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徽宗年間,清州德源縣柱頭村,有個叫仇南離的年輕後生,好高骛遠,做夢想發财,地裡雜草叢生,卻從來都不想着去打理一下,閑下來便就知道鬥蛐蛐,如今父母已過世五年了,就剩一人的仇南離早已是窮得叮當響,靠着祖宗留下來的一點家業勉強維持着生活,這日子過得是一天不如一天,因此背地裡便有人給他起了個外号叫做“臭爛泥”,正好與他的名字仇南離有點同音。意思即:爛泥扶不上牆。
鄉親們也曾經勸過仇南離,讓他去地主家打打短工,日子也總不至于過得這麼慘。
可這仇南離哪裡聽得進去,他總認為自己本來就是富貴命,隻是沒有遇到貴人而已,一旦貴人出現了,指不定哪天就能一飛沖天,發大财了。
“哼!這‘臭爛泥’叫得一點沒錯,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面對仇南離的油鹽不進,鄉親們也隻能狠狠地埋汰上一句,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卻說,有一天将近傍晚時分,這仇南離閑着沒事做,便去村口溜達,可還沒到村口,便就遠遠瞧見了村口的打谷場上此刻正圍着一些人,好像還挺熱鬧的。
天生就好熱鬧的仇南離立刻便來了勁,三步并作兩步很快便來到了打谷場上。
原來,是村裡的貨郎二狗子回來了,挑着一擔新鮮玩意,此刻正賣力地在打谷場上叫賣着呢。而他的身邊此刻正站着兩三個村裡沒事做的人。
二狗子雖然生就一副猥瑣樣,卻是典型的勢利眼,平時村裡能入得他法眼的也就是那幾個,現如今靠着做貨郎賺了不少錢的他,便更加不得了,走路都是四方步,十足官家範,好像已經高人一等似的。
“二狗子,這胰子怎麼賣?”
村西頭滿臉暗瘡的醜姑娘王小花抓起一塊巴掌大的黃胰子向二狗子詢問道。
“看歸看,不要拿——”
二狗子一把搶過王小花手中的黃胰子瞪眼道。一臉的嫌棄……
“切,我還不惜的拿呢!”
王小花也是一臉鄙夷地回嘴道,心想不就是一塊胰子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狗子哥,能教我一些門道嗎?”
仇南離忽然湊上前來插嘴道,一臉的崇拜。
很顯然,這二狗子便是仇南離心中所謂的偶像,所謂的貴人,想當年,他二狗子沒發迹之前,還不是跟自己一樣,二五郎當的,可如今,搖身一變,成體面人了......因為啥,還不是他會做點小買賣,倒騰點家夥什嗎。
因此,這仇南離就想從二狗子那學習點買賣門道,好“一飛沖天”。
“吆喝!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爛泥兄弟呀......怎麼,想學做買賣呀?”
二狗子一副壞笑地問道。
仇南離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是是,早就想找你了,隻是你太忙,一直碰不到人!”
“啊呀,是啊,太忙了,最近我這買賣做得可大了,都做到外鄉去了,自然你就看不到我了......”
二狗子陰陽怪氣地說道。
仇南離舔着笑臉向二狗子豎起了大拇指:
“還是狗哥厲害......要不是我誰都不佩服,就佩服您狗哥呢!”
二狗子被仇南離誇得挺舒服,打了個哈哈,松口道:
“說吧,想學什麼?”
“呵呵,就學你這貨郎買賣,怎麼樣?能給兄弟透露一點嗎,你這些新鮮玩意是打哪進的貨?”
仇南離覺得有戲,便立刻将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哦,這個嗎,你可做不來!”
二狗子笑容一窒,随後便努嘴道。
“為什麼?”
仇南離不解地詢問道。
‘當然是怕你搶我生意呗,傻不拉幾的......’
二狗子心裡腹诽着,嘴裡卻笑着解釋道:
“因為我這些新鮮玩意可貴了,一次就需要10兩銀子,你,你應該沒那個本錢吧......”
仇南離聞言,像洩了氣的皮球,無奈地搖搖頭道:
“10文錢我都拿不出,更别提10兩銀子了。”
二狗子心中一喜,随即便裝模作樣地安慰道:
“呵呵,起就說嘛,不過你也别洩氣,本錢大的買賣做不起來,那便做本錢小的呗......”
果然,仇南離聞言後,便又重燃起了鬥志,急忙問道:
“狗子哥,您快說,有什麼是本錢小的買賣......若是不要錢的便更好!”
二狗子看着一臉二杆子相的仇南離,心中非常得意地笑道:
“呵呵,你還倒挺貪心,不過巧了,我這裡倒的确是有一樁不要本錢的買賣,不知爛泥兄弟你願不願意做呀?”
“當然,當然,這樣的好事誰不做誰就是傻子!”
仇南離連忙應承道,臉上充滿了期待。
二狗子見“魚”已上鈎,便笑着繼續說道:
“看在我們是同鄉,又是好友的份上......我這裡有一塊璞玉,你呢明天一大早,便拿着這一塊璞玉去德源縣城最西頭有着四尊大石獅子的大宅院,而後将這一塊璞玉賣給這個宅院的主人,一個對玉石極為喜愛的大買主。我想最少也能賣100兩紋銀,若成功了,到時候給你10兩,你看行不行.......”
說完,二狗子便神秘兮兮的自懷中掏出來一塊足有拳頭般大小的墨綠色石頭,展示給仇南離道:
“喏,就是這塊璞玉,我可是花了好大氣力才在長白山上得到的......怎麼樣,你願意幹嗎?”
仇南離緊緊地盯着璞玉,一想到不久後就有10兩紋銀可得,便立刻像着了魔似的點頭道:
“願意,願意,當然願意......”
“南離哥,千萬别相信他,白白給你10兩紋銀......他怎麼舍得?”
就在這時,一直在旁邊卻久未開口的王小花忽然開口勸道。
“我說你個醜娘們,怎麼說話呢,什麼叫舍得......你以為我願意啊......要不是先前我與那買主結了點梁子,不能親自出面,怎麼可能......再說,我爛泥哥又不是外人,我們從小一塊玩到大的,有發财的機會自當要照應照應了......”
說完,便将璞玉往仇南離手中塞:
“爛泥兄弟,你說是不是?”
“南離哥,千萬别上當......”
王小花還是不太相信,再次勸阻仇南離道。
“行了,行了,狗子哥是從小與我一塊玩到大的,我相信他......”
誰知,此刻的仇南離早已吃了秤砣鐵了心,根本就沒把王小花往心裡去,而是快速地将璞玉收入了懷中。
“這就對了麼......記住,明天跟那買主交易的時候一定不能松口,就100兩銀子,隻能多,一分都不能少!”
二狗子十分滿意地拍着仇南離的肩膀,笑着說道。
“嗯,我記住了,狗子哥!”
仇南離認真地點了點頭道。
......
第二天一大早,仇南離便帶着二狗子的璞玉來到了德源縣城,找到了城西頭那門口有着四隻石獅子的闊派莊院。
莊院的門頭上有一塊鎏金大牌匾,仇南離不識字,隻知道上面有三個字,至于是啥他也不知道,不過,他也不需要知道,反正自己來就是找莊院主人賣璞玉的,跟其他好不相幹。
哐哐哐……
在仇南離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中,莊院那威武霸氣的朱漆大門咿呀一聲緩緩打了開來。
開門的是一個老者,須發皆白,跟太白金星一樣,穿着一身灰色長袍,看上去十分精神。
“您找誰?”
老者問道,顯得很客氣。
“哦,你是這家院主人嗎,我找院主人。”
仇南離翁聲翁氣地回答道,一點都不吃愣的樣子。
老者聞言後,搖搖頭:
“我不是,您找我家主人有何事?”
“賣璞玉的……”
仇南離也不隐瞞,開門見山地說道。
老者點點頭:
“你等會,我這為您通報一下……”
說完,便轉身走進了院内。
約莫一盞茶水工夫之後,老者便折返了回來,對着仇南離點頭邀請道:
“您請……”
仇南離也不客氣,大袖一揮便跟着走了進來。
宅院很大,假山盆景,亭橋小軒,一有盡有,就像一座大花園……
沒見過啥世面的仇南離仿佛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路走來啧啧亂贊。
不久後,仇南離就被老者帶到一間寬敞明亮的大廳裡,大廳的中央挂着一副山水中堂,富麗堂皇,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
中堂下面是一張太師椅,椅子上此刻正坐着一個人……
是一個富富态态的中年男子,男子帶着吉祥帽,一身錦綸綢袍,富貴逼人……然而最顯眼的還是他右手大拇指上戴着的一枚翠綠大扳指,即使不識貨的人都知道不是凡品。
“老爺,就是此人……”
老者恭敬地對中年男子說道。
中年男子點點頭,沒有起身,不帶任何表情的對仇南離說道:
“拿出來給我瞧瞧……”
“啥?”
仇南離似乎不明白什麼意思。
“璞玉,璞玉,你不是說要賣玉嗎?”
老者在一旁焦急地催促道。
“哦……”
仇南離聞言立刻将墨綠色的璞玉掏了出來,遞到了中年男子的跟前……
中年男子漠然拿着璞玉仔細地查看起來……
隻見他一會兒正瞧,一會兒側看,一會俯視,一會又仰視……面上的表情也跟着他觀看的角度不同,而不斷變化着……
“你準備要多少銀子啊?”
就在仇南離雲裡霧裡不知所措之時,那中年男子忽然皮笑肉不笑地向他問道。
“100兩!”
仇南離想也沒想,便脫口說出了那個早已定好的價格。
啪——
仇南離話音剛落,中年男子冷不丁的便是一巴掌抽了過去。
“你TM是不是把我當羊宰了……”
中年男子喝罵道,臉色陰沉的可怕。
“怎麼,怎麼了?”
仇南離一臉蒙圈的捂着被抽的生疼的臉頰,反問道。
“還TM問我……”
中年男子氣哼哼的直接将璞玉重重的摔在了鋪滿青條石,看上去十分結實的地面上。
隻聽得“咔嚓”一聲,璞玉碎成了兩半……
“這,這是砂石……”
仇南離一眼便從斷口處認出了璞玉的真正“身份”,驚愕的無以複加。
打小便在山窩中長大的仇南離,對砂石那可是太熟悉了,由于其一碰就碎的特質,村裡人墊桌腳都懶得用它,這玩意按照他自己的說法就是和尚的梳子——廢料一個,根本不值一分錢。
“二狗子居然用一塊砂石來騙我……”
仇南離氣得直哆嗦,恨不得立刻将二狗子給碎屍萬段了。
“别TM裝了……來人,給我打……”
然一臉橫相的中年男子根本就不吃這一套,他隻知道仇南離耍了他,而他便要給他點顔色看看。
伴随着中年男子的一聲令下,很快便自外面沖進來幾個兇神惡煞的壯漢,三下五除二很快便将仇南離按倒在了地上……
正準備開打之際,卻忽然自屋外傳來了一聲急促的嬌喝聲:
“慢着!”
緊接着一個裝扮極其土氣的姑娘突然自屋外闖了進來……
“王小花?”
被摁在地上摩擦的仇南離立刻便将姑娘認了出來。
原來,王小花料想仇南離一定會出事,便就悄悄地跟随着他來到了德源縣......沒想到還真被她猜中了。
就在仇南離納悶王小花為何會來到此地之際,那中年男子忽然開口了,語氣充滿了不屑對王小花喝道:
“怎麼?醜妞,你想當出頭鳥啊......信不信本王連你一塊揍,王府的宅子你也敢擅闖,活的不耐煩了......”
“王府?”
王小花愣住了,她完全蒙了。
其實不光是她,便是連仇南離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一個愛好收藏美玉的大戶人家,什麼時候變成王府了?
“你個醜婆娘,連王府都不認識,就這麼亂闖進來了......告訴你吧,這裡可是大名鼎鼎的德王府,當今皇上的親兄弟......”
還沒等中年男子開口,旁邊的老者便大聲斥責了起來。
“德王爺,所謂不知者不罪,南離真的不知道璞玉是假的,也真的不知道您就是德王爺,他,他是被一個叫二狗子的壞人給冤枉的......”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王小花居然豁出膽子的喝聲道,臉上充滿了無畏。
“二狗子?”
中年男子的德王爺微微皺起了眉頭。
“哦,他的真名叫劉德勝!”
王小花不慌不忙地解釋道。
“劉德勝?”
德王爺依舊茫然地搖了搖頭......而後,像是終于失去耐心似的對按住仇南離的一幫惡漢下了“繼續”的命令......
乒乒乓乓——
霎時之間,拳頭便如雨點般地落在了仇南離的身上。
“不要打南離哥......”
就在這時,王小花竟奮不顧身地撲到仇南離,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所有“暴風雨”的襲擊。
“小花,你......怎麼這麼傻——”
仇南離感動得熱淚盈眶,長這麼大,印象中除了自己的母親,還沒有哪個女人能夠為他這樣奮不顧身的......
“南離哥,你知道嗎......當年難民棚中,你半塊餅救助的那個小女孩就是我......其實我早就想報答你了,隻是,隻是一直沒有機會.......”
王小花含着淚,忍着痛對身下的仇南離說道。
“别打了......”
仇南離掙紮着忽然一把推開了身上的王小花,咆哮道。
“還TM嘴硬,招呼的就是你......”
衆惡漢們見仇南離冒出了頭,便立刻丢開王小花,雨點般的拳頭再次朝仇南離招呼了過去......
王小花一看不對勁,趕忙撲将着又欲用自己的身體去替仇南離擋拳頭。
就在這時,德王爺發話了:
“都TM給老子住手......”
衆惡漢們聽到主子發話,便不得不停下手來,不過他們心中都挺納悶的:打得好好的,怎麼說停就停了?
原來倒不是德王爺發了善心,而是眼尖的德王爺忽然發現了仇南離身上正停着的一隻足有拇指般大小的大蛐蛐。
這隻蛐蛐可不是普通的蛐蛐,而是王爺前一陣子特意自塞北花大價錢買回來的宮鬥蛐蛐,可能打了,名字叫做“大将軍”,或許是籠子沒關好,這大将軍就這麼溜出來跳到仇南離身上來遛彎來了。
德王爺興沖沖地跑到仇南離面前,盯着大将軍,一臉的柔情似水:
“我的小寶貝,你怎麼跑到這來了?”
“塞北的蛐蛐性野,用草編籠子肯定關不住,得用竹編的......”
仇南離瞅了一眼大将軍後,忽然開口說道。
德王爺聞言,立刻将目光鎖住了仇南離:
“你也懂這個?”
仇南離笑道:
“差不多吧,我五歲便開始鬥蛐蛐,到現在整整20年了,天南海北的蛐蛐都見過,它們的習性也都了解......就比如說您這隻塞北的大蛐蛐吧,雖然個大威猛,卻不靈活,遇到一般的蛐蛐能占上風,然若是遇到我的那隻小機靈肯定得慫……”
德王爺越聽越起勁:
“你也有蛐蛐?”
仇南離也顧不得疼痛的揚了揚眉道:
“那是當然,我那小機靈征戰南北,可從來沒輸過呢……”
……
就這樣,對鬥蛐蛐非常在行的仇南離竟然成了同樣也是鬥蛐蛐愛好者的“顧問大師”,即,定期對蛐蛐作一番“特殊”調教,讓其更加厲害,擅鬥……
當然,财大氣粗的德王爺也不吝啬,不但給了仇南離一千兩黃金作為酬勞,還特意差人為仇南離在家鄉柱頭村蓋了一座大宅院……
後來,仇南離用王爺的金子做起了藥材買賣,生意是越做越大,成了附近聞名的大商賈。
為了感謝王小花當年的舍身相救,仇南離最終也與王小花成了婚……
婚後,仇南離請名醫為王小花治好了臉上的暗瘡……自此,醜姑娘變成了靓媳婦……
……
五年後的某一天,仇南離帶着媳婦王小花,兒子仇初心在德源縣城壓馬路……
忽然王小花看見路邊一個衣衫褴褛的乞丐好像是二狗子……
“你,你是狗子哥?”
仇南離試着上前詢問道。
“我叫大驢子,啥二狗子……你認錯人了……”
像二狗子的乞丐翻着白眼道。
“呵呵,不好意思……你長得太像我一個朋友了……這些年我都在找他……我太感謝他了,若不是他當年的那塊假璞玉,我仇南離也不會有今天啊……”
仇南離有些失望的說道……言罷,丢給像二狗子的乞丐一隻金元寶揚長而去……
望着仇南離一家漸行漸遠的身影,像二狗的乞丐心裡很不是滋味,哀歎道:
“天意啊,本來想害他一把,以報當年胯下之辱,卻不成想反倒成全了他……哎,原來爛泥也能扶上牆啊……”
……
全故事完……
寫在最後:
誰說爛泥不能扶上牆……
做人啊,還是善良一點好,多做好事,莫生惡念,否則,老天爺都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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