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剛過,入夏。
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有很多人蜂擁渡劫。
渡畢業季告别的劫。
以王家衛的方式告别,從此祝你一路順風。
二零一一年,八号,六月八号。下午五點前的那一分鐘我想我會永遠記得。那一分鐘的狂喜和失落混搭交織,以至于每一年的這兩天我的腦細胞都會不由自主循環回放。
這是事實,我的離别也從那時候開始。
二零一一年九月一日。我也一直記得這一天。一個三十二寸紅色兩輪帆布箱跟着我上了火車,我忘了是不是綠皮火車,隻記得天上白雲在飄,那一路好遠。
溫小姐與徐姑娘坐着來自北京路與上海路的公車趕來。話都卡在喉嚨裡。這一走的期限,是一輩子。
二零一五年六月十日清晨。幾點,記不得了。如往常般走出宿舍,隻是多了一身行李。室友相對無言,沉默地低氣壓壓的我眼睛生疼。
走上機場大巴,隔着透明玻璃,熱浪讓空氣都都抖動成了漂亮花紋。我看到大仙盤腿坐在烈日曬到滾燙的路沿,單手扶着那頂我在海邊買給她的粉紅色草帽,遮住臉頰。
我知道她哭了。
一個人流淚的時候,需要一包紙巾就夠了。
可是隔着一層玻璃,我伸出的手,好遙遠。
後來我才想起,這四年的每一次别離又相逢,我都是最先一個走和最後一個來。我不是這麼狠心,隻是擔心一個人會不會太寂寞。
這一别,是真的後會無期。連讨厭的人,都可以偷偷擦去眼淚後甩甩頭,一笑泯恩仇。
後來,二零一五年,七月二日,我又一次要踏上去往歐洲的長途飛機。闊别故土我是輕車熟路的,我不是很難過,因為我知道有一天我會帶着驕傲和行囊回來。
我曾以為自己會去西雅圖遇見一個愛德華一樣的吸血鬼,也以為自己可以入學國王學院馳騁在倫敦大街小巷。
後來在來來回回的航班上我才明白,相遇和離别都是命中注定的,萊斯特三個字深深和我的生命綁在一起,也是命定的。
我以為什麼都會永恒,永恒的像機艙外雲彩一樣無止無休,但是我忘了航班總會落地,人生也總會中轉。
在英國喝的每一杯酒我就叫不出來名字,除了莫吉托和芝華士配紅茶。其實一杯酒的名字無關緊要,一個想借酒澆愁的人,一杯清水也可以假裝買醉。
可惜,酒始終會醒。
回國那天,沒有人送我。
我把那把非常值錢的鑰匙送還給印度中介,一身輕松,終究要走。
我年紀不大,二十出頭,吃過的鹽不如别人吃過的米。這二十多年來,總有些人不願再見。
二零一七年五月八日。天氣,曬,我穿了白襯衣。那天我鄭重其事地在朋友圈寫下,凡事包容,凡事相信。
那天我和相識二十年的老友撕破臉皮。我假裝自己是個趾高氣揚的英雄,生怕自己臉上少了将軍的氣質,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撕逼勝利的消息。
隻是我高估了自己,後來的很多天我的胸口都堵着一口叫做悲傷的氣。
告别總需要儀式感的說聲,後會無期。這突如其來的生命的抽離,殺的我措手不及。
生離死别。生離死别。
幾年前我還不明白這個道理。二零一四年六月,航班從南歐經中東回國,落地。
我回來了。我站在墓前,輕輕對着嶄新的墓碑說。
在她去世後的三個月,一無所知的我回來了。那時候我第一次意識到離别的殘酷無情。
這一路上,日月更替,風潮湧動,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這樣的結局。
那時候的我已不會眯着眼張着嘴嚎啕大哭。更需要一支香煙,慢慢告别。
我很欣賞李安。少年派看着老虎,頭也不回的離開,他說,人生到頭來就是不停地放下,可最痛心的是,我都沒能好好地道别。
普通人多是期待一個圓滿的結局,大師告訴我,是我執念太深。我點點頭,我明白“告别”怎麼寫,也知道這兩個字的保質期是永遠。
不論是遇到一個男人還是一個女人,甚至陌生人,我都會見面說你好,告别說常聯系。那一刻我的眼睛是想要刻入對方靈魂的。世事難料,怕一個不小心,就走散在陽關道與獨木橋。
你說你四點來看我,我從三點就開始欣喜。你說十點相約王者峽谷,我八點就開始吟詩: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亞瑟的刀掉落在塔下好久好久了,如果這種死亡是永恒,會不會有人在我屍體旁彎腰拾起,好好跟我告别。
然後,帶着我留下的刀繼續厮殺。亞瑟生前,是渴望當王者的。
後來我也目送很多人離開。轉身之後,像平常一樣走進超市,去買TA喜愛的食物,好好告别。
有人說,離别是為了更好的相逢。我但願他們是對的。我一輩子沒大聲說過再見,對我而言,到頭來,免不了淚一場,膽小的人連告别都是陰暗的潮濕味道。
葉先生說,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日子長了,我也不确定,有誰一直念念不忘。
隻是,
我很想念你。
我會想念你。
作者:醉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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