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明任

由于壽山石品類繁多，且具有一定的随意性，沒有一個較為系統便捷的鑒定方法。本文從國标《GB/T16553-2017》及福建省地方标準《DB35/419-2012》入手，來诠釋和解讀壽山石，并将西醫“檢測電圖”與中醫傳統“望聞問切”相結合，闡述如何通過“中西醫”結合的方法鑒定壽山石品種。同時為研究壽山石品種，提出了壽山石鑒定必須采用兩證合一的形式，即“儀器鑒定證書”結合“原産地證書”，才是更為科學的鑒定方案。

國标《GB/T16553-2017》 [1]标準P70中5.2.30對“壽山石”作了如下規定：

2012年8月5日開始實施的《福建省地方标準地理産品标志壽山石》（DB35/T419-2012）[2]對壽山石做了如下定義：壽山石是指産自福州市晉安區宦溪鎮、壽山鄉、日溪鄉及連江小滄畲族鄉、蓼沿鄉現轄行政區域内，主要化學成分SiO₂、Al ₂O₃、Fe₂O₃、TiO₂、K₂O、Na₂O，主要礦物組成為高嶺石族礦物（包括地開石、高嶺石、珍珠陶石）、葉蠟石或伊利石的天然多晶質寶玉石，具有色彩多樣、硬度較小、質地細膩及可雕性強等特性。

2010年9月30日，原國家質檢總局批準對“壽山石”實施地理标志産品保護：

壽山石獲得地理标志産品後，其地理标志僅為福建省福州市晉安區，實際産石的區域僅限于晉安區的壽山鄉、日溪鄉和宦溪鎮，而與晉安區交界的羅源縣、連江縣所出的石頭均不能稱為壽山石。壽山石種中有一種“連江黃”，仍是産自日溪鄉，隻不過因靠近連江縣而稱“連江黃”，出石地并非連江縣。

首先，我們從壽山石的定義及地理标志産品保護來看，凡是在福州市晉安區現轄行政區域發現的可以制作成各種工藝品的天然多晶質寶玉石都可以稱為壽山石。随着時間的推移，可能會有越來越多的壽山石石種出現，比如2018年發現的新石種“溪頭石”。雖然現在因為限制開采，壽山石資源基本枯竭，但壽山鄉、日溪鄉、宦溪鎮的工程建設及農業生産過程中仍然有可能發現新石種，隻不過這種發現新石種的數量極其有限。

其次，從壽山石命名的随性及歸納的無統一标準，也造成了任何一個組織機構或個人都無法準确地說明壽山石到底有幾種，按照模糊的說法是“百數十種”，也就是一百多種。

壽山石種的命名最大的一個原則是根據出石地及礦洞位置。典型的是高山系的壽山石，統稱“高山石”，高山石按礦洞分為荔枝、坑頭、雞母窩、瑪瑙、太極、大洞、大健洞、水洞等，同時又有“天藍凍”“牛角凍”。而實際上并沒有一個礦洞叫“天藍凍”或“牛角凍”，這隻不過是明清文人把高山石種中有“青天散彩”特征的壽山石稱之為“天藍凍”，而将質地如牛角的稱為“牛角凍”。“天藍凍”或“牛角凍”均可以産自坑頭、雞母窩、太極等石種，筆者個人認為在壽山石種的品種石統計中應去掉。此類文學性命名石種，就像我們将全體中國人民按照34個省份來劃分，姚明就是上海人，而不能再分出一類“小巨人”。

壽山石命名既按出石地又按特征的方法，客觀上造成了壽山石分類的不科學性，又導緻了誰也說不清壽山石到底有多少種的情況。

有學者研究壽山石僅僅着眼于某類，卻沒有關注分類的系統化及更普世化的鑒定方法總結，鑒定方式存在很大局限性：

（1）壽山石命名的随性及歸納的無統一标準。任何一個組織機構或個人都無法準确地說明壽山石到底有幾種，僅有模糊的“百數十種”說法，也就是一百多種。

（2）利用元素分析儀、紅外光譜和熱分析等現代測試技術方法獲得典型品類的特征數據，僅僅能區分壽山石幾個大類，但無法完成更細緻的分類。

因此，本人寫此文的主要目的是專門針對“壽山石”的定義，将西醫“檢測電圖”與中醫傳統“望聞問切”相結合，闡述以“中西醫”結合之方法鑒定壽山石品種，為壽山石品種鑒定的研究提供一些科學實驗性數據依據以及可參考的研究方法。

西醫的“檢測電圖”，簡而言之即采用偏光顯微鏡、掃描電鏡、電子探針、X射線粉晶衍射、紅外光譜和熱分析等現代測試技術方法對壽山石的礦物成分、物理性質、結構構造以及主要礦物成分（高嶺石類礦物）的内部晶體結構等進行研究，以類似“西醫”的方式鑒定壽山石品種。

備注：從上表可以發現芙蓉石的SiO₂含量明顯高于其他石種，而田黃石的Fe₂O₃含量也較其他石種大

在礦物學上，壽山石是指以葉蠟石、地開石、高嶺石、珍珠陶石、伊利石等黏土礦物為主的單礦物或多礦物的非均質集合體，含少量石英、絹雲母、水鋁石、綠泥石、紅柱石、綠簾石和黃鐵礦等。壽山石按其主要組成礦物分為葉蠟石型、高嶺石族型、伊利石型三種，葉蠟石型的主要礦物成分為葉蠟石，高嶺石族型的主要礦物成分為高嶺石、地開石和珍珠陶石，伊利石型的主要礦物成分為伊利石[4]。

選擇田黃石、芙蓉石、高山石典型樣本送“金中維珠寶玉石檢測鑒定中心”進行檢測，送檢樣品照片如下：

依次為田黃石樣品、芙蓉石樣品、高山石樣品

（1）田黃石紅外吸收光譜測定

根據紅外光譜測試和物相分析結果，田黃樣品的主要礦物成分是地開石，與相關研究吻合[5]。

（2）芙蓉石紅外吸收光譜測定

根據紅外光譜測試和物相分析結果，芙蓉石樣品的礦物主要成分是葉蠟石，與相關研究吻合[6] 。

（3）高山石紅外吸收光譜測定

根據紅外光譜測試和物相分析結果，高山石樣本的礦物主要成分是地開石，與相關研究吻合[7]。

同樣将上述田黃石、芙蓉石、高山石典型樣本送至“金中維珠寶玉石檢測鑒定中心”進行skyray—instrument元素檢測儀進行檢測。

（1）田黃石skyray—instrument元素檢測儀實驗

對壽山田黃石樣本進行采用skyray—instrument元素檢測儀進行X射線熒光光譜（XRF）分析圖。

（2）芙蓉石skyray—instrument元素檢測儀實驗

對壽山田芙蓉石樣本進行采用skyray—instrument元素檢測儀進行X射線熒光光譜（XRF）分析圖。

（3）高山石芙蓉石skyray—instrument元素檢測儀實驗

對壽山田芙蓉石樣本進行采用skyray—instrument元素檢測儀進行X射線熒光光譜（XRF）分析圖。

提供了科學的數據依據，在國标定義下區分壽山石這個大類上效率高，錯誤率低。

（1）采用無損實驗測定折射率、密度、主要成分光譜等基礎數據，隻能區分是否屬于壽山石這個大類，而對于細分領域的壽山石品種就束手無策了。如果單看數據與國标比對，其實根本無法區别到底是田黃石、高山石還是芙蓉石。

（2）即使采用切片、磨碎等對樣品具有破壞性但更精确的組成成分鑒定實驗，可以鑒定出壽山石品類的大類，但仍無法判斷該品種壽山石到底屬于細分領域的哪個“坑口”。

（3）對于更廣泛、更有價值的成品，乃至藏品級壽山石，則根本無法使用具有破壞性的方式進行鑒别。

（4）壽山石不同于常規寶石，細分類别的品種價值差距極大，比如國标定義的“中坂田黃石”，價值奇高，而儀器鑒定方式卻無法鑒定其産地是否為“中坂”。

西醫“檢測電圖”有一定的優點，客觀地說，是能夠高效地完成壽山石這個大類鑒定的，但是它也存在自身難以克服的缺點，即難以實現無損鑒定更細類的壽山石。而這個時候中醫傳統的“望聞問切”就必須登上自己的舞台，接下無損鑒定的“接力棒”。

中醫傳統的“望聞問切”，源于古代名醫扁鵲的《難經》中的“望而知之謂之神，聞而知之謂之聖，問而知之謂之工，切脈而知之謂之巧”，後又經過《古今醫統》提煉總結為“望聞問切，誠為醫之綱領”，是指問診的次序要先看氣色，然後聽聲音，再問病症，最後切脈，即運用視、聽、嗅、觸等感官功能以及與病人或知情者交談，全面了解和系統掌握與疾病相關的各種信息，為病患提供最佳的治療方案。

“望聞問切”同樣可以應用在壽山石的石種鑒定上，我們可以采用眼觀耳聽求教動手的方法辨别壽山石種，但這四種方法，它并非是一個固定的次序，而是四種辨石的方法，可以選擇其中一種進行應用，或者綜合幾種共同去甄别石種。具體細節，筆者将作如下說明：

“望”即眼觀法，是壽山石品質鑒定、品種辨别最直觀、便捷的方法之一。新石友可通過觀察石種具有的某些特征來判斷壽山石的品類。老石友除了辨别品類外，還可以憑借多年的經驗，通過肉眼觀察直接判斷出石種的優劣。眼觀法的具體内容可以包括石頭的色相、皮相、紋理、質地等。從石色定出品類，通常來說高山石色嬌豔，坑頭石色清淡，杜陵、善伯、旗降顔色深沉渾厚。

壽山石素來以顔色缤紛豔麗著稱，黃紅白是最為常見的壽山石顔色。單就田黃石的黃色而言，便可以分為黃金黃、橘子黃、桐油黃、雞油黃、枇杷黃、熟栗黃等；紅色則有蠟燭紅、瓜瓤紅、朱砂紅、柿子紅、李紅、酒糟紅等；白色分為羊脂白、藕尖白、豬油白、冰糖白、象牙白、瓷白等。這些顔色通常是以日用之物來命名，因此隻要你留心生活，熟悉這些日用之物，就能用肉眼區分出各個石種所代表的顔色。

還有一些沒有具體命名的色相，也可以通過橫向對比幾個石種來把握石種的特征。以綠色壽山石為例，其種類包括青體芙蓉石、善伯洞綠石、月尾綠石、老嶺青石、淡綠色結晶體大山石、綠箬通、竹頭莴、黃巢凍石等。其中青體芙蓉，青綠中透着黃意；善伯洞綠石，是一種清新的嫩草綠；月尾綠，翠綠通明，透着棕黃之意；老嶺青石，是淡綠色的透着黃意；大山石綠石，是指帶淡綠結晶體的大山石。同是綠石，卻各有不同，因此要以實物學習為主，橫向比較各個石種顔色的差異，才能從色相上對石種進行判斷。

石皮是因母礦的礦石剝落掉入溪中，深埋溪土之中，受土壤浸潤、水分哺育，在石頭表面形成的一層有色皮層。田坑石常有石皮，例如田黃石、金獅峰、牛蛋等。其中以田黃石的石皮種類最為豐富，包括黃皮、銀裹金、金裹銀、烏鴉皮、蛤蟆皮等。

壽山石的紋理是一個重要的欣賞要素，也是非常好的一個辨别石種的特征。

常見的點狀的紅色紋理有桃花紋、朱砂紋，這兩者的差别在于紅色點的密度上的差異。桃花紅點稀疏猶如桃花瓣散入水中的樣子，故而得名。朱砂紋，紅色聚密，渾然一體，帶有鮮豔濃烈的殷紅質感。

常見的絲狀紋理有蘿蔔絲紋、流水紋、九重粿紋等，其中，帶有蘿蔔絲紋的石種主要是田黃石和荔枝洞石。蘿蔔絲紋有粗細、規律或無序之分，它在田黃品種和品質鑒定中發揮着重要作用。帶有流水紋的石種有太極洞石、杜陵石、山仔賴等，雖然不是所有的杜陵石都帶有流水紋，但在大體上已成為鑒别杜陵、太極的一個顯著特征。

此外還有一些常見的紋理，也可以作為石種的鑒定特征。如善伯洞石常帶有花生糕、杜陵石常帶有棺材灰、房栊岩石常帶有紫色點、月尾紫和高山坑頭石常帶有金砂等。

“聞”即耳聽法，每個石種因其組成的礦物成分和密度略有差别，因此當用金屬物輕輕敲打時，會發出不一樣的聲音。此種辨石法，常應用于石種表象特征不明顯的時候。作為輔助性的辨石法，如非多年的石友，很難做到“聽音辨石”。

另外，在假貨橫行的壽山石市場中，耳聽辨石法，也是常用于甄别真假壽山石最簡單易行的方法。在筆者的個人經曆中，就有這麼一件“聽音辨石”的成功案例。當時，筆者和幾位相熟的石友圍坐在一處，共同欣賞一方質地通靈、品質上乘，售價僅三千元人民币的老撾石，其中有一位石友有強烈的意向将其買入。但雕刻師唐祥龍認為這塊石頭的品質和售價不相匹配，憑借豐富的經驗，他認為如此優質的石料應該會尋找更好的雕刻師去創作。帶着種種疑惑的唐祥龍，用手指輕輕地叩了一下這方老撾石，随即發現了異樣。原來這方老撾石上精美的“石雕”是用一種膠水灌注而成的，并非天然的彩石。這一發現使我們的石友避免了一次“吃藥”的經曆，同時也使筆者在心中暗自記下多維度甄别壽山石的原則。

請問，詢問之問；學問之問，可以通過大量的學習，書籍、微信、短視頻等現代學習手段豐富。

“問”，即要善于向他人請教，借助别人的經驗、知識提升自己對壽山石的認知。壽山石是一個講究資曆的圈子，行業内的專家往往已經在壽石領域深耕了數十年，他們對石種的判斷原則上不會有太大的失誤。因此，遇到實在無法辨别的石種可以向這些前輩專家們請教，雖然有走捷徑之嫌，但不失為一個最高效的辨石方法。

筆者曾在壽山石農黃培成母親處看到一塊沒有見過的壽山石種，于是便向她求教，老人家不太會說普通話，經同去的石友翻譯，得知是在一個叫“沒頭佛”的地方挖到的，我這才知道原來這就是極為罕見的“無頭佛石”。這樣的知識看似“得來全不費功夫”，但其實想要真正内化于心，還到需要在“發問”過後，再多加練習，将石種特點牢記于心。

此處的“切”包括兩個層面的意思，其一指通過觸摸法判斷石頭的特征；其二是指真正的上手去切壽山石，以刀刻法來辨石。

著名收藏家馬未都曾經提及過，自己要把藏品在手上颠過800餘次，才能建立對藏品的認知。壽山石也是一樣，隻有反複在手中把玩，才能體會出每個石種在密度、比重、質地上細微的差别。在同一山脈或者同一礦洞産出的壽山石往往都會有一些共性，在外部特征不明顯的時候，往往要通過對手感的把握，才能縮小石種辨别的範圍。還有一些石種即使不通過外部特征的分析判斷，也能通過觸摸來辨别，如芙蓉、汶洋因葉蠟石的含量較高而擁有特殊的凝脂感。如果涉及名貴的石種如田黃石，則不能單憑手感來判斷，因為常有不法商家會通過一些化學手段來改變石性，以次充好，甚至冒充壽山石。

刀刻辨石通常為一些有經驗的雕刻師所使用，即通過刻刀劃過石頭時發出的聲音，或通過入刀的刀感，或産生的石粉形态來判斷壽山石的品種。曾經有一次，就一塊石種的歸屬，筆者同雕刻師好友歐俊傑産生不同的意見。最終，還是歐先生用刀刻辨石的方法，才确定了這塊石頭實為房栊岩石。

壽山石在同一山系或者礦洞産出的石頭成分組成都相近。田黃石類和高山石類以地開石為主，芙蓉石、峨嵋石、汶洋石以葉蠟石為主。這些成分相近的石種往往刀刻的感受也是相似的，因此在對壽山石的外部特征無法辨認的時候，往往可以選擇這種方法來為石種定性。但這種鑒定法存在着技術限制，往往要經驗豐富的雕刻師才能準确地應用。

壽山石品種鑒定之中醫傳統“望聞問切”，是西醫“檢測電圖”在壽山石無損鑒定方向上強有力的“接力棒”隊友，能夠很好地完成最後一段“鑒定壽山石”的賽程。因此，對于壽山石這一特殊品類寶玉石鑒定來說，必須采用兩證合一的形式，即“儀器鑒定證書”結合“原産地證書”，才是更為科學的鑒定方案：第一、采用儀器鑒定對壽山石大類進行國标判定，即“儀器鑒定證書”；第二、讓原産地石農、壽山石從業人員等出具可靠的原産地證明證書，即“原産地證書”或經驗豐富的專業壽山石鑒定機構出具“鑒定證書”；兩證合一，完成壽山石最終鑒定。

1.本文從國标《GB/T16553-2017》及福建省地方标準《DB35/419-2012》入手，對壽山定義及其各細分品種進行了綜述，說明了壽山石鑒别的困難。

2.采用西醫“檢測電圖”方法對田黃石、芙蓉石、高山石三種典型實物樣本進行譜學特征檢測，對照國标定義僅能鑒定到壽山石這個大類，而進一步鑒定則必須靠中醫傳統“望聞問切”進行必要的“問診接力”。

3.提出了科學的壽山石鑒定必須采用兩證合一的形式，即“儀器鑒定證書”結合“原産地證書”或壽山石專業鑒定機構出具證書，才是更為科學的鑒定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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