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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紅與黑的書單

生活 更新时间:2025-02-09 04:4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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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我終于下定決心重新閱讀這本曾讓我的心靈如此激動,其情節卻幾乎被我徹底遺忘的作品。由于自小有寫日記的習慣,所以我知道自己初讀《紅與黑》時不滿14周歲。我在1997年7月31日的日記中寫道:“這幾天,我在看司湯達的《紅與黑》。我在此書中最欣賞的人倒是行為頗為狂熱的德·拉莫爾小姐瑪蒂爾德。她居然能剪下一邊的頭發給自己非同一等級的情夫,農民的兒子于連·索雷爾,并要求他作自己的主人!我想,如果一個人能被人那麼真誠地愛過,一邊頭發又有什麼呢!縱然用生命來換取愛情又有什麼不可以呢?”至今我還能清楚地記得十一年前自己讀到瑪蒂爾德高唱“我愛得太多,我要懲罰自己”時内心極度的激動,這種為了愛情的激動,現在的我已經完全不可能再有了。因為對這部小說的看法一直就是十一年前的印象,所以我一直堅信自己在兩位女主人公當中偏愛的是瑪蒂爾德,直到本次閱讀完全改變我對這部小說和一些書中人物的看法。 除了讨好獻媚外,他是個絕對誠實的人。 ——司湯達:《社會地位》 首先說說于連。我對他的看法倒是沒有改變:我始終覺得他是個高潔的人,假如說現在我的觀點有什麼深入之處的話,那就是他脫離實際、自我分裂。我不想在那些指責于連虛僞、不擇手段的人面前為這個二十二歲就匆匆離世的孩子辯護,因為這樣一來,我就将自己放置在了類似貝藏松神學院時期的于連的位置上。在神學院,于連的聰明是一種膚淺的聰明,因此他顯示或者炫耀自己的聰明,不論這種聰明是不是上級歡迎的,結果他被大家當成傻子;其他人的聰明才是深刻的聰明,因此他們懂得利用自己或真或假的愚蠢并獲得成功。與此類似的,假裝自己不懂得區分高潔者表面上的虛僞和虛僞者表面上的高潔是一種高深的處事哲學,将這種本應秘而不宣的哲學用語言表達出來則是一種暴露自我的愚蠢行為(至于點破别人隻是裝糊塗就更招人怨恨了)。換言之,知道生活或社會有着陰陽兩面并坦率地談論這一現象的人顯然并沒有深入了解這種現象的意義,所以隻适合在社會的陽面生活;隻有那些對社會的陰面了然于胸且能與同類人心照不宣地對此避而不談且佯裝不知的人才能遊刃有餘地成為生活的主宰。鑒于我多年來對很多讀者對于連的“誤解”難以理解,你很容易看出我在本質上也是個極端幼稚的人。 十一年的歲月并沒有使我更成熟,我還在那裡談論虛僞和高潔,但是對于很多人來說,世界上根本沒有虛僞和高潔,隻有成功和失敗。隻有為内在的道德感所束縛的人才會不斷告誡自己為了成功應當虛僞;對于完全沒有道德感的人而言,根本談不上虛僞,隻有“有效”和“無效”、“有利可圖”或“無利可圖”,在這一點上來說,自認為“虛僞”的于連實在差的遠。對于于連來說,“虛僞而成功”或“高尚而卑賤”是兩種備選的行為模式及其結果,但是對另一些人來說,這個世界上自始至終隻有一種行為模式——那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是像于連這樣的說說而已!),所以他們在生活中無需痛苦地與自己的天性作鬥争,而是隻需貫徹自己的本能即可。虛僞,對于于連來說,是一種強制命令,對于其他一些人而言,則是一種自覺。這與才智也沒有關系——這一點仍舊能從于連在貝藏松神學院的同學身上看出來——而隻是取決于人的處世态度。 于連的心裡充滿感情,這些感情總是跟他的計劃格格不入。假如不是由于他的能力、外表和運氣,恐怕他身敗名裂的日子會來的更早:是誰在瓦勒諾先生的宴會上為了那些受欺淩的窮人而同情地流淚;是誰被萊納爾夫人的真情所打動,将自己的虛榮之愛變成了真正的激情之愛;是誰逐漸對自己宣稱不屑的市長家的孩子們生出了真正的感情;是誰對失勢的彼拉神甫不離不棄,甚至願意将一生的小小積蓄傾囊相贈……這些作法跟他必須建立在完全的冷酷無情基礎上的成功大計南轅北轍,因此,我認為,促使于連死亡的恰恰不是他的功利心,而是他功利心不足。在他決定投身這場功利之戰之後,他就不應當再想名譽、人性或者女人的真正垂青,而應當去想什麼手段最能夠幫助自己實現目标。但于連時常忘記為自己制定的“不擇手段”的行動計劃,感情用事,最終才在這場适者生存的殘酷大戰中一敗塗地。試想,假如願意的話,他曾經有過多少足以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投靠瓦勒諾先生,投靠卡斯塔奈德神甫,投靠德·費瓦克元帥夫人——這個女人可以讓他當上主教,隻要他足夠虛僞,他甚至能披上紅袍——但是他沒有,他選擇了他鐘愛的市長夫人,他敬重的彼拉神甫,他征服不了的瑪蒂爾德。甚至在瑪蒂爾德懷上了他的孩子,事實上成了他的妻子之後,他感受到的也僅僅是征服了這個驕傲的貴族女子的幸福,而不是能借她之力飛黃騰達的快感。在德·拉莫爾侯爵面前,他感到了真實的羞愧,因為他從未将這個老人當成工具,而是把他當成恩人。在因謀殺德·萊納爾夫人未果而坐牢之後,他不恨德·萊納爾夫人誣陷他無恥勾引(當然更不恨她破壞了他的大好前程,他在感情沖動的時候從來想不到前程),唯恨自己傷害了她,恨自己遭到如此誣陷拖累了對他以身相許的瑪蒂爾德。這樣的思想方式跟瓦勒諾和福利萊等“社會成功人士”多麼不同啊。 不要說社會原因造成了于連的死亡,不要說瓦勒諾等人因為嫉妒他而殺死了他,不,我的看法不是如此。瓦勒諾出身平民,曾經也一文不名,他和于連在出身上沒有什麼差别。瓦勒諾的成功恰恰說明于連是有機會成功的,無非是他錯過了這些機會或者故意不理會這些機會而已。假如于連能在法庭上指責德·萊納爾夫人,轉移公衆的視線;或者至少不要故意激怒陪審員,他的赦免幾乎是肯定的事情。但是他做出了最壞的選擇,他誤以為他人對他的嫉妒使得他必死。實際上,他人的嫉妒都建立在實際的個人利益基礎上,絕對不像他的情感那樣誇張,脫離現實、非功利。假如他不進行這番無謂的挑釁似的陳詞,說不定福利萊代理主教的活動能奏效,瓦勒諾也不至于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而處死這個大衆的寵兒。但是我已說過,一到關鍵時刻,于連從不會從利益出發考慮問題,他隻知道真情、榮譽或者虛名。——這樣的人在任何社會都不能輕易發迹,因為就算在于連苦苦思念的拿破侖時代,精于算計(這裡沒有貶低的意思,隻是陳述事實)、善于克制的人也肯定比過于敏感、感情過剩的人更容易在事業上取得成功。至于卑劣而沒有能力的人容易在複辟王朝得到任用,也是事實,但我不将這視為于連失敗的主要原因。 将追求大衆眼中的成功作為自己的目标是這個青年一生最大的悲劇。他既想保持自己内心的純潔(至少是部分地),又想獲得社會的廣泛承認,這幾乎是個不可能的任務,涉及到相互矛盾的兩種行為方式。其實于連本人對此并非沒有體會,因此在維利埃時就覺得“成功”後的前景也不完全是理想的,因為他将為此置身于一群陰險的庸人之間。但是他當時并沒有就這個問題細想下去,而是任憑自己的野心和天性一同發展,從未想過要為了今後的生活改變其中至少一樣。因此我傾向于将他的死歸因于他自己的性格、生活選擇而不是社會條件。用司湯達本人在書中對于連的評價就是“他永遠也成不了一個好教士,成不了一個幹練的行政官員。像這樣容易激動的心靈頂多适于産生藝術家。”(上卷,第179頁)所以,從于連的失敗來看,我根本找不出什麼可以指責社會的地方,因為即便僞君子在于連生活的社會中不是那麼數量驚人,他的性格也已經注定他在跟多數人相處時會有問題,甚至受到旁人的誤解和排斥,正所謂“過潔世同嫌”。 一部小說是沿着大路來往的一面鏡子。 ——司湯達,《紅與黑》 在塑造于連這個主要人物的性格及命運之外,《紅與黑》還以精簡的筆墨刻畫了社會生活的百态,算得一部精彩的“世情小說”。假如說十一年前,我閱讀此書時更多地抱有一種近似于痛苦的激情,更多地被書中的愛情故事所強烈吸引;那麼現在我是以一種輕松的态度閱讀此書,常常對其中的衆生相會心而笑。德·萊納爾市長和瓦勒諾男爵為了争奪于連這個活擺設不惜明争暗鬥;為了懲罰意見不同的彼拉神甫,福利萊代理主教将彼拉的愛徒于連判為考試的第198名;某騎士因為跟于連這個平民決鬥而深感屈辱,到處散播于連實際是某個大貴人私生子的消息;就連瑪蒂爾德最終為了拯救于連的生命而求助于福利萊代理主教都演變成了兩人用利益和感情相互攻擊、為己方謀利的過程。這些情節是書中最真實、最妙趣橫生的地方。某些人對金錢和權力的愛意跟于連為女人産生的激情相比毫不遜色,甚至更為深厚。每到涉及這種“愛情”,司湯達總能寫出讓人笑破肚皮的情節,可悲的是,現實生活倒比他寫得更誇張些,但是面對這種真正的真實,我已經麻木到不覺得好笑了。 最後說說書中的兩位女主人公。十一年前,我無疑是瑪蒂爾德小姐的崇拜者,而且我對《紅與黑》的記憶也完全集中在以她和于連的故事為重點的下卷,根本記不起上卷講了什麼,也不能理解為什麼于連更加偏愛德·萊納爾夫人。現在我對這兩位女子的看法發生了180度的轉變,我完全無法欣賞瑪蒂爾德了。 她是個太熱情的人,不可能對生活現實感到滿足。 ——司湯達,《米娜·德·旺蓋爾》 在我看來,瑪蒂爾德的整個身心都隻被驕傲占據,從沒有真正愛過于連。她隻愛自己能通過跟他的互動證明的勇氣和高貴。自始至終,她都要于連向她證明他配得上她,方法是他表現出對她的輕蔑,表現得比她更為高傲。一旦他不慎透露出了些許柔情和軟弱,她就立即變得冷酷無情。這樣的“愛情”遊戲簡直十足病态。其實瑪蒂爾德般的女子無論在貴族中間還是平民中間都是找不到理想愛人的,因為她本來就不是要尋找愛情,而是尋找自己比其他所有人高貴的證明。她有一種強烈的精神傾向,即力圖将她所作的每一件事(哪怕戀愛、結婚)都變成驚天動地、萬人敬仰的偉大功業,書中對此的表述是這樣的:“她有一種秘不示人的需要,即用她那愛情的過度和行動的崇高讓公衆大吃一驚。”(下卷,第442頁)此傾向的根源可能倒确實在于她的大貴族出身,習慣于公衆的敬仰并對其有着無盡的需求。但是她向往的沖動和變化無疑不可能成為生活本身,而隻能是生活的調劑。因為假如激情充斥着每一天,它也就又成了一種新式的常規,而她那容易厭倦的心就又要對此感到煩悶了。瑪蒂爾德式的狂熱可能會使一個少年(比如十四歲時的我)驚羨不已,但是在一個成人看來則會顯得極不正常。精神上的持續亢奮狀态使她将生活看成一種炫耀性的演出,将她周圍的人弄得疲憊不堪。 我注意到書中解釋于連為什麼會像瘋了似地愛上瑪蒂爾德的文字很含糊。《紅與黑》是寫到了瑪蒂爾德的聰明,但是對她才智的描寫局限于她如何以各種巧妙的方式傷害追求她的男人的自尊心(以證明自己比他們優越)和閱讀一些“禁書”,至于她對生活或者時局的看法則不見蹤影,所以很難判斷于連跟她到底有沒有精神上的共鳴。是的,他是向她暴露了自己對拿破侖的崇拜,但那也可能僅僅因為他遠不是個善于掩飾的人,而她又是個美麗伶俐的少女。我總是忍不住認為于連對瑪蒂爾德的愛其實就是虛榮心和自尊心被反複嚴重傷害後的應激反應,完全隻是“虛榮之愛”,也就是負氣的結果。可想而知,這種愛情的基礎是何等薄弱。 要是你表現得完全真實自然,那麼,你們兩人之間就會有一種完全交融的幸福。 ——司湯達,《論愛情》 我對德·萊納爾夫人的看法也跟初讀時截然相反。我甚至想到,也許過于年輕的人沒有能力欣賞質樸,而隻能崇拜誇張的激情。那時我無力區别平和和平庸,高傲和高貴。德·萊納爾夫人那種柔和的、充滿了自我犧牲(而不是自我欣賞)式的愛情曾被我完全忽視,或者輕視。直到現在,我才知道這種真誠自然是多麼可貴,知道于連為什麼會将他源自虛榮的感情變成對她的真正愛情,因為她愛得這樣純真,愛得這樣沒有矯飾,被她愛上是一種光榮。因此,我當然也就能夠理解為什麼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于連隻會想到市長夫人,因為她的眼中隻有他,而瑪蒂爾德則想着如何在群衆的眼中顯得配得上她的高貴姓氏。死亡驅走了一切虛榮,演給别人看的戲應當落幕了,偉大也罷,卑微也罷,于連隻能在市長夫人那裡獲得完全屬于他個人的關注和愛,因此也就隻能将愛情回報給這個女人。對于瑪蒂爾德來說,于連的死是光榮的,她報之以她夢寐以求的英雄主義的落葬儀式;而對于德·萊納爾夫人來說,他的死意味着她的生命不再有意義,她不再顧及上帝與名譽,報之以自己的殉情。德·萊納爾夫人胸中也有激情。

關于紅與黑的書單(十一年後重讀紅與黑)1

(全文完)

本文作者“lost_special”,現居上海,目前已發表了61篇原創文字,至今活躍在豆瓣社區。下載豆瓣App搜索用戶“lost_special”關注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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