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南日報記者 楊道

今年3月31日（也有一種說法為4月1日），是音樂家弗朗茨·約瑟夫·海頓（1732年~1809年）誕辰290周年紀念日。

海頓（又譯海登、海典、偕丁），維也納古典樂派的奠基人，被譽為交響樂之父，出生于奧地利南方靠近匈牙利邊境的風景秀麗的羅勞村。海頓是世界音樂史上影響巨大的重要作曲家。他是維也納古典樂派的第一位代表人物，一位頗具創造精神的作曲家。他和莫紮特、貝多芬同為維也納古典樂派的傑出代表。

被迫成為“獨創才”

1732年春天，海頓出生于奧地利和匈牙利邊境一個貧窮的車匠家庭。海頓的父親是一個馬車制造匠，以修造馬車為生，母親是個廚娘。盡管父母親都是普通的勞動者，卻都熱愛音樂，這使海頓從小有機會受到音樂的熏陶。

海頓塑像。

1738年，6歲的海頓離開父母到維也納的親戚家裡，在那裡接受教堂唱詩班的訓練。因為聲音甜美，他被選入童聲合唱團，後被維也納聖斯蒂芬大教堂接納為唱詩班歌童。接下來的九年，海頓一直在兒童合唱團唱歌。其間海頓學習唱歌、彈鋼琴和拉小提琴。海頓在這裡學到了很多，并能從小就開始享受維也納音樂環境的熏陶，這對于一個音樂家而言是至關重要的。

十年很快過去，海頓心智逐漸成熟，他退出了合唱團，開始了他自由音樂人的生涯。在這之後十年的艱難歲月裡，海頓做過很多不同的工作。他努力學習，寫出了他的第一首四重奏和第一部歌劇，羽翼漸豐。

27歲時，海頓成為波希米亞伯爵莫辛的小教堂唱詩班的音樂指導。作為樂長，他指揮一個小樂隊，并為之寫出他的第一首交響樂、弦樂三重奏、卡薩欣、弦樂四重奏。這些曲譜多為手寫，并沒有印刷。

再後來，海頓被匈牙利最有權勢的保羅·安東·埃斯特哈齊王子任命為宮廷副樂長，在此，他度過了長達30年的音樂仆役生活。

受雇于人的滋味是辛酸的：上班時必須穿上繡金花背心、白色長筒褲襪，頭戴假發或梳辮子，臉上搽香粉。每天午餐前後，要恭候在客廳裡，等待主人有關當天音樂活動的安排指示。在創作上，必須在規定的日期内按主人的命題或要求，準時寫成音樂作品。此外，還要監督樂隊的紀律，看管好每件樂器，給新歌手上課，提高樂隊水平，等等。海頓曾悲哀地寫道：“我坐在我的荒野裡，幾乎沒有人類和我在一起，我是很痛苦的……最近幾天我也不知道我是樂長還是劇場驗票員……要知道經常做奴隸是很可悲的……”

盡管有時宮廷生活強加給他的種種約束惹他生氣，他還是居住在這樣一個世界中。關于他在埃斯特哈齊家中的地位，他自己的最後評價是“親王總是對我的作品感到滿意。我不僅經常受到鼓勵，而且作為一個樂隊的指揮，我可以進行實驗，觀察什麼産生了效果、什麼減弱了效果，我可以改進、替換，做一些增删，可以大膽地按我喜歡的那樣去做，我與世隔絕，沒有人來擾亂或折磨我，我被迫成為‘獨創才’”。

與莫紮特鳴鶴之應的友情

海頓在音樂史上的貢獻，不僅表現在他開創和奠定了維也納古典樂派的音樂形制和音樂風格，還表現在他對同時代以及後代作曲家的深刻影響上。首先他影響了同時代的作曲家莫紮特。事實上，海頓曾是莫紮特的老師，兩人還是莫逆之交，他們在音樂上相互學習和影響。在創作技法上，莫紮特吸取了海頓的主題展開技巧和動人的轉調手法，以及弦樂四重奏中的對位手法和交響樂中的一些創作手法；在音樂風格上，莫紮特受到海頓作品中那些宏偉激越的音調、強烈的戲劇性對比，以及睿智的富有幽默感的有力影響。海頓的創作技法和風格對貝多芬的創作也有相當的影響。貝多芬正是在海頓、莫紮特所建立和完善的古典奏鳴曲式的基礎上，将古典鋼琴奏鳴曲發展到頂峰。在交響樂的創作上，貝多芬也繼承和發展了海頓的很多創作手法。

描繪莫紮特“調戲”海頓的油畫。

海頓和莫紮特之間，有許多令人會心一笑的逸事。當年海頓和莫紮特同時被邀請參加利奧波德二世的加冕典禮時，海頓寫道：“莫紮特在的地方，海頓就不能出現。”

海頓年長莫紮特24歲，因為性情慈祥和藹，莫紮特一直稱之為“海頓爸爸”。在一次宴會上，莫紮特為海頓獻上六首弦樂四重奏，從此，他倆開始密切往來。他們之間沒有嫉妒之心，不僅如此，兩人還常在公開場合贊揚對方的才華。其實情同父子的他們有着截然不同的個性：海頓是一個踏實溫和的人，他的音樂生涯總是踩踏着穩健的腳步前進，處理起樂團的行政事務更是有條不紊；而莫紮特雖然才氣縱橫，但他生活一團亂，唯有進行音樂創作時才能專心投入。個性上的懸殊與年齡的差距并不影響他們惺惺相惜，在海頓前往倫敦的餞别會上，他與莫紮特都依依不舍，莫紮特說：“你對外面的世界沒什麼概念，而且你幾乎不會說外語。”“噢!”海頓回答，“我的語言全世界都能聽懂呢。”

那天莫紮特一直和海頓在一起。他們一同進餐，臨别時莫紮特說：“也許這是我們這輩子最後一次說再見了。”兩人的眼眶都紅了。沒想到莫紮特一語成谶，兩人别後的第二年，莫紮特便英年早逝了。

海頓的音樂和他本人的性情一樣，幽默、明快，含有典範式的超脫，他将奏鳴曲式從鋼琴發展到弦樂重奏上，他是器樂主調的創始人。後期他訪問英國，接受牛津大學授予的音樂博士頭銜。他用弦樂四重奏代替鋼琴，用管弦樂代替管風琴，創造了兩種新型的和聲演奏形式。

啟蒙時代作曲家的典範

海頓是古典作曲家中最出類拔萃的大師之一。他一生跟随着新的音樂觀念一起成長蛻變，而且在風格塑造上厥功至偉，非他人所能比拟，可謂是啟蒙時代的典範。

簡言之，海頓是一位各方面都很好的人，這一點也表現在他的音樂上——少有作曲家能像他一樣， 全然擺脫神經過敏的折磨。他的音樂總是散發出清新向上的氣息。自1780年起，海頓所寫的每一部交響曲、四重奏、彌撒曲甚至神劇，莫不令人驚歎，進而成為必傳的上佳作品，他創作之豐碩令人懾服。“交響樂之父”的榮譽絕非空穴來風。同樣，他也可以擔當“弦樂四重奏之父”或“奏鳴曲之父”而無愧。

《海頓鋼琴奏鳴曲選》。

海頓的音樂是如此優雅而笃定， 以至于其中許多成功處都被人忽略了——如大膽的曲調結構。1770年的海頓經曆了曆史上所謂的“狂飙時期”。此時期的歐洲文人及藝術家一窩蜂想要表達更多，這應該是浪漫時代來臨前的一股推力。海頓在這種風氣盛行的時期，以一些罕見的曲調創作音樂。雖然莫紮特在曲調上比海頓大膽， 但海頓在選擇曲調方面比莫紮特更富冒險精神。在海頓後期的音樂裡， 蘊涵更多對浪漫時代的期許，但最重要的莫過于其音樂的直接、明朗、美善， 以及對生命、藝術的适切關照。海頓曾言：“上天既然賜給我一顆歡愉的心， 他也應該會寬恕我以歡愉的心服侍他。”這也是後世贈與海頓的贊辭。

生活中的海頓是個極富智慧和幽默感的人。譬如關于他的《驚愕交響曲》，就有一段脍炙人口的故事。海頓在英國待了許多年後，發現英國人很喜歡他寫的活潑的快闆樂章，而到了慢闆，不管音樂多麼美他們都會打瞌睡。于是，他寫了一個充滿柔情的慢闆，在樂章最甯靜的部分，所有的樂器聽起來就要結束，但是，在溫柔的極弱中，定音鼓突然敲出一聲巨響，讓昏昏欲睡的觀衆吃了一驚，被這突如其來的晴天霹靂吓得跳了起來。

關于海頓的此類故事還有很多。1809年5月10日，這位偉大的作曲家身體已經十分虛弱，他的生命已經接近終點。這一天，一個法國軍團朝海頓家附近的馬利亞胡弗前線挺進，正當他起床更衣時，四聲槍響把門窗震得直抖。他對着受驚吓的仆人們大聲說：“别害怕，孩子們，有海頓在，誰也傷害不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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