頁腳處的佳句，就是課本裡反反複複看過背過的課文，也早已随着時光流逝，漸漸還給老師。

然而，卻有那麼一句在頁腳處讀到的話，多年來一直在我的腦海裡萦繞，揮之不去。

“山在。樹在。大地在。歲月在。我在。你還要怎樣更好的世界？”

簡樸無華的話，卻别有一種動人的美。随這句話被少年的我記住的，還有那個叫張曉風的作家。

年少時，尤愛台灣作家的散文，總覺得他們的作品清新脫俗，哪怕寫感傷之事，也絕不會讓悲痛之情泛濫，一字一句都拿捏得恰到好處。而平凡的生活之景，經過他們的視角，總能讓人發現不一樣的驚喜和驚歎。讀他們的作品，猶如在林間深處，聽到一曲空靈之歌，悠揚綿長，久久回蕩。

那些年，讀林清玄、讀餘光中、讀席慕容……唯獨一直沒讀過張曉風。那個說着“山在，樹在，大地在，歲月在，我在”的張曉風。

及至年長，及至看到了《于無色處見繁花》，绯紅的封面上，開得絢爛的花朵簇擁着張曉風三個字，蓦然記起少年時在練習冊頁腳處讀過的話，一時之間頗多感慨，歲月已經在不經意間，悄悄溜走了許多年。

嶺南之地，夏天總是來得特别早。雖才五月，天氣卻早已悶熱如七八月一般。翻開書頁，撲面而來的依舊是熟悉的台灣散文家的氣息。跟着張曉風的文筆一路往下，竟如同走進了一處陰涼之地，清風徐來，沁人心脾。

翻到《我在》這篇文章時，心底陡然一驚，那句念了許多年的話，莫非出自這裡？至此，愈發放慢了閱讀速度，愈加詳細地品味着每個詞每個句子，生怕一個不留神，讓那句子從自己的眼皮底下溜了出去。那種感覺，就像探秘一般，一層層地接近，既期待最終的寶藏，又害怕期望落空。

漸漸讀至尾聲，卻始終不見那句熟知的話語，心底的失望一層層加劇，或許不是出自這篇文章吧。直至文末，作者筆鋒一轉，熟悉的字眼一個接一個躍入眼簾：山在。樹在。大地在。歲月在。我在。你還要怎樣更好的世界？

一曲舞畢，空留陣陣回響。這聲終響，問天、問地、問生命、問歲月、問你、問我。餘音回蕩，繞耳不絕。在朦胧的光影間，這一聲叩問，打開了過去與現在的時光之門，于飛揚的細小塵埃中，我蓦然看見了當年那個一臉稚氣未脫的少年，那個埋頭在題海裡，忽然掃到這句動人的話語，而後低聲默念，恻然不已的自己。

在文壇上，張曉風名列中國當代十大散文家之一，餘光中曾評價她“揚之有豪氣，抑之有秀氣，而即使在柔婉的時候，也帶一點剛勁。”作為一本收錄了她執筆五十年生命感悟的著作，《于無色處見繁花》帶領我們在庸常的世界裡，發現生活細微的美好，聆聽生命之音。

讀張曉風的作品，總是忍不住要有這樣的驚歎：那些漢字都認得，可是經她一隻妙筆一組裝，竟活生生跳脫出一種魔力來，這種魔力，能讓人在喧鬧的塵世中靜下心來，傾聽一樹花開。

夏日已至，不妨一起走進《于無色處見繁花》，一起去尋心中的一片清涼之地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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