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牛看西遊第735期）

文/大路佬

《孫子兵法》謀攻篇裡将打仗的策略分為四個層次：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最上策是以謀略取勝，其次是以外交手段挫敵，再次是用武力取勝，最下策才是攻城。

西遊記中，孫悟空每次降妖除魔其實都可看作一場戰争。隻是孫悟空自诩法力高強，大多時候用的都是下策伐兵，也就是直接跟妖怪幹仗；有時候甚至是下下策攻城，單槍匹馬就去打妖怪的洞府。結果我們都看到了，成功的次數很少，最後還是要采取中策伐交，用外交手段來解決，也就是找到妖怪的根源出處，讓他們的領導或者主人來收拾他們。

當然，孫悟空也有試圖以謀略取勝的時候，不過次數并不多，有一次還差點成功了。

在獅駝嶺的時候，太白金星李長庚報信說山上有三個大魔頭，四萬七千個小妖精，讓孫悟空機靈點。猴子嘴上吹牛不以為然，其實還是重視的，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于是他先去打探情況。

然後就有了86版西遊中 “大王叫我來巡山……”，“小鑽風”與“總鑽風”這一經典有趣的橋段。其實原著中寫得更有意思，孫悟空還管小鑽風要“見面錢”，并通過幾句簡單竅門的問話，就将三個魔頭的本領、寶物以及光榮戰史等情況都摸清楚了。

問清楚情況後，孫悟空一棍子将小鑽風打死，變作他的模樣，回到妖怪洞府前，看到小妖們排列着槍刀劍戟，旗幟旌旄，“二百五十名作一大隊伍。他隻見有四十名雜彩長旗，迎風亂舞，就知有萬名人馬”操練得還真像那麼回事。

衆妖見小鑽風回來了都問：“你今早巡風去，可曾撞見甚麼孫行者麼？”不問看沒看到唐僧也不問其他人，唯獨問孫行者，看來他們都知道孫悟空的名号而且隻怕他。那就利用他們害怕的心理，孫悟空回道：“撞見的。正在那裡磨扛子哩。”衆妖害怕道：“他怎麼個模樣？磨甚麼扛子？”孫悟空一看妖怪果真害怕，幹脆就再唬唬他們，說道：“他蹲在那澗邊，還似個開路神；若站起來，好道有十數丈長！毛裡拿着一條鐵棒，就似碗來粗細的一根大扛子，在那石崖上抄一把水，磨一磨，口裡又念着：‘扛子啊！這一向不曾拿你出來顯顯神通，這一去就有十萬妖精，也都替我打死！等我殺了那三個魔頭祭你！’他要磨得明了，先打死你門前一萬精哩！”那些小妖聽完，一個個心驚膽戰，魂散魄飛。

見此情形，孫悟空又說道：“列位，那唐僧的肉也不多幾斤，也分不到我處，我們替他頂這個缸怎的！不如我們各自散一散罷。”衆妖都道：“說得是。我們各自顧命去來。”都是為了吃唐僧肉，若吃不到還賠了性命就虧了，把利害關系這麼一說，這幫妖怪本就是些狼蟲虎豹，走獸飛禽，嗚的一聲，都哄然而去了。

孫子曰：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孫悟空能抓住了妖怪害怕的心理和唐僧肉不夠分的矛盾，不用動手，僅用幾句話，就能把上萬的妖怪都吓跑了，也确實厲害。

搞得他都有點沾沾自喜了：“好了！老妖是死了！聞言就走，怎敢觌面相逢？”所謂驕兵必敗，孫悟空這一驕傲，差點就斷送了性命。

他以為三個魔頭也跟這幫小妖一般好騙，進去之後不但說了同樣的話，還将自己的手段又吹噓了一番，确實也唬住妖怪了。不過他得意忘形，居然忍不住赥赥的笑出聲來了，以至于被大鵬識破，裝進了陰陽二氣瓶，還好在危急時刻用了觀音送的三根救命毫毛來逃命，不然就挂了。

孫悟空難得一次差點就能不戰而勝，最後還是因為驕傲而功敗垂成，實在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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