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發于“三聯生活周刊”微信公衆号，原文标題《讀書 | 一夫一妻制如何改變了我們的生活？》，嚴禁私自轉載，侵權必究

文/貝小戎

美國學者戴維·巴拉什在《告别伊甸園》一書中說：“人類從一夫多妻制到一夫一妻制的轉變發生在距今一萬年到五千年前。人類有着根深蒂固的一夫多妻制傾向。人類從一夫多妻制轉向一夫一妻制，僅僅是一個最近的進化發展，而且還在進行中。”但他認為一夫一妻制也有其明确的四個成因。

一夫一妻制形成之前，有錢、有權勢的男性占有很多女性。小國王的後宮規模通常有100人，大國王的規模達到1000人，至于皇帝，則是5000人甚至更多。所羅門王的妻子不少于700個。在20世紀，斯威士蘭國王娶了70個妻子，生了不少于210個後代。但是在這種制度下，擁有後宮的男人是極少數，大部分男性很悲慘。

“當男人聽說了一夫多妻制後，往往會不由自主地垂涎欲滴，幻想身在那樣的婚配體系下是多麼幸福。他們假定自己會成為一名後宮主人。他們幾乎總是不自量力地宣稱，自己跟拿破侖、凱撒、克婁巴特拉或瑪麗·居裡是一類人。而事實上，他們最可能是克婁巴特拉軍隊中最底層的一名士兵，或她的一個仆役罷了。在一夫多妻制的體系下，大多數男人自己都不是一夫多妻者，這個地位隻是為極少數人準備的。”蕭伯納說，如果在現代民主社會嘗試一夫多妻制，許多男人注定孤獨終老。最終能娶到三妻四妾的，從來沒有無地的村民、掙紮的勞工、在污垢中努力工作的農夫。

《絕命女人》劇照

從一夫多妻轉向一夫一妻制，原因之一是有權有勢的男人自願放棄一夫多妻，以換取一定程度的社會和平與和諧。一般在有性生殖的動物中，雄性和雌性的數量是一樣的。假如一個強大的雄性霸占了100個雌性，他背後就有99個單身漢，這是強大的不安定因素。

一夫一妻制的形成跟人類嬰兒需要多年照顧才能長大有關。男人無法确定妻子生下來的是自己的孩子，“一夫一妻制能夠消除父親對他基因遺産的不确定性，通過提高一個男人在父親身份上的自信，他的父性傾向會随之而增強。”

一夫一妻制能夠減少青年男性之間的暴力沖突，“手持武器的發明曾作為一種均衡器，使得男人之間的同性競争變得更平衡，同時也更可怕。”一個弱小的男子弄到槍之後變得跟健壯的男子一樣強大，結果很可能就是，占據支配地位的男人發現，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最好允許其他男人擁有妻子。

一夫一妻制的形成也是因為愛情。依戀理論強調，人類的嬰兒跟他們的父母會形成自發而深入的聯結。依戀始于每個嬰兒跟成人照料者之間的聯結的安全需要。“人類行為系統傾向于形成某種深厚的人際聯結。依戀本身是人之為人的一個基本部分，任何年齡都需要。對某個人做出親密情感聯結的傾向是一種基本的人性成分。”科學家發現，跟傾向于放蕩或一夫多妻的動物相比，一夫一妻的動物有更大的腦袋。這可能是因為它們需要處理更多親密他人的要求，需要對親人的情緒做出評估和反應。它們有共情能力，欺騙會給伴侶帶來情感的痛苦，越能感受另一個人的痛苦，越不可能欺騙她。

社會生活上的一夫一妻制并沒有消除事實上的、生理上的“一夫多妻”現象。“在西方社會，哪怕一夫一妻早已成了義務，不忠也很普遍。”在很多社會，給别人戴綠帽子的男人被認為是貪婪者，殺死他甚至曾經是合法。給别人戴綠帽子會引發丈夫的嫉妒。嫉妒跟妒忌不同，“七宗罪中，除了色欲、懶惰、驕傲等之外，還有妒忌，妒忌指的是想擁有自己沒有的東西，比如妒忌别人有錢，嫉妒是想擁有自己不想失去的東西，比如有丈夫的女人嫉妒小三。你可能會妒忌某人，因為她的配偶又帥又有錢，但如果你自己的伴侶對這樣的男人或女人感興趣，你就會嫉妒。嫉妒遠遠比妒忌更緻命。”

為什麼女人會搞婚外戀？女性出軌的好處包括，能增加她們後代的基因多樣性；結識更有支配性的雄性，可以提高自己的社會地位；探索某種可能，離開某個不合适的伴侶以找到合适的。

女人最有可能紅杏出牆的情形包括：妻子在物質支持、保護和照料孩子方面不怎麼依賴丈夫，或者目前的配偶相對弱勢。“有研究調查了當代中國人的性行為，結果發現，假如丈夫的收入低于平均水平，妻子就更容易發生婚外性行為。”

巴拉什強調，雖然幾乎所有的男人都想要多個伴侶，“但也沒有任何一個人類社會的交配是按人皆可夫、人皆可妻的模式進行，人類徹頭徹尾的性放縱，僅僅存在于某些人頭腦發昏的幻想中。”20世紀60年代，美國人目睹了他們的自由情愛運動，但就像所有這樣的運動一樣，它很短命，充滿了情感的緊張和動蕩。自由情愛被證明太過昂貴，無論在經濟還是在情感上。

《婚姻生活》劇照

一夫一妻制也沒有解決性别歧視和對女性的壓迫。“比如，現代的泰國實行一夫一妻制，但也是嚴格的男權社會，妻子幾乎沒有什麼權利。已婚男人要麼去嫖妓，要麼在外面養個小老婆，給這個女人某些錢财支持。這是泰國的一個悠久傳統。泰國女人特别喜歡他們的丈夫去嫖妓而不是養小老婆，純粹是因為專業性工作者榨取的資源較少，通常對他們的婚姻也沒有什麼威脅。有趣的是，随着艾滋病的出現，某些泰國女人的口味已經轉變，因為有一個固定的小老婆，風險比專門的‘一妻多夫’從業者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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