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0時是五道口服裝市場開門迎客的時間，雖然今天是這個市場閉市的倒數第二天，但廣播還是照舊響起了迎客曲和商戶安全提示語，即便這個有着近30年曆史的服裝市場明天即将退出曆史舞台，它依然希望“站”好最後一班崗。從明天中午開始，位于海澱區金碼大廈B座1至4層的五道口服裝市場正式閉市，未來這裡有望提升改造成為科技類辦公空間或符合功能定位的商業業态。

走進市場大門，映入眼簾的全是“撤店狂甩”“一件不留”“虧本甩賣”字樣的手寫大海報，從一層到四層，不少攤位已經“人去樓空”，部分堅守崗位的商戶把貨架紛紛搬到顯眼的位置，甩開腮幫子吆喝起來。雖然市場剛開門不久，賣場裡已經有了不少前來“抄底”的顧客，他們試穿着35元一件的毛衣，挑揀着10元一件的襯衣，成捆地買下5塊錢一包的素描紙和5毛錢一本的練習冊……一家女鞋攤位前，幾雙高跟鞋居然隻賣10元，“隻有36碼的了，要是能穿就拿了吧，送給家裡人也超值啊，原來可賣100多呢。”女老闆臉上堆着苦笑，“馬上撤了，不打算帶走了，要是沒人要就扔這兒了。”話裡話外透出對這雙高跟鞋的心疼，希望能趕緊幫它找個識貨的買家。“為什麼不打算帶走了？”“不幹了，回老家找個地兒上班去了。”女老闆臉上的苦笑瞬間變成了無奈。一些攤主跟這位女老闆的想法一緻，在北京疏解整治促提升的大環境下，相對低端的小商品市場很難有生存空間，所以他們打算結束生意打道回府，但也有少部分攤主選擇繼續經營，他們已經找到了經營場所，擇日搬家。

在這些商戶當中，有少數人經曆了五道口服裝市場興起和退市的全過程，45歲的曹先生就是其中一位，和記者聊起過去的事兒，市場就好像一把鑰匙，打開了他塵封多年的記憶。“市場搬過好幾回家，最開始的地方，是現在五道口華聯商廈的位置。”為何記憶如此清晰？因為那是曹先生18歲成人後進入社會自謀職業的開始。上世紀90年代，五道口服裝市場剛剛建起，“其實就是個簡易大棚，蔬菜水果、衣服鞋帽，聚集了百八十個商戶，顧客大多都是周邊北大、清華、地質、北科大的大學生和本地居民，都管它叫大棚。”當時的小曹跟家裡借了點兒錢，從天津批發了很多打口帶，拿到大棚來賣。“現在的年輕人可不認識打口帶，以前國外賣不掉的音樂磁帶，在塑料外殼上打一個口子進到國内來，後來還有打口CD，磁帶和CD本身不受影響，照聽不誤，音樂以歐美和日本為主，可受大學生歡迎了。”

到了1998年前後，大棚搬到現在的東升大廈附近，後來還一度搬到了北四環學院橋下，小曹的打口帶和打口CD越來越不好賣，于是他改頭換面，在市場賣起了服裝。“我們的服裝都是走的韓範兒，學生可喜歡了。”除了中國大學生，連留學生都會跑來市場淘寶，他們說着不太流利的中文，跟老闆們讨價還價。

直到2008年，市場正式搬進了現在的位置金碼大廈B座，小曹在這裡一幹又是11年。“我們每天在市場裡看着這些來來往往的大學生，真就跟割韭菜似的，四年一茬兒，四年又一茬兒，有些人畢業了就再也見不到了，有些人留下了，找到工作了，結婚生子了……”小曹在改賣服裝之後，就曾經遇到過當年找他買打口帶的女大學生，“人家都已經成家立業，結婚生子了。”曹先生覺得，五道口服裝市場就像一個見證者，不僅見證着他從一個毛頭小子成長為一個孩子的父親、一個家庭的支柱，重要的是見證了學院路高校聚集區裡的一代代大學生們青春的印記。

近30年來，五道口服裝市場經曆過人頭攢動、摩肩接踵的鼎盛時期，但也因為互聯網電商的沖擊，逐漸走向了衰落。市場管理方負責人郭先生告訴記者，市場1至4層總面積1.3萬平方米，在鼎盛時期，商戶最多曾經達到800多個，但近幾年商戶數量有所下降，截至目前還有不到400個，涉及的商品門類包括服裝鞋帽、服飾針織、辦公用品、體育用品等等。随着社會的發展，市場小商品零售業的業态與周邊地區的功能定位不相匹配，去年，五道口服裝市場被學院路街道正式列入疏解目錄。在街道等相關部門的配合下，市場已與去年10月提前完成疏解任務，并計劃在今年1月31日中午正式閉市。郭先生表示，閉市之後，市場将開展物品清理等工作，為日後的轉型升級做準備。記者從學院路街道了解到，目前對于該市場未來的具體定位仍在商讨當中，但大方向已定，這裡未來有望提升改造成為科技類辦公空間或符合功能定位的商業業态。

來源：北京晚報 記者：葉曉彥

流程編輯：洪園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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