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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前,美國聯邦最高法院推翻了 1973 年「羅伊訴韋德案」的判決,宣布「憲法不賦予堕胎的權利」,允許各州自行決定堕胎是否合法。此舉引發了全球性的文化「地震」:美國總統拜登稱「這一裁決令美國倒退 150 年」,美國民衆接連上街抗議,英國、法國領導人都公開表示批評。
自美國前總統特朗普任命三名保守派大法官以來,加上保守主義風潮上漲多年,今年五月更有保守派大法官阿利托判決書草案的「洩露」——「羅伊訴韋德案」被推翻,明眼人都知隻是「時間問題」。
表面上争的是堕胎的權利,但「羅伊訴韋德案」早已超越了健康、女權的範圍,成為美國憲法、法律、道德和政治上的「生死命題」。
美國女性最關心的問題,從生理期追蹤應用 Stardust 的「火爆」體現出來。該應用一度飙升至美國 Apple App Store 榜首,并承諾加密用戶數據,不會上交給政府。
App,能幫人們奪回堕胎權嗎?
堕胎權翻轉
「羅伊訴韋德案」被推翻,首先影響的是育齡女性。
由共和黨把持的「紅州」,已經全面禁止堕胎,并相繼籌劃立法,禁止本州女性去其他州堕胎;而民主黨把持的「藍州」,既不能保證未來聯邦層面不會發布全面禁止堕胎的法令,還有可能因此背上和其他州的官司。
對于育齡女性來說,堕胎的法律風險已經大大提高,而堕胎本身就存在一定的健康風險,那麼,利用科技手段如 Stardust、Clue 之類的軟件應用,來觀察和記錄自己的生理周期、懷孕日期,就變得非常合理了。
除了下載追蹤應用,女性也在大量囤積緊急避孕藥。美國的 CVS 和 Rite Aid Corp 藥店,本周一宣布限制購買,每人最多買三片,以确保能持續供應。
同時,能夠長期避孕的宮内節育器的需求也在激增,越來越多的消費者正在網上預約購買。
其次,對已經懷孕的女性來說,生育或流産的過程變得艱難起來。《柳葉刀》的一篇社論曾指出,全球每年有約 1.2 億次意外懷孕發生,其中五分之三以流産告終,而隻要使用醫學推薦的方法、并由訓練有素的專業人士完成,堕胎大概率安全。
堕胎權在多個州被禁止後,患者是否可以流産、何種情況下适合流産,以及如何定義堕胎和流産的區别,都變得不再「大概率安全」了。在德克薩斯州,「幫助堕胎」最高可被判處無期徒刑,醫生根本不敢做出「跨越雷池」的建議。
「紅州」如密西西比州、德克薩斯州的堕胎群體,不得不跨州尋求幫助。其接受護理的平均距離,從 25 英裡增加到 125 英裡。這些人往往是少數族裔等邊緣群體,并不富裕。
另外,保險公司和診所也受到影響。前者要研究法律程序,幫助孕婦跨州進行堕胎手術,還得讓雇主和公益團體去面對更高的雇傭成本問題和後勤保障。診所和醫生面對更多的臨床困境,例如在「子宮切開術」和「排空堕胎手術」之間如何抉擇——前者不會觸發「堕胎權」禁令,但會增加患者并發症風險。
App的風險——數據迫害
美國女性對堕胎的需求很高。有三分之一經曆過廣義上的「堕胎」,包括使用堕胎藥。
這部分需求,雖然科技公司提供的生理期追蹤應用,提供了一部分解決方案,但也隐含了很高的風險。應用中關于生理期、懷孕期、激素波動等數據,如今都可以用來起訴打算堕胎的女性。那些有「堕胎賞金」的州,還能用這些數據搞政治迫害。
德克薩斯州去年通過一項法律,任何公民成功起訴懷孕六個星期并打算堕胎的女性、醫療工作者或者任何幫助堕胎的人,都可以拿到至少 1 萬美元的賞金。其他「紅州」也有模仿的想法。
這種情況下,Stardust 「火爆」是有道理的。因為創始人大張旗鼓地表示,該應用使用了加密手段,數據不受政府控制。根據 Sensor Tower 的數據,6 月 24 日「羅伊訴韋德案」被颠覆當天,Stardust 達到 13 萬 5 千次新安裝量,比前一天安裝量增加 4400 %。第二天,又增加 20 萬次安裝,排位從應用商店的第 119 名升至第 1 名。
人們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類似的身體數據記錄應用,之前都有和第三方追蹤公司、分析公司共享數據的「前科」。去年,一款名為 Flo 的應用違反了隐私政策,需要與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達成和解。另一款名為 Glow 的應用,因暴露女性醫療信息,與加利福尼亞州達成和解。
Stardust 的加密是否靠譜,目前還沒有确切的證據。其官方介紹中,已經删去「端對端加密」的字樣——此前大肆宣揚的就是這一點。
可怕的是,不僅僅是生理期追蹤應用,浏覽器、搜索曆史、電子郵件、短信、日志,以及其他每天都需要打開的商業應用,都可能暴露用戶的生理數據。最高法院的裁決,急劇放大了用戶隐私暴露的擔憂。
The Register 近日聯系了亞馬遜、微軟、谷歌、Meta 和推特,詢問「貴公司會做什麼來确保收集的數據不會被用來起訴尋求堕胎的女性,以及提供堕胎支持的個人或組織?」這些科技巨頭暫時沒有回應。
技術保障權利?
堕胎權重要、敏感,因為它牽扯到的是權利如何推導的法理問題。
此前,一份疑似由最高法院薩姆埃爾·阿利托大法官( Alito )撰寫的多布斯訴傑克遜婦女健康組織案(密西西比 15 周堕胎案)判決書草案全文在網上曝光。鐵杆保守派阿利托,直接抨擊了「羅伊訴韋德案」,稱其一開始就犯下了「嚴重荒謬的錯誤」。
他的意見是,堕胎權既不是憲法規定的權利,也不是存在于美國社會曆史上根深蒂固的權利,最高法院根本沒道理「立法」。換句話說,這屬于「原旨主義」看法——最高法院隻能作憲法、法律的解讀和诠釋,不是立法者。
而 1973 年的激進判決,當時的最高法院是通過判例來立法的——直接宣布堕胎權全美合法。判決也留下了難以彌合的「口子」,沒有将堕胎權視為基本權利從而給予完整的憲法保護,而是用本身就充滿争議的隐私權作為堕胎權的支撐理論。這個做法非常「能動主義」。
不過,并不是保守派法官全都喜歡「原旨主義」,自由派法官就喜歡「能動主義」,大家還是按照自己的價值觀來,需要原旨就原旨,需要能動就能動。
1973 年「羅伊訴韋德案」宣告堕胎權全美合法之後,堕胎問題得以「擴大化」,從健康衛生問題,變成了憲法和政治問題。20 世紀六七十年代的平權風潮中,美國最高法院的自由派發揮出的能動性是非常驚人的。同時,反堕胎勢力也從地方走向全國,從很少一部分天主教擴大到福音派基督教、社會保守派中間。
由于當年的堕胎權利源自「隐私權」,前者遭到禁止,也意味着一系列隐私權連帶着也不那麼「穩定」了。包括關聯的同性婚姻權利、避孕權,都變得岌岌可危。
人們更多考慮堕胎權的權屬問題。女性的(懷孕的)身體,到底是屬于自己,還是屬于國家/社會等公共領域,不同國家、地區、文化,都有不同的解釋。同時,胎兒的身體又屬于誰?
生命權從何處開始?15 個國家的生物學家從生物學角度給出答案:生命與生命權從精子和卵子的結合開始。從人權開始的地方,道德、法律也要開始。然而,人權從何處開始?沒有人确切知道。
當權利無從界定的時候,人們曾如此依賴的科技,也就很難發揮它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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