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制時代有所謂“腹诽之法”。 腹讀亦作“腹非”，意思是口裡不言、心中譏笑，或是心有不滿卻嘴上不說，隻在暗中發洩。

漢武帝初登基時，為了提高帝王威望，有利于建立統治秩序的儒學受到了他的喜愛。當時，丞相窦嬰和太尉田蚡也都是儒學的推崇者。但是儒學的推動，受到了信奉道家文化的太皇太後的強力反對。當時地位還不穩固的漢武帝選擇了退讓，窦嬰和田蚡都被免官，賦閑在家。

後來，窦嬰被漢武帝疏遠，而田蚡仍受到漢武帝的寵幸。鑰中見風使舵的官員紛紛轉投田蚡門下，對窦嬰漸漸怠慢起來。

在窦嬰落魄之際，隻有灌夫仍與他交好。灌夫雖曾官至太仆、燕國國相，但因犯案而被罷官。他生性耿直魯莽，喜歡結交豪傑遊俠。可是，他的族人和賓客卻在當地橫行霸道，引得百姓怨聲載道。

在一次酒宴上，灌夫給田蚡等人敬酒，卻受到冷遇，一氣之下大罵起來。結果被田蚡彈劾，并将收集到的關于灌夫的宗族和賓客橫暴的證據呈給漢武帝，件件都是死罪。窦嬰為救灌夫，向漢武帝求情，漢武帝同意讓窦嬰和田紛當面辯論。

在朝堂上，田蚡說出了一番誅心之論：“天下幸而太平無事，我才得以做皇上的心腹，愛好音樂、狗、馬和田宅。我喜歡的不過是歌伎藝人、巧匠這類人，不像窦嬰和灌夫那樣——招集天下豪傑壯士，腹诽心謗，深懷對朝廷的不滿。他們不是擡頭觀天象，就是低頭在地上畫，窺測于東、西兩宮之間，希望天下發生變故，好讓他們立功成事。我倒不明白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後來，灌夫被判滅族，窦嬰也被處死，而田蚡捏造的罪名“腹诽心謗”，種下了一粒惡毒的種子，并在十多年之後，再次結出惡果。腹诽心謗之法

公元前117年，漢武帝的統治如日中天，但是連年征戰所需的軍費讓國庫入不敷出。為了補貼财政，漢武帝和張湯想出了一個“白鹿皮币”的主意——漢苑多鹿，他們用鹿皮制作一尺見方的皮币，一張就價值四十萬錢。親王貴族觐見皇帝，或者遇節慶要來朝賀時，必須進獻玉壁，作為一種禮儀，玉璧要用白鹿皮币包裹。

當時，主管全國财政的官員叫顔異，漢武帝征求他的意見時，顔異說：“如今王侯朝賀呈的禮器是蒼壁，價值數千錢，而包裹蒼璧的皮币卻值四十萬錢，實在是本末不相稱。”

後來，在一次宴席上，有人議論這些法令。顔異雖然沒有評論，但是嘴皮往外翻了一下。這件事被告發到漢武帝那裡，漢武帝讓張湯審理此案。張湯本與顔異有隙，上奏說：“顔異身為九卿，見到國家法令有不恰當的地方，竟然不懷着忠誠之心向皇帝陳述，反而放在肚子裡诽謗，應該判處死刑!”就這樣，又一名重臣因“腹诽”被枉殺。

其實，漢武帝的治下既有重賦繁役又有輕徭薄賦，既有枉殺朝臣的舉動又能做到舉賢任能……他的身影徘徊在幅員遼闊、四夷臣服的漢王朝，他的功過、是非，都無懼後人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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