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遙《平凡的世界》出版若幹年後,發現了中國文聯出版社關于《平凡的世界》的部分審稿單。
如果說路遙能成為作家與《當代》編輯,被路遙稱為文學教父的秦兆陽審核中篇小說《驚心動魄的一幕》有“生死”關系的話,那路遙能成為著名作家即長篇巨著《平凡的世界》能順利出版與讀者見面,并引起極大的反響,當與中國文聯出版社青年編輯李金玉(應為李今遇)的慧眼識珠和資深編輯顧志成、宋文郁的大膽決定出版有着密切關系的。
時任編輯室主任顧志成這樣記載了《平凡的世界》的問世:“作者路遙是《人生》後登上文壇的。《人生》曾轟動文壇,促進了西部文學創作的發展,《平凡的世界》是《人生》後第一個長篇。此稿是編輯李金玉通過極大努力組(稿)來的。稱佳作。”
李金玉是這樣向出版社領導推薦這部作品的:“這是路遙的第一部長篇小說。他的規模宏大,思想内容豐富深刻,藝術質量較高,建議發稿。”
顧志成、宋文郁等資深編輯讀後是這樣評價作品的:“在這部規模宏大的作品中,作者力圖全景式地表現當代城鄉的社會生活,在近十年間的廣闊背景下,通過複雜的矛盾糾葛,刻畫社會各階層更多普通人的形象,把普通人的勞動與愛情、挫折與追求、痛苦與歡樂、日常生活與巨大的社會沖突紛繁地交織在一起,從而深刻地展示普通人在大時代曆史過程中所走過的艱難曲折的道路。”
“路遙是近年來出現的文壇的年輕作家。自從他的《人生》問世之後,他便一舉成名,成為讀者尊重、喜愛的作家之一。和許多出身于農民家庭的作家一樣,路遙對農村生活十分熟悉。他有着很強的寫物寫實才能。作品裡能準确地把握注古樸農民的樸實、善良、憨厚、勤勞的本質,又能寫出,或者是挖掘在哪些勤勞者的心靈、思想、痛苦和追求。
看路遙作品的創作思想,也可以發現作者始終是站在那塊貧瘠的高原土地上,用摯情、用一顆赤子之心歌頌自己的父老兄弟,為人生思索,為大地母親如何富裕起來而思索、而追求。”
“這部長篇生活容量大,思想深度,藝術質量,均超《人生》。”
從文稿中還可以看到,宋文郁86年7月14日的《審讀意見》裡,将《普通人的道路》改名為《平凡的世界》。
據《中國藝術報》報道:1986年,路遙完成了《平凡的世界》的第一部,并将書稿交給當時活躍于文壇的《當代》雜志社的一名青年編輯周昌義。路遙之所以把稿件給他,是認為,周昌義是礦工出身,來自底層,應該更能夠理解他這部描寫底層群衆人生苦難的作品。遺憾的是,這位青年編輯對這部作品毫無興緻。他後來回憶當時的審稿感受:“讀着讀着, 興緻沒了。沒錯,就是《平凡的世界》第一部,三十多萬字。還沒來得及感動,就讀不下去了。不奇怪,我感覺就是慢,就是啰嗦,那故事一點懸念也沒有,一點意外也沒有,全都在自己意料之中,實在很難往下看。 ”
周昌義的退稿,對路遙來說無疑是當頭棒喝。創作之前的出版疑慮,再次成為一個現實問題在他腦海中萦繞:什麼是真正的文學?為什麼自己這部作品不能被編輯認同?更為重要的是,三年埋頭創作而無暇顧及其他所帶來的生活壓力也接踵而至。這讓路遙一度深深地陷入了生活和精神的兩難困境。也許這就是路遙在第三部裡編寫了這樣一個文學出版困難的故事情節的原因所在。
正當《平凡的世界》的出版陷入困境的時候,中國文聯出版社青年編輯李金玉(李今遇)的出現改變了這部書的命運。
李金玉無意中聽陝西作協的朋友透露路遙正在創作一部長篇小說,出于編輯的職業敏感,她去拜訪了路遙。為能更好地相互了解,李金玉特意在陝西作協停留長達一個多月時間,與那裡的作家朋友聚會、交流,與路遙交朋友,談天說地,相互溝通。她和路遙傾心交流,聽他講自己的故事和創作情況。她的真誠感動了路遙,讓路遙決定把《平凡的世界》交給中國文聯出版社出版。
但是,當李金玉興緻勃勃帶着《平凡的世界》第一部書稿回京時,有人卻提出了不同意見,認為李金玉沒有拿到原本受命組約的賈平凹的長篇小說《浮躁》而拿到了《平凡的世界》,是“丢了西瓜撿了芝麻” 。這并沒有改變李金玉對路遙書稿價值的認同。雖然從事編輯工作不久,但李金玉堅信自己對書稿價值的判斷。她說:“這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好作品,書中表現的經曆苦難的人們不向苦難低頭、積極向上的精神和美好的道德情感深深地感動着我。 ”
在李金玉等的不懈堅持和艱難斡旋下,《平凡的世界》第一部終于在1986年由中國文聯出版社以精裝和平裝兩種版本出版發行。
[王金昌]系今日頭條簽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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