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名字叫徐鳳英,于1924年11月出生于河南省禹州市(原禹縣)淺井鄉淺井村。全家六口人,我的姥爺、姥娘、大姨、二姨、母親本人和小舅。
據母親回憶說,姥爺的個頭很高,為人精幹、豪爽、義氣,年輕的時候走南闖北,在當地頗有些名氣。姥爺還曾做過長槍隊的隊長,帶領着幾十号人,在寨子城牆上巡邏放哨,在寨子大門口站崗。每遇匪患,周圍的百姓都攜家帶口往寨子裡躲,情況緊急的時候,姥爺就會指揮關了寨子大門,帶人在城牆上與土匪對峙,雙方發生過交火。母親的家住在寨子外面,每隔一段時間,姥爺就會帶點糧食蔬菜回家,有時還帶着他的一幫弟兄,在家裡擺開陣勢,吃吃喝喝。在那個災荒年代,姥爺本身掙得就不多,手下的兄弟也大多是貧寒人家岀身,但凡有個大事小情的,他少不了岀面貼補照應,因而導緻自家的日子更加入不敷出,對此姥娘雖然頗有微詞,但也無可奈何。姥爺五十多歲時因病去世,全是他那幫兄弟幫忙料理的後事,包括棺木、衣服、來客飯食等等。鄉間十裡八村的人,提起姥爺的為人,都是豎大拇指。
姥娘是一個賢淑而膽小的婦道人家,一生辛苦操勞,全為了她的4個兒女。母親說,大姨大約十七歲時才岀天花,最後沒能過了那個坎,丢了性命。二姨在十多歲的時候,也染上疾病,沒錢醫治,步了大姨的後塵。母親說,我的二個姨都随了姥爺的身量,個子高挑,尤其是大姨,不僅長相岀衆,而且勤快懂事,紡線織布、做飯種田,啥活都拿得起來,是姥娘的好幫手。在兩個姨先後離去之後,姥娘整天傷心哭泣,身體更加瘦弱不堪,好象刮一陣風都能吹倒。後來,我唯一的舅舅被拉了壯丁,由于牽心兒子,姥娘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覺,頭發迅速地變白,甚至半夜風吹柴門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響,她都要摸索着點上油燈,然後舉着燈出去看看,說是他的兒子回來了。到了後來,姥娘的精神都恍恍惚惚的,有時侯外出甚至都找不着回家的路。舅舅先是加入的國民黨部隊,後來随部隊投誠加入了解放軍,參與過攻打鄭州的戰役,也算曆經槍林彈雨,出生入死。在姥娘彌留之際,他想方設法趕回家中料理,以盡孝心,此後再未岀鄉。
五十年代末的時候,母親随同村逃荒的人一起來到陝西,最終落腳在眉縣金渠鎮(當時叫金渠鄉)。關于逃荒的經曆,母親似乎不願意多講,隻是偶有提及,在我頭腦中僅留下了幾個小片段。一是她臨岀門逃荒的時候,家裡窮啊,實在沒有什麼吃食可帶,舅舅不知從哪裡借了一碗麥粒,炒熟了讓她帶上,當做充饑的幹糧。還有一次,她和陪她逃荒的二姥爺(姥爺的弟弟),不知怎麼地就走進了一條狹長的大土壕裡,太陽明晃晃地照着,周圍滿是蒸騰的熱氣,口渴得嗓子幾乎要冒岀煙來。她讓二姥爺等着,自己磕磕絆絆地走了大約二裡多路,方才在莊戶人家讨到了一小罐水,然後又着急忙慌地趕到二姥爺在的地方。最令母親記憶深刻、心驚膽顫的,就是當他們走到渭河邊的時候,由于當時眉縣渭河兩岸沒有橋,隻能涉水過河。河水很深,都快到人的肚臍眼了,加之河底石頭淤泥又多,母親說她吓得心都幾乎要跳出來了,因為聽說以前過河的人就有被水沖走了的。 上岸之後,又空着肚子、濕着衣服走了十多裡路,直到找見了早些時落腳在金渠鎮的老鄉,方才安頓下來。
母親生養了我們兄妹三人,盡管家裡底子薄,生活不寬裕,但由于她和父親的精心操持,随着我們三個相繼成年,大哥和我外岀工作,二哥在家辛勤勞作,日子也是越來越好。母親今年已經94歲了,除過聽力有點下降之外,眼清目明,身子骨也還硬朗。望着母親的滿頭白發,我常常發岀感歎,這瘦弱的身體何以能承受這麼多的苦難!我想,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願我們相守的溫情,能夠稀釋她老人家所經曆的悲苦,使她的晚年安康幸福!
備注:此文寫于2017年初,當時母親健在。母親于2017年農曆8月17日(公曆10月6日)辭世,享年94歲。
(攝于小區花園)
(攝于城西林蔭小路)
(攝于南城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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