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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随年輕女子後續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7-21 23:24:27

由于年歲漸長,再加上因多年相思而導緻的習慣性失眠,赫東峰的頭發已經日漸稀疏。妻子盧麗負責接待顧客和不時到訪的記者,赫東峰大多時候隻是沉默着,當提及女兒博文時,才會時不時接兩句話。

在長達十多年的時間裡,赫東峰留給人的印象都是“話不多的手機店老闆”。而在這幾年,更多人稱他為“鄭州尋女手機店老闆”。2009年3月1日,赫東峰的二女兒赫博文在離家5米遠的小商店換牙刷後走失,為引人耳目,夫妻倆把自家手機店更名為“尋女手機店”。

十多年過去了,仍沒有關于赫博文的任何蹤迹,與愛女一同消失的,還有這個小家庭的所有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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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在的“建工村”

這天是12月10日,淩晨3點,赫東峰夢見女兒博文沖他喊話:“爸爸你怎麼還不來找我啊,我在××縣的建工村(音譯)。”在夢中,女兒還是兒時天真的模樣,穿着髒髒的裙子,蓬頭垢面。赫東峰顧不及心疼,一陣突如其來的心慌讓他瞬間驚醒,他趕忙拿起筆,記下來這個夢中博文的所在地。

丈夫的異常舉動早已讓盧麗警覺,她也醒了過來。自從女兒走失後,赫東峰長期習慣性失眠,盧麗也染上了嚴重的神經衰弱。一點微弱的細小動靜就能惹得她整晚不得安甯。

夫妻倆用地圖軟件搜索着夢中的地名,結果顯示并不存在。赫東峰心裡堵得慌,一言不發地盯着手機屏幕發呆。

事實上,這已經不是赫東峰第一次夢見博文。夢裡博文的處境各不相同:被中年女人拐賣、正在讀書上學、已經懷孕生子……更多的時候赫東峰已經記不清具體的夢境,但醒來後的無助和失落卻久久不能忘懷。

為了寬慰赫東峰,盧麗講了很多尋親家庭找到孩子的故事,“你看看跟咱一起的孫海洋、郭剛堂都找到孩子了,下一個肯定是咱博文。”赫東峰心情壓抑,他想起了博文走失前2個月同她開的玩笑。

那兩年,鄰近幾個村拆遷,人口大量湧入須水街道,多為外地打工人員。女兒突然問起,“爸爸,如果我走丢了,你找我不找?”赫東峰心想這不可能,女兒也6歲了,他玩笑般回答道,“你走了我才不找你哩!我還省了幾萬塊錢。”

回憶起當年這個回答,如今年近50歲的赫東峰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我先去店裡了。”赫東峰扭頭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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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文離家第4582天

赫東峰和盧麗的尋女手機店位于鄭州市西陳莊村,主營手機銷售、維修及手機配件售賣。這裡距離女兒走失的老店約五公裡。

在赫博文走失之前,赫東峰和妻子在鄭州市中原區須水鎮老街肖家拐經營一家手機店;女兒走失後,擔心女兒哪天回來找不到自己,夫妻倆一直堅守着這家店。

後來,須水鎮面臨搬遷,夫妻倆一直不願意走,直到2019年,迫不得已,他們隻好帶着全家人,舉家搬往離那裡不遠的西陳莊村,并将手機店的名字改為“尋女手機店”。

店外的門頭上,專門做了一塊小闆子,赫東峰每天更新赫博文走失的天數;店内放置的是全國各地尋親家庭的海報,上面有走失孩子的信息。在店門旁立着一個扶梯,夫婦倆用來每天爬上爬下,更新招牌上寫着數字的紙,以這樣的方式記錄女兒離開家的天數。

起初,還有人好奇店名的由來,一進店就在屋内360°旋轉觀望。時間長了,附近人都知道了博文的故事。

赫博文是家裡第二個孩子,上面有一個姐姐下面有一個弟弟。2003年,剛出生幾個月的赫博文被盧麗和赫東峰帶到鄭州,那時赫東峰正在醫學院求學。三年後,一家人在鄭州市中原區須水老街租了一個80平米的店鋪,賣手機配件,裡間隔開用于住宿。到了2009年3月,6歲的博文已經像個“小大人”,能在電腦前幫顧客充話費,還能喊出手機号主人姓名。

受疫情影響,手機店的生意大不如前,收入僅夠全家人溫飽。關了手機店改開診所,是赫東峰很早就有的想法。如果博文沒有走失,他計劃帶着一家人去南方生活,“廣東或者江浙一帶,那兒生意比較好做。”但現在即使再困難,夫妻倆也不敢把手機店關停,“女兒可能記得手機店,這是她找到家的線索。”

夫妻倆守着手機店,一邊做生意一邊直播尋女,遇到十八九歲的孩子就忍不住多問幾句,希望能得到關于博文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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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歲女孩換牙刷後走失

在照顧孩子這方面,盧麗自诩是個小心謹慎的人。

2003年,赫東峰正在醫學院求學,盧麗便跟丈夫一起,住進了學生宿舍。下樓打水或者去衛生間的時候,盧麗都會抱着當時僅有幾個月大的小博文一起,然後把門反鎖;有陌生人看盧麗騰不開手,想暫時幫她抱孩子,也被她婉言拒絕,“我怕他們抱走我孩子”。

2009年3月1日,盧麗沒有想到,這原本是與平常生活無異的一天,竟成了自己久久不能釋懷的夢魇。

晚上7點左右,博文和姐姐打開電腦,摸索起剛流行起來的視頻攝像頭開始自拍。當時的他們還不曾想過,這張照片會作為博文留給家人唯一的清晰照片出現在尋人啟事上。

兩天前,盧麗給女兒們買了兩隻牙刷,姐姐挑了有小熊圖案的,另外一隻牙刷沒有,博文也想要有小熊圖案的,年長兩歲的姐姐提議,“等媽媽忙完帶你去換。”博文說,“我自己能去換。”

賣牙刷的“愛家紙行”商店就在盧麗的手機店斜對面,相距僅有5米。晚上7點前後,店裡顧客多,正在忙碌的盧麗便同意女兒自己去換牙刷,她看着女兒過了馬路,跑到斜對面。

“愛家紙行”就在對面,10分鐘後看女兒還沒回來,盧麗便到商店詢問。老闆回複稱,牙刷沒有博文要的圖案,退了一塊錢,孩子拿着錢離開了。盧麗問對方是否記得女兒出店門朝哪個方向走了,老闆稱“當時來了一群客人,沒留意”。

當晚,赫東峰和盧麗跑遍村裡上上下下,周圍的區域也翻了個遍,仍一無所獲。盧麗預感不妙,到派出所報了警,因為博文失蹤沒滿24小時,“當時沒出警”。博文一個玩伴的父親聽說小孩不見,晚上從床上爬起來幫忙。赫東峰和盧麗找到大半夜,店門不敢關,希冀着孩子回來随時能進家門。

“就在家門口,她去換牙刷,就再沒回來過。”夫妻倆無數次地回想和懊惱,如果能重來,那個晚上不會讓女兒離開視線半步。

夫妻倆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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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店内的尋人啟事

為尋女幾乎跑遍大半個中國

2009年9月,轄區警方高度重視,派遣多名民警在須水進行挨家挨戶的地毯式排查。親朋好友和周圍商戶都說,“老盧的孩子肯定很快能找到”。可十幾年過去了,眼看着身邊其他家庭陸續都找到了孩子,博文依舊毫無音訊。

博文走失之後,失去孩子的痛苦時刻籠罩着這個小家庭。所有的快樂都彌漫着無人分享的悲傷。像是永遠缺了一角的月亮,圓滿的戲碼不知何時才會上演。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也許永遠。盧麗一夜白頭。

夫妻倆關停了手機店,并把大女兒暫送到弟弟家,兒子送回老家,就這麼踏上了尋女的漫漫長路。12年來,夫妻倆走過很多地方:北到吉林,南到廣州,西到四川,東到山東。夫妻倆在全國各地散發了10多萬份尋人啟事,帶着條幅和尋人啟事,騎壞了20多輛電動車,最多的時候一年有300天都在路上,幾乎尋遍了全國各個角落。

尋女工程耗資巨大,小家庭的積蓄很快所剩無幾。夫妻倆決定由盧麗先照看手機店并照顧孩子,赫東峰獨自尋女。

為了省錢,赫東峰夏天就住在公園長椅上,冬天就在網吧裡湊合一宿;吃飯就在路邊攤上解決,渴了就在公園裡喝直飲水。為了找到女兒,這麼多年夫妻倆沒有換過手機号,不敢關機,唯恐漏掉哪個關鍵線索;也擔心如果換了号碼,哪天博文打來電話時找不到家人。盧麗每天都要一點點回憶,重複手機号和住址、述說女兒兒時玩伴的名字,希望失蹤時已上幼兒園大班的女兒會想起曾熟記的手機号。

每逢兒童節或者博文生日,都是全家人最難過的時候。哀傷的氛圍籠罩着這個小家庭:父親的指責和埋怨,母親的懊悔和自責,懂事的姐弟倆默不作聲,想念博文時就在被窩裡偷偷哭泣。

尾随年輕女子後續(寒冬街頭半裸求圍觀)5

被一張PS過的照片騙到吉林

多年的找尋,讓赫東峰結識了很多尋親的家長。無盡的尋找中,這些人變賣了家裡的縫紉機、電視機、汽車、住房。他們把尋人啟事貼到電線杆上,也曾印到打火機、火柴盒、撲克牌、衣服或背包上,讓它成為别人日用品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們嘗試過行為藝術——在冬天的公園裡一起脫掉上衣,身上露出尋人信息,吸引人們的注意。

有些家長連名字他都沒問過,但他清楚地記得他們孩子的姓名。因為他們經常互稱“某某爸”或“某某媽”。許多人跟赫東峰一樣始終不敢更換自己的電話号碼,不敢搬家——因為那是孩子在家時記得的。

“我就是要在這邊等她”,赫東峰解釋,“因為博文從小在這裡長大,她知道父母是開手機店的。”雖然他也清楚,孩子已經長大了,就算哪天來到這個手機店充話費,自己也認不出來。

他甚至希望,假如孩子的養父母看到尋人啟事,隻要告訴他孩子在哪裡就好。“知道她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平安健康就好。”

尋女多年,被騙是常有的事情。曾有過一名吉林男子打來電話,說看到疑似博文的女孩,盧麗問有沒有照片,對方百般推脫,兩天後發來一張照片,并要了1500元錢。照片中的女孩短頭發,模樣和博文有些相像。赫東峰和兩名民警連夜趕去吉林找該男子,卻發現已經人去樓空。當地警方調查後發現,該男子是個慣騙,照片也是PS的,當地派出所裡關于該男子的案卷已壘成“山坡”,民警說,“都是他騙的各地尋親的家長”。

尾随年輕女子後續(寒冬街頭半裸求圍觀)6

赫東峰

因成年未辦理身份證被迫銷戶

2013年後,智能手機、社交媒體越發普及,全國各地的尋親信息有了更廣泛的傳播途徑,尋人啟事從剛開始的QQ群轉戰到微信、微博,後來又有了短視頻、直播。盧麗夫婦用盡其所能,出門少了,和“隊友們”線上抱團。在學會直播之前,他們已經可以流暢在各個社交平台發文、剪輯視頻,利用網絡的力量尋女。

2017年,盧麗發現一條線索:在駐馬店救助站有個小女孩,年齡和樣貌都和博文相近,夫妻倆趕忙驅車前往。

盧麗看着這個女孩,怎麼看都覺得是自己親生的,問她叫什麼名字,家是哪裡的,女孩均答不上來。8年的找尋終于有了結果,盧麗有點激動。她趕忙采血并進行DNA比對,但結果卻顯示——這不是她的孩子。不死心的盧麗又做了一次DNA比對,結果和上一次如出一轍。

DNA比對失敗,盧麗愈發感到孤獨,她此刻無比想念赫博文,也不知道她現在是否安好,身在何方。

赫博文的姐姐和弟弟也從未停止過對她的想念。赫博文走失時,姐姐8歲,弟弟不到4歲,姐姐在想起妹妹時會在被窩裡偷偷哭泣;弟弟在短視頻中看到别人家庭團圓的場景,也會時不時問盧麗:“姐姐什麼時候回來?”

12月6日,公安部開展“團圓”行動認親活動,幫助離散十餘年的3組家庭實現團圓。電影《親愛的》原型孫海洋與兒子孫卓相認,這讓盧麗夫妻倆看到了一絲希望:“既為他們高興,又為自己還沒找到孩子難受。”

按照時間推算,博文今年已滿18歲了。由于沒有辦理身份證,不得已,盧麗給博文辦理了銷戶,但同時她無比期待着女兒能夠趕緊回家,實現久違了的阖家團圓。

正觀記者 楊澤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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