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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舞雩

大家好，國學趣談欄目又跟大家見面啦！

還記得《論語》裡有這麼一句話，“鄉人傩，朝服而立于阼階”，意思是鄉人跳傩的時候，孔子穿着上朝的衣服，站在東面的台階上。

這句話的隐藏含義是孔子在表達自己對傩的敬意。

為什麼要對它表示敬意呢？

因為它來源久遠，是中華文明的起源核心。

這個所謂的‘它’，便是包含完整傩禮在内的上古巫文化。

從現代發現的甲骨文中可見，巫與帝是常常聯系在一起。

帝巫時代，應該是巫文化正式出現的第一個時期。

中國傳說中的古代聖王，例如儒家一直講得很多的堯、舜、禹、湯、文、武、周公，根據很多學者的研究，他們都是大巫。

《列仙傳·黃帝》：“黃帝者，号曰軒轅……自以為雲師，有龍形……群臣百僚悉持龍髯，從帝而升。“

上面故事裡的黃帝，很明顯就是部落領袖和巫師的合體。黃帝自稱為 “雲師”，更直接地強調了其巫師身份。

衆所周知，古代巫師的主要職責就是通過溝通人神來祈雨祛澇、禳災避害。所以，雲師、雨師、龍師等是他們常見的稱号。

這種 “巫君合一”與中國人曆來的“祖先神崇拜”，實際上同一件事情。

此時的大巫不僅掌控部落民衆，更被認為是人與天神溝通的媒介。

重要的人神交流儀式由國王或部落領袖來親自主持，而且他們也是各種巫術的具體實施者。

李善注引《淮南子》：“湯時大旱七年，蔔用人祀天。湯曰：‘我本蔔祭為民，豈乎自當之。’乃使人積薪，翦發及爪，自潔，居柴上，将自焚以祭天。火将然，即降大雨。”

在這個神話中，幹旱和大雨都被視為有意志和情感的 “神秘力量”的象征，所以才有了 “火将燃，即降大雨”的結局。

因此，商湯才通過巫術來實現人神交流和溝通，從而得以祈雨成功。

而這種自然災害等異常天象與天、神之好惡以及統治者的個人品行相關的觀念，到了漢代成為了 “天人感應”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進入到官方的意識形态之中。

漢武帝赫赫有名的“罪己诏”便是如此。

所以民間才會一直流傳着一種信仰，皇帝的嘴巴是“聖公嘴”，他說出來的話，無論詛咒或是祝福都會應驗。

不過，從部落氏族社會進入奴隸社會後，巫就主要分成了官巫和民巫兩大系統。

官巫驗測國運，預蔔戰争，司掌宮廷祭祀，記輯王言，編纂史冊，而民巫則為百姓行禳、求福、驅邪免災以及治病療疾等。

衆所周知，殷商時期，原始社會的鬼神信仰、天神崇拜十分盛行，所謂的“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

凡遇事都要請巫師通過蔔筮、祭祀，向天神和上帝乞求福佑。如有疾患，不論大小均要開占問蔔，隻不過規格不同而已。

小病用占筮，中病用龜蔔，大病用禦祭，根據病厄的輕重緩急選擇進行。

總的來說，中國傳統醫學的産生，是在遠古人類進行醫療活動的基礎上，經過長期經驗積累逐步形成的。

但在我國原始社會裡，由于醫藥水平還很低下，許多疾病不能醫治，許多病因無法解釋，最初知識形态的醫藥知識在很長時期内是和原始宗教形态——巫術結合在一起的。

這也正如《古今醫統》所說：“以巫而替醫，故名巫醫也。”

往後的道教醫學在其形成、發展中，更是直接繼承、吸收了古巫醫的各種方法、方術。

故原始的巫術、神仙方術是傳統醫學和道教産生的共同淵源，這一種文化是上下數千年一脈相承的曆史産物。

而在官巫層面上，小宗伯和大宗伯這些官位的出現使得王權和神權得到了另一種形式的升華。

官巫作為上天和人世間溝通的橋梁和紐帶，上為統治者服務以祭祀天地神靈、社稷、宗廟；下為百姓提供信仰來源”的職責存在，并推動着文化的傳播與發展，維護着社會的安甯與穩定。

此時的官巫，才可以稱之為巫師。

不同與西方那些傳說中熱衷于研究的實驗瘋子，古中國的巫師是實實在在參與到國家各個層面建設的。

官巫是史家和欽天監的源頭，他被賦予記錄國家大事、文書司案的職能。

也須通過觀察天象變化，預測吉兇禍福以及戰事，指導農牧生活、生産等。這在甲骨文中都能很清楚地看到。

古書載：“巫者，言辭、歌舞以悅神。”

“言辭”，即通過文書詞賦這一特定程式，向上天申明祈禱和忏悔之意；“歌舞以悅神”，歌和舞，是遠古時期巫師在祭祀中特定的一種歌誦、蹈拜儀式，以期取悅于神靈，降福于人間。

這一言辭和歌舞傳統，為之後發展中的音樂、歌舞以及詩詞（指美學、神韻）等方面，奠定了基礎。

而作為“符咒”的創造者，巫師通過這一神學教義，推動并促進了文化的多元與演變，特别是在“書畫”藝術等領域的“靈感”與“創作”上，給後世以深遠影響。

所以可以這般認為，早期的巫文化就是神學與美學的藝術融合。

在群衆擺脫蒙昧，逐漸進入文明時代的進程中，巫的引導和維穩，起了不世之功，足以稱之為偉大。

但巫也擁有者自身的局限與淺薄。

在原始時代，中國遠古的“巫”隻是各氏族圖騰、信仰和儀式的實踐化，各個氏族仍然信奉自己的神，擁有自己的“巫”。

這種文化與信仰的不統一性使得部落之間頻繁發生沖突。

首先，中國的王認識到全民巫術的害處，很早就進行了一場“絕地天通”行動。

所以在黃帝一統中原，炎黃文明占據主導地位之後，華夏的首領颛顼建立了統一的巫教祭祀體系，設立了穩定的專業巫，直接隸屬自己，讓人和神界分離，王權把握其中。

于是很多巫術的行使權被統治階級壟斷，例如民間不能從事觀天象的活動，這極大限制了民間學術的發展。

此外，歐洲曾經經曆過的黑巫術之流在中華大地上也曾發生過，即淫祀。

這些淫祀往往信奉一些野神山精，巫師們藉此在全國各地興風作浪，哄騙愚昧的底層群衆供其祛濕，哪怕官方一再打壓，在山高皇帝遠的地方，時至今日，依然有此類邪魅的痕迹。

不過從長遠角度來看，曆史學家又承認從“家為巫史”到“絕地天通”，颛顼的舉措，是中國遠古在宗教、社會與政治方面發生了一次重大變革。

雖然此後的巫被帶上了國家的意志，多向性上受到抑制，但由于勁往一處使，很快就發展了一套強大的巫理論，要點包括“天人合一”、“陰陽五行”等元素。

該理論已然成為中國醫學、農學、天學、地學等各學問體系的基本分析框架。

與此同時官方的禁止和許可，也讓合法的民間巫術活動早已深入每個人的生老病死的活動中。

比如以煉黃金為目的的“煉金術”很早就被壓制。早在公元前144年，漢景帝就頒發禁止令，不許民間“擅自”煉金，由官方壟斷煉金的權利。

因此江湖術士們将更多精力投入到以追求長壽為目标的“煉丹”活動中。

可以說巫術在中國是曆史悠久的全民運動，已經成為根深蒂固的中華元理論，貌似人人都可以在這套體系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有人說中華文明是人類曆史上連續時間最長的文明，而這個文明體系中最古老、最連續的元素是巫理論。

所以巫，并不邪惡，它孕育了最純粹的文明。

以上就是本期内容，如斯精舍，你的文化手冊，我們下期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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