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合肥
曆史長河中,能被絕大多數人記住的人,包拯算是一個。已化身“青天”的包拯,人們的口耳相傳,并在戲劇舞台上活躍。那麼,一個真實的包青天又是怎樣的呢?
現實中的包拯沒有離奇的身世,既不是黑臉怪胎,也沒有什麼兄嫂。那是大宋真宗鹹平二年(999年)的一天,安徽合肥的包府一片喜氣洋洋,因為39歲的包進士終于如願以償,夫人為他生下一子。這名嬰兒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包青天,由于前兩子早夭,三子包拯就成了家中的寶貝。
生于官宦世家,必然要通過科舉追求功名,29歲那年,皇帝點了他的進士,同榜的還有文彥博。包拯被任命為建昌縣知縣。可是,因離家太遠,年邁的父母舍不得這個寶貝兒子。為了不讓雙親為難,包拯幹脆推掉官位,在家專心侍奉二老,這一侍奉就是10年。其間,父母相繼去世,包拯守孝在家。為此,司馬光、歐陽修等人的筆下誇獎了包拯的孝行——“少有孝行,聞于鄉裡”。10年後,已人到中年的包拯才走出家門。“清心為治本,直道是身謀。秀幹終成棟,精鋼不作鈎。倉充鼠雀喜,草盡狐兔愁。史冊有遺訓,毋贻來者羞”,這是他在進京途中為自己寫下的官場座右銘。
包拯的第一份差事是天長縣的知縣,在天長任職期滿後,包拯升任端州知州。端州是産名貴硯台的地方,端硯最受士大夫珍愛,是時髦的雅器,也是每年要進貢給朝廷的土特産。地方官員在“貢硯”之外,還索要數十倍的數量,用于打點各級官員,這一潛規則在當地流行多年,無形中加重了百姓的負擔。包拯上任後,高調破除了這一潛規則,規定“貢硯”之外,不得多征一塊硯,違者重罰,并表态自己絕不貪求。此事在當地掀起軒然大波。3年知州期滿後,包拯離任,果然“不持一硯歸”。“清廉正直”四個字,從此伴随包拯一生。
這件事傳到京城,皇帝大加贊賞,任命包拯為監察禦史,負責監督百官,這無疑給了包拯一個發揮特長的平台。他也确實表現出了作為一名谏官的素養,在内政外交上提出許多批評意見,因善于彈劾,時人稱其“包彈”。其中最著名的有兩件事。
其一,彈劾張堯佐。張堯佐平庸無能,因是宋仁宗愛妃的伯父,所以一升再升,權拜三司使,掌管财政、人事等實權,遭到朝臣非議。包拯聯合其他谏官一起彈劾,然而,宋仁宗卻力挺張堯佐,張的職位不降反升。包拯3天之内再度彈劾,結果,君臣之間起了沖突,仁宗一意孤行,再次提拔張堯佐為“宣徽使”。這下可引起了公憤,招來包拯、陳旭、王舉正等7位大臣的猛烈抨擊,包拯甚至和仁宗面對面交鋒,言辭激烈之時,唾沫星子濺了仁宗一臉,氣得仁宗拂袖而去。迫于衆臣之勢,宋仁宗不得不作出讓步,同意外戚不得擔任“兩府”的建議。皇祐三年(1051年),給張堯佐去掉一些職務。以包拯為首的谏官們,在與外戚的鬥争中,取得勝利。仁宗公開宣布“自今後妃之家,毋得兩府任職”,對避免類似漢唐外戚專權、禍亂朝政的曆史悲劇重演,起到了一定作用。
其二,彈劾宰相宋庠。宋庠是宋代為數不多的狀元宰相,皇祐八年(1049年),他與名臣文彥博一同拜相。兩年後,這位狀元宰相不作為,引起包拯不滿。包拯彈劾宋庠的理由是:“固位無恥”。平心而論,這一理由有些牽強,清代學者馮景在《包拯集校注》一書中含蓄地點明,包拯彈劾宋庠,有與自己的同榜進士文彥博結黨的嫌疑,他對宋庠的指責是鏟除異己的借口,宋仁宗也認為“包拯陰結文彥博”是事實。這起事件鬧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風波,文彥博被貶谪,包拯請求外調,出京4年。
從外官調為京官,把包拯放到禦史的位子上,宋仁宗給自己找了個“麻煩”,當然也可以說,是他成就了“包青天”。
沒有王朝與馬漢
1056年,包拯被調回京城開封,掌管開封府,終于,與傳說“對上号”——開封有個包青天。然而,包拯坐鎮開封府總共一年多的時間,他的身邊,既沒有張龍趙虎、王朝馬漢,也沒有龍頭鍘、虎頭鍘、狗頭鍘,而砍國舅腦袋、殺負心驸馬、鍘親侄子包勉、打皇後銮駕等出神入化的故事情節,就更是沒影兒的事了。
如果非要在開封任上給他找出點“名堂”,有一件事夠得上标準。開封城裡有條惠民河,屢疏不通,雨季漲水,淹了南半城。包拯一調查,發現是因為達官顯貴們占用河道兩岸,修建豪宅,在河道中堵水建公園,導緻河道不通。包拯一聲令下,全部清除,結果,“人患”一除,水患消解。這一舉動,被京城百姓傳為佳話,有“關節不到,有閻羅包老”的諺語。包拯在開封府任上,鐵面無私,秉公執法,維護了京城的治安,名聲更盛,赢得了“青天”的美名。
其實,包拯的主要政績并不在開封府,也不在英明斷案,而是在一年之後,61歲的他被提拔為三司使,也就是之前張堯佐擔任過的那個職位。包拯通過經濟财政改革,為全國百姓做了件大好事——改“科率”為“和市”,免除部分地區的“折變”,切實減輕了百姓負擔。兩年後,拜樞密副使,又過了一年,也就是嘉祐七年(1062年),包拯病逝。京城百姓莫不哀傷,宋仁宗停朝一天表示哀悼,并親自到包家悼唁。看到他家徒四壁,衣服器用飲食仍如當年沒做官時,仁宗不禁感慨落淚。
化身成清官文化符号
時代愈後,傳說中的中心人物愈放大,這一規律很典型的一個,就是曆代對包拯的“神化”過程,時代越往後,加在包拯身上的傳說故事越多。
首先,儒學經過五代動亂時代的衰微,到了宋朝,重振儒家倫理,“君君、臣臣”重回道德正規,因此,宋朝奉行“與士大夫共治天下”,而這一政策的成熟則是在仁宗時代。包拯、歐陽修、王安石、司馬光、蘇轼、範仲淹、文彥博等一大批名臣的出現,燦若星辰。也隻有在士大夫精神高度張揚的時代,才能容得下包拯。他為官27年,升遷26次,在三年一遷的慣例下,不能不說是一個官場奇迹。在此氛圍下,曆史便選擇了包拯這樣一個有節操、名氣大、人緣好的官員。他死後不久,就被推向神壇,許多其他官員的一些優秀事迹也被移花接木,加在他身上。
其次,當時,宋代經濟催生了瓦肆等娛樂場所和話本小說,包拯恰逢其時,成了話本、公案小說創作者首選的塑造對象,杜撰和虛構的成分越來越多。宋朝滅亡後,元代戲曲、明清小說,都需要包拯這樣的創作素材,不斷推陳出新,一個文學的包拯越來越飽滿,而一個曆史的包拯越來越淡化。
再次,宋元以來民間文學催生“清官文化”,由于下層百姓的衷心企盼和官府的着力宣揚,清官成為民間渴望。包拯化身“青天”,成為“清官”文化符号之一,他本身是誰,已經沒人關心,也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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