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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四庫全書出現了什麼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2-04 22:49:42

乾隆四十二年年初的一天,江西新昌縣衙的大門前出現一位”不速之客“,此人中年模樣,滿臉橫肉、面相惡俗,腋下挾着一本厚厚的大書,揚言有一樁大案要告。

新昌縣令升堂後,目光向堂下一掃,立刻認出告狀之人乃新昌有名的潑皮無賴,王泷南。

新昌縣令頗有些厭煩地問道,你要狀告何人?

王泷南說,小人要狀告鄉裡舉人,王錫侯。

新昌縣令哼笑一聲說,本縣知道你和王錫侯積有宿怨,若要誣告,你是要反坐的。

王泷南聽了,揚起手中的大書說,小人不敢,這是一樁大案,請大人過目。

說着,王泷南将手中的大書呈了上去。

新昌縣令接過一看,王泷南所呈的大書原來是王錫侯編纂的一本字典,《字貫》。

新昌縣令粗略地翻看了兩頁,沒發現有什麼問題,于是不耐煩地說,這不過是一本普通的字典,何來的大案?

王泷南跪行幾步,上前指着這本字典的序說,王錫侯犯有狂妄悖逆的大罪,他在序言中說,《康熙字典》所收四萬六千字有奇,學者查此字遺彼字,每每苦于找遍全書,掩卷而仍茫然。《康熙字典》乃聖祖康熙皇帝禦制,王錫侯為了标榜自己編纂的字典有查字之便,竟敢指斥聖祖皇帝所編字典有種種缺憾,這不是大逆之罪,是什麼?

新昌縣令聽罷,再一細看這本《字貫》,王錫侯不過是把一個字的同義字或者近義字排在了一起,這純粹是為了方便查找,也是一件好事。至于序言中提到的《康熙字典》有查字不便的缺點,這隻是指出了字典編排上的一個小問題,如果非要上綱上線,硬給王錫侯扣上一頂”狂妄悖逆“的大帽子,未免有些小題大做,雞蛋裡非挑骨頭。

了解了事情的原委,新昌縣令本想斥退地痞無賴王泷南,但想到事關文字的官司在乾隆朝一向敏感,為了不出差錯,保全烏紗,新昌縣令最終踢了一腳皮球,當堂表示,此案将呈報巡撫衙門,一切由巡撫大人裁定。

乾隆四庫全書出現了什麼(乾隆編四庫全書背後有多黑暗)1

江西巡撫海成看到新昌縣令呈報上來的卷宗,覺得此事小如芝麻,根本不值一提,王泷南狀告王錫侯,完全就是無事生非,蓄意找茬。

然而,在乾隆朝,無論官居幾品,凡是事關文字,都有一套官場心得,心裡越是明白,手上越要甯重勿輕,因為當今皇上陰晴不定,太難伺候。

就這樣,江西巡撫海成給乾隆上了一道奏折。在奏折中,海成說,新昌舉人王錫侯編纂《字貫》,雖無”悖逆“之實,确有”狂妄“之語,為顯示朝廷威嚴,建議革去王錫侯舉人頭銜,妥否,請皇上批示。

從官場經驗上看,海成此奏,既小心謹慎,又公正嚴厲,乾隆看了,應該挑不出毛病。

可結果呢?

這一道滴水不漏的奏折遞上去,竟差點要了海成的性命。

何以至此呢?

實在是因為乾隆的帝王眼光太陰毒。

接到海成的奏折,乾隆先看了看王錫侯為《字貫》寫的序言,感覺海成所奏大體說得過去。但是,乾隆并沒有因此将王錫侯所編的字典放下,而是帶着極為嚴苛的目光,仔細查看了這本字典。

這一查看不得了。

乾隆發現,在《字貫》的第十頁居然連續出現了康熙、雍正、乾隆三代帝王的名字。仔細一看,原來是王錫侯為了讓讀者明白什麼叫”避諱“,特意把康熙、雍正、乾隆三代帝王的名字”玄烨“、”胤祯“、”弘曆“寫了出來,王錫侯提醒讀者,寫文章時凡是遇到這六個字,一定不能寫全,要麼要少寫一個筆劃,要麼改用其他字。

平心而論,有一說一,王錫侯在此處絲毫沒有悖逆之心,有的隻是讀書人的責任心,仁善之心。

可是乾隆卻勃然不怒,一口咬定,此人名義上在提醒别人,實際上卻借此明知故犯,此實大逆不法為從來未有之事,罪不容誅。

罵出此番要殺人的話,乾隆還覺得不夠,跟着又把矛頭對準了江西巡撫海成。乾隆在批複中痛罵海成,說《字貫》中”大逆“開卷即見,你居然說”無悖逆之詞“,你就是這樣審事,效忠朝廷的嗎?你這個奴才,簡直”雙眼無珠“、”天良盡昧“。

罵完海成,乾隆頒下酷令,将逆犯王錫侯迅速押解進京,交刑部嚴審。

乾隆四庫全書出現了什麼(乾隆編四庫全書背後有多黑暗)2

一件原本是潑皮無賴蓄意陷害鄉間良人的惡毒之事,到了乾隆這裡,轉眼之間就成了古今未有的特大逆案?

中年乾隆這是怎麼了?

何至于喪心病狂、暴虐昏庸到如此地步呢?

要回答這一切,還要從乾隆刻意營造維系的所謂”乾隆盛世“說起——

自乾隆二十四年起,得益于康雍兩朝的積累,大清在乾隆治下進入所謂的巅峰盛世。對此時的乾隆而言,曆史上所有威脅皇權的傳統勢力都讓他清除幹淨了,他也有了曠世明君的優越感。但是,作為一個極度戀權,又極度敏感的滿人帝王,他又有着難以驅除的自卑與警惕心理,大清雖然已經建立一百多年了,可他還是擔心民間暗藏着反清複明的思想和力量。在他看來,這是乾隆盛世最緻命的隐患,是橫在他面前最危險的無形之敵。

很長一段時間,乾隆最陰沉的帝王心機都沉在此處,那就是如何才能徹底鏟除這個無形而緻命的隐患。

在帝王的禦座上,乾隆對自己的”雄才大略“是相當自信的。的确,乾隆的帝王大手有一種可怕的魔力,他能夠将浮華虛榮、沽名釣譽、血腥殘暴,巧妙地隐藏在他的宏圖大業,古今未有的”帝王聖明“之中。

為了解決這個隐患,乾隆祭出的就是這樣一雙表面偉大實際黑暗的帝王大手。

乾隆三十八年,乾隆下旨,為了大興文治,他立意修撰一部史上最大的叢書——《四庫全書》,此書将囊括中國有史以來的所有文化成果。

此舉的偉大顯而易見,那麼何以說實際上它又是黑暗的呢?

乾隆宣布,為了修撰《四庫全書》,朝廷有必要将天下的古籍全都收集起來。為此,乾隆專門派人到全國各省,重金懸賞,大肆搜集民間藏書。為了防止百姓怕”犯忌諱“而不敢獻書,乾隆特意頒布谕旨說:”文人著書立說,原不妨兼收并蓄。即或字義觸礙,又何必過于畏首畏尾耶!“

這段谕旨的意思說,民間文人學士寫書,講究的是兼收并蓄,豈能要求字字正确。文字即使有些許違礙之處,也不要緊,大家不要害怕,畏首畏尾,大膽拿出來,獻給朝廷,我是不會怪罪你們的。

看到這份谕旨,民間百姓深知乾隆老兒得罪不起,該配合的地方還得配合,但配合的同時,民間百姓更知道乾隆在這道谕旨中表現出來的寬厚當不得真,他之所以這麼說,為的是”引蛇出洞”,因此,民間百姓在“積極”獻書之外,紛紛留了一手。

一年後,乾隆查看搜書成果。

有關方面報告,聖旨一下,一年多的時間,全國各地一共向皇上獻出一萬三千五百部藏書,搜書成果十分顯著。乾隆聽了很高興,可是再一仔細查看這一萬三千五百部獻書,乾隆臉上的笑意立馬就凝固了,嘴裡更是罵出了刁民二字。

罵完民間百姓,乾隆沒有罷休,跟着下旨指責各地官員說:“各省進到遺書不下萬餘種,并不見奏及稍有忌諱之書。豈有裒(pou)集如許遺書,竟無一違礙字迹之理?”

乾隆話說得很直接,難道你們不知道全國搜書的目的是什麼嗎?現在好了,你們弄來一萬多本書,竟然沒有一本有問題的。真是豈有此理!

各地官員接到這道谕旨,紛紛低頭不語,企圖蒙混過關。

中年乾隆是個不依不饒的狠主,見全國的官員、百姓統統跟自己玩起了心眼,他也就不再含蓄,直接亮明了野蠻意圖。就在宣布修《四庫全書》的第二年,也就是乾隆三十九年,乾隆直接命令各地大員:“再令誠妥之員前往藏書之家明白傳谕,如有不應存留之書,即速交出。”

乾隆說,既然民間百姓不交,那麼你們就派可靠能幹的人到那些藏書多的人家去查禁書,不管你們用什麼手段,總之一定要讓他們把不法違禁的書籍統統交出來。

這是一件很失民心,而且難以辦到的事。各地大員都不願趟渾水,于是能拖就拖,能躲就躲,妄想應付一陣子之後,皇帝老兒能夠知難而退,事情能夠不了了之。

乾隆見狀,手中端着一時無法開火的槍,很是郁悶。

就在這個時候,可憐且無辜的王錫侯撞到了乾隆的槍口上。所以說,乾隆在王錫侯冤案中所表現出來的喪心病狂不是偶然,而是他帝王陰謀的必然。

史書上說,《字貫》的作者王錫侯本質上是個老實巴交的讀書人,此人窮苦出身,三十八歲才考中舉人,之後又連續九次會試落第。冤案發生的這一年,他已經是六十五歲的老人了,全部家産,把鍋碗瓢盆、豬仔母雞統統計算在内,隻有六十幾兩銀子。他之所以嘔心瀝血地編纂這本字典,為的隻是能留下自己的才學,把書賣出去,賺一些散碎銀兩,補貼家用。

可悲的是,此時的乾隆極度刻薄寡恩,根本不理會這些實情。

為了殺雞儆猴,有力地推動查抄全國禁書,乾隆四十二年十一月,乾隆做出裁決,王錫侯大逆不道,斬立決;他的幾個兒子以及年滿十六歲的孫子,一共七人,斬監侯,秋後處斬;他的妻子兒媳以及年齡未滿十六歲的孫子,一律賞給功臣之家,永世為奴。

為了震懾搜查禁書不積極的各方大員,江西巡撫海成也跟着倒黴,成了靶子,被判了一個斬監侯。乾隆說,重判江西巡撫海成,就是為了給大家一個教訓,“使封疆大臣喪良負恩者戒”。

在上谕中,乾隆還說:“各省地方務須時刻留心省查,倘所屬内或有不法書籍刊布流傳,即行禀報督撫,嚴拿重治。”

見乾隆的屠刀已經舉起,全國各地的封疆大吏再不敢怠慢,頃刻間,一場滿清毀滅中原文化的血雨腥風随之卷席而來。

有史記載,浙江巡撫三寶,為了搜出轄區禁書,将全省的教職人員統統派回各自的老家,三寶要求,返鄉人員,要以走親訪友串門的名義,一家家暗訪查抄。誰查出的禁書多,就升誰的官。

此法奏效之後,三寶将搜書經驗寫成奏折上報軍機處,軍機處随即向全國推廣三寶的“寶貴經驗”,一時間,全國各地的搜書毀書進展得如火如荼,甚至許多窮鄉僻壤也被鬧得雞犬不甯。

那一時期,紫禁城武英殿前樹起了一個巨大的字紙爐,不分晝夜地焚燒禁書。

乾隆一共燒了多少書呢?

史載,乾隆銷毀的書籍“将近三千餘種,六、七萬卷以上,種數幾與四庫現收書相埒”。

乾隆四庫全書出現了什麼(乾隆編四庫全書背後有多黑暗)3

章太炎在《哀焚書》中說得更是一針見血,“清人纂修《四庫全書》而古書亡矣”。乾隆這皇帝老兒,實在是混蛋透頂,他一面好大喜功地向世人宣布,修了一部《四庫全書》,可背地裡他又殘暴無恥地燒了一部更珍貴的《四庫全書》。

他的功裡全是罪!

讓後世的清醒文人更加憤怒的是,乾隆燒了一部《四庫全書》,還不放心。他認為光靠官員搜書是不夠的,要想燒盡天下“反清禁書”,最好是讓老百姓徹底地恐懼,主動地悄悄地去銷毀家中的藏書。

于是,比窦娥還冤的文字冤獄成了乾隆朝中期的一種常态。

乾隆四庫全書出現了什麼(乾隆編四庫全書背後有多黑暗)4

不妨來講幾個。

還是乾隆四十二年,王錫侯冤案發生之後,一個叫蔡嘉樹的江蘇揚州人,跑到官府,指控一個死人“大逆不道”。

這個死人,名叫徐述夔,是蔡嘉樹的同鄉,生前他寫了一部詩集,《一柱樓詩》。

蔡嘉樹說,《一柱樓詩》中有這麼一句詩,”明朝期振翮(he),一舉去清都“,這句詩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叙事抒情,意思是說,明天早上我要展翅高飛,離開這個城市。但蔡嘉樹卻一口咬定,這句詩很反動,徐述夔要複興明朝,還想毀滅大清都城。

蔡嘉樹這厮跟江西新昌縣的王泷南屬于一路貨色,都是地方上惡名遠播的地痞無賴,他狀告死人徐述夔,為的是霸占徐家子孫的幾畝良田。

此案層層上報上去,”乾隆聖君“最終是怎麼判決的呢?

毫無人性,殘酷之極。

徐述夔和他的兒子雖然已經死去多年,但罪不可恕,當以大逆之罪,開棺戮屍,枭首示衆。徐家第三代徐食田等活着的五人,判處斬監侯,徐家家産全部沒收入官。

類似這樣的冤慘之案,在當時還有很多。

湖北黃梅有一個人,名叫石卓槐,一輩子沒寫過幾首詩,結果就因為寫了兩句”大道日已沒,誰與相維持“,”厮養功名何足異,衣冠都作金銀氣“,最終落了個淩遲處死,親屬緣坐的悲慘結局。

這兩句詩有什麼問題呢?

無非就是發了兩句文人的牢騷,說了一句當今社會風氣有些不好,太拜金了。

一句牢騷被淩遲,乾隆盛世投射下的陰影是多麼的讓人恐懼。

再講一個,同樣讓人感到無語。

有個康熙年間的老文人,生前寫了本詩集,全詩沒有任何問題,就是詩集的名字沒有起好,叫了一個《億鳴集》,結果到了乾隆那裡,就成了”追憶明朝“,罪不可恕,其孫緣坐,秋後處決。

文字獄到了如此恐怖的程度,乾隆一統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盛世?

乾隆朝的大學士梁詩正六十多歲終于退休後,曾與密友談起為官秘訣,他說:”一切字迹最緊要,我在内廷時從不以字迹與人交往,即偶有無用稿紙亦必焚毀。“

至于民間,

天下盡是紙灰,盡是沉默至死······

可歎那一部《四庫全書》,吹走面上的浮華,露出的都是山河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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