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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鹿有心

原創作品，歡迎個人轉載

《第一次的親密接觸》是蔡智恒1998年在網絡上連載的一部純愛小說，前後曆時2個月。

小說一經發布，在網絡上引起了巨大的反響，小說中的一些經典話語迅速湧進現實生活，成了不少時髦男女的口頭禅。

網絡上段子手們也源源不斷地模仿，寫出了《第二次的親密接觸》、《再一次的親密接觸》，甚至小說的作者——一個研究水利、自稱"作文成績太差而導緻技師考落榜"的工科男，一夜之間成了衆人口中的"大作家"、"網絡小說的開山鼻祖"。

我第一次讀這本小說是在2009年，感慨于痞子蔡與輕舞飛揚得而複失的愛情悲劇。時隔11年，再次閱讀，依然會為他們的故事潸然淚下，在這同時也對人生有了不一樣的思考。

整個故事并不複雜。一個名為輕舞飛揚的女孩，在網絡上看到了一個極有個性的plan，從而對plan的主人痞子蔡生出了好奇。他們網上閑聊、約定見面、一起看電影、一起吃薯條喝可樂，交往過程中，兩個人在無聲無息的言語較量中勢均力敵，并各自找到了樂趣，他們的心靈也漸漸契合。

然而天不遂人願，輕舞飛揚的蝴蝶病成了這段戀情的終結者。輕舞飛揚過世後，留給痞子蔡的隻有幾封信以及長夜漫漫無盡的回憶。

整個故事不提愛情，但又無處不是愛情，讀來有種怅然若失的感覺。

①痞子蔡——現實與網絡中極大的反差，外表呆闆枯燥，卻有一個無比有趣的靈魂

在現實生活中，痞子蔡是一個不善言辭的工科生，他木讷的性格使他情場屢屢受阻。隔着一塊電腦屏幕、一條網線，他化身為一個風趣、幽默、痞痞的男子。他有豐富的内心世界，因此與其說是化身，倒不如說這是他現實生活中隐藏的性格、或者說是他希望成為的那種性格。

他會和輕舞飛揚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會因為心疼錢而總是約輕舞飛揚晚飯後相見，也會因為約會遲到調慢自己手表的時間。這一角色現實、貼近大衆，無疑是加深了讀者的共情。

②輕舞飛揚——集才華與美貌為一身，堅強樂觀地與病魔做鬥争，聰明狡黠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顆細膩敏感的心

在沒有遇見痞子蔡前，輕舞飛揚是一個樂觀、好強的人，正如她的plan中有一句"因為令我飛揚的，不是你注視的目光，而是我年輕的心"，即使身患蝴蝶病，她依然能夠積極、樂觀、自在地生活。

在遇到痞子蔡後，她第一次嘗到了暗戀的忐忑，她會羨慕室友放肆大膽地展現自己的性格，會因自己的病症逐漸嚴重而默默流淚，是這種朦胧的感情讓她對生命有了無比的留戀。

兩個人在交談中漸漸被對方的性格所吸引，他們都好強，他們有過較量，從輕舞飛揚的咖啡哲學，到痞子蔡的流體力學，他們從勢均力敵的談話中，感受到了交往的舒适順暢，達到了心靈上的契合。

雖然小說名為《第一次的親密接觸》，但這親密接觸也僅限于手指無意識的觸碰。流動在兩個人之間純純的戀情，都是順其自然的發展，等到輕舞飛揚離開後，痞子蔡真正意識到失去時，再去回憶才發現：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在20多年後、網絡文學高度發展的今天，這樣的故事情節仿佛已經成為了愛情悲劇的一種特定格式，隻要按照這個格式，縱然生搬硬套也就能收獲讀者的一波眼淚。

但是在千篇一律的愛情悲劇中，《第一次的親密接觸》的獨到之處在于它沒有用熱烈語言去渲染感情，而是以一個非常貼近大衆的普通人的心态、視角來坦述一個故事。

①語言文字：通俗易懂卻發人深省，诙諧幽默中藏着悲劇的影子

小說的語言通俗易懂中帶着一絲诙諧幽默，初看似自言自語、日記一樣的流水賬，實則蘊含着一些引人深思的道理。

就像痞子蔡的好友阿泰曾經說的"女人總覺得靠緣分邂逅的男人最美好，而且美好程度會跟邂逅的浪漫程度成正比"，這句話雖然放在大的層面上有些偏頗，但道理不會過時，一定程度上總結了女人内心對戀人、對浪漫、對美好事物的期待。

痞子蔡告訴輕舞飛揚，網絡上一共有三種人，他們與現實都不同，第一種是在突顯其次要性格的人，第二種成為他希望成為的人，第三種是成為他不可能成為的人。這正好高度概括了網絡上各種各樣的人，任何人都能在這三種人中找到自己。

第一種人最真實，也是最多的，他們會在網絡上得到成長；第二種人最愚蠢，因為他們羨慕别人的同時，忽略了自身的優點；第三種人最可憐，他們将自己的喜怒哀樂全都寄與網絡之上，離開了網絡，他們便無所适從。

如果你是一塊磚頭，相信自己是堅固的，叫自信；相信自己可以經過千百年的日曬雨淋而不腐朽，叫狂妄；相信自己比鑽石硬比鑽石更值錢，那就叫無知了。很多道理是抽象的，當道理被寄于實物、用語言表達出來，就能引發強烈的認同感。

小說用最直白的文字，通過叙述的方式将那些或淺顯、或深刻的道理表達出來，而過程中的幽默又與結局的慘淡形成強烈的反差，讀者能在其中找到共鳴。

②叙述方式：看似第一人稱自白，實則是兩個人的對話

兩個人從最初的好奇，初見時的欣喜，一起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輕舞飛揚留信後的不辭而别，最後到痞子蔡找到她、陪伴她走完人生最後一程路，從相識、相知、相愛，這一過程中埋下了衆多懸念，結尾以輕舞飛揚的日記中自白的方式将懸念一一解答。

兩個人總是在深夜三點一刻上線，那是因為兩個想要貼近對方的人，在某個三點一刻偶然相遇，讓他們誤以為這是對方的習慣，然後将它慢慢變成自己的習慣；

痞子蔡第一次與輕舞飛揚相見時，腦海中浮現的一句話是"如果一個女子的壽命真的跟她的美貌成反比，那麼輕舞飛揚一定很短命"，事實上也是如此；

輕舞飛揚後頸蝴蝶一樣展翅欲飛的紅斑，是她一生難以掙脫的印記，也昭示着她的命運；

痞子蔡修改了輕舞飛揚的plan，好強的輕舞飛揚誓要扳回這一局，而這個修改後的plan成了她死後向痞子蔡表白的人間絕筆；

諸多無意識的一語成谶，過程的甜蜜與結局的悲傷形成對比，但又并不突兀，給人一種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恍惚感。

• 關于愛情

痞子蔡與輕舞飛揚的愛情從懵懂到發芽，一共隻有短短的三個月，這三個月竟像是走完了其他人的一生，我看見愛情最初的美好。

好的愛情，是我能透過外表皮囊去發現你有趣的靈魂；

好的愛情，是雙方交往中，我的天南海北、天馬行空，你都能跟上的默契；

好的愛情，是你我不需要解釋，不需要強調，一切皆在不言中的舒适；

好的愛情，可能沒有"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的決絕，也沒有"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的深刻，好的愛情更像是一杯茶，沒有波瀾壯闊，平平淡淡卻令人口齒留香。

就像一個總是羨慕着水蜜桃香甜氣息的酸檸檬，好的愛情會帶它認識自己，喜歡自己，做自己。

所以人生中，大可不必執着于一件華麗的、獨一無二的白色婚紗，一條簡單、古典的赫本小黑裙也是不錯的選擇，适合自己的，讓自己舒适的，才是最好的。

• 關于網戀

為什麼現實生活中網戀會頻頻翻車？原因在于過高的期待與低門檻之間的矛盾。

小說的背景是在1998年，在當時56K已經被稱為高速了，網絡上活躍的人群幾乎都是在校大學生、研究生等學術性人才，以及少數的IT從業者，總的來說素質極高。但随着信息技術的日漸普及，網絡的門檻越來越低，不論男女老少都可以踏入網絡圈，這也導緻網絡上的用戶參差不齊。

雖然現在也有視頻、語音通話等鑒别手段，但是外挂永遠要比遊戲多，更加層出不窮的、越發精緻的濾鏡、變身器，也使得網絡的面紗更加厚重。

男男女女抱着邂逅浪漫的心态在網絡上交友，他們抱着極大的期待。

就像一個女人在網絡遊戲裡認識了一個男人，她認為這個男人遊戲時一定如《全職高手》裡的葉修，蛟龍出海，銳不可當，而這個男人現實裡則像《微微一笑很傾城》裡的肖奈，有才華，有顔值，而且有錢，即使人生稍有不如意，遇到挫折時，他也會像是《親愛的，熱愛的》裡的韓商言，永不氣餒，永不言敗。

女人将自己對于理想男人的幻想存入現實，她們固執地認為網絡對面的人一定手指白皙修長，眼睛銳利有光。

而男人也是一樣，在見識了衆多年輕貌美的女主播之後，他們幻想着在網絡裡找到一個能夠發現自己的才華、并且賞識自己的完美女人。

但事實上，過低的門檻與過高的期待本身就是一個矛盾，網絡上談得越好，聊得越是心動，見面之後，心底的落差就越大。

• 關于緻敬

我在網絡上寫文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沒有什麼成績，但是收獲良多。

因為知識庫的匮乏，我會為了寫出一些讓自己滿意的東西而逼迫自己去獲取更多知識，若有一天我可以不用"逼迫"這個不讨喜的詞語，改為将讀書變成我的一個習慣，我的人生或許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獲。

就像是在生命終點，仍然要在香水雨中輕舞飛揚的她，美麗的姑娘。

一首改編的小詩，給自己，也給和我一樣的人：

我輕輕地敲擊着鍵盤，

在紛擾的網絡上。

你投射過來異樣的眼神，

指責也好，

欣賞也罷，

并不曾是我的雙手顫抖。

因為令我堅定的，

不是你注視的目光，

而是我成長的決心。

——由輕舞飛揚plan改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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